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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地契从何而来

没错,见不到翟宓我就失魂落魄,尤其是得知翟宓出了远门,我竟一点都不知道,胡乱找了她几天,这种感觉真是糟糕。我想,我真的爱惨了翟宓,可她,竟也一点都不知道。

翟宓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青楼”是直接由凭飞管理,但因少了会赚钱的老鸨生意倒是清淡了不少,冉颜提议由她代劳,被我和凭飞乱棍打下,就冉颜直肠子的性格别说做老鸨了,连做个姑娘都是不合格的,说不定瞧见哪个姑娘被欺负了她还会挺身而出暴打客人。

因为少了照顾翟宓,我也不必夜夜住在“青楼”,但夜深时一个人睁着眼躺在**的感觉真是难熬,第二天我又住回了“青楼”,一看到宛儿挥着净白的手绢一副入世已深的模样我就笑死了,明明还是个干净姑娘,在这非人的地方就得扮演非人的角色。

我同宛儿商量干脆将她赎了出来,再给她寻门好人家嫁了,但宛儿不同意。有一次我们喝了酒才听她哭着说,一入青楼终生为妓,谁还会相信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那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宛儿自己想扮演这个非人的角色,而是在她被翟宓带到我面前的那一天起,就有一块面具戴在了她的脸上,将她所有真实的喜怒哀乐掩藏起来。

我再也不提给宛儿赎身的事,心中却打定主意将宛儿当做自己的亲妹子,只要我毕凭天还有一天的气,就不会亏待了宛儿。

凭飞知道我依旧留在“青楼”,问我是不是对宛儿起了心思,还说若是喜欢同父亲说一声娶回来也是可以的,凭飞是知道我与宛儿所有事的,但我却有些犹豫。其实,若如凭飞所说,我娶了宛儿也是成了我当初为宛儿设定的路,让她脱了籍从良,变成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但是我心里却知道这是不可以的。

我是真正将宛儿当做妹妹看待,就像对冉颜,你让我去娶冉颜简直是杀了我,况且,娶宛儿是做妻还是做妾?做妻我不愿,那个位置我已经留了一个人,做妾我就更不愿,我不能让我的妹子为我受到委屈。

凭飞看似完美的主意却让我憔悴了好几日,连宛儿看到都揉着我发黑的眼圈,问我是不是还在别处圈养了别的姑娘。我一把打掉她的手,真是不知道疼人的妹子,再也不心疼她了。

就在万事风平浪静之时,突然从相熟的人那儿得知一个消息,朝廷又要增税,县老爷已经下令,每家商户开始增收土地税。

土地税,顾名思义就是对土地征收的税。农民耕地没有土地,只有租借地主的土地,每年缴纳一定的税款,地主的土地若是自己的,也是花大价钱托关系买来的,如果出个兵荒马乱的土地最后还指不定是谁的,所以一般而言很少有人去买地,全国的大部分土地都是皇上的,正是应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句话。

而商铺的地就更加少有商人自己的了,因为商人易倒闭迁徙的缘故,土地租借的情况比较频繁,但是我这家书店就属于巧合,是父亲一位久未联系的叔父卖给我的,他当初是直接将土地卖给了我。

我拿着手上的地契和与那叔父交易的凭据怒冲冲地问:“你们说我没有这土地的使用权,那这地契从何而来?”

“毕老板莫生气,我们不是说地契是假的,而是说当初黄老板走之前将土地卖给了我们,可转手又卖了你一次,所以我们此次来是为收回土地的。”

我冷笑:“好笑,地契在我手上,我也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凭什么你们几句话就要给你们?”

“毕老板若嫌价格低了,我们可以再商量,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周围的人多倒吸一口凉气,一千两值一普通人家一二十年的花销了,可惜在我看来还不是那么值钱。

“一千两就敢放在我面前?我毕家的招牌是这么不值钱的吗?”我将桌子猛地一拍,“就算闹到县老爷面前我倒也要讨个说法。”

来人被我噎的下不来台,终于露出真面孔,“毕老板莫要给了台阶不下,这地契我也是有的,就看到时候县老爷是信你还是信我了。”

我皱眉:“你怎么会也有地契?”

来人一拱手,道:“在下告辞,改日再登门拜访。”

说完便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拂袖而去。

而我却困扰在他说的那句话,他也有地契?

很快,“静心阁”地契是真是假,土地归属究竟是谁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曲阜,就连远在江南的父亲也给我传信问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其实一目了然,但我总感觉其中有什么是我没有注意到了,否则问题怎么会这么难解?我与叔父交易时一切手续都是妥的,也不曾有人来吵闹过,叔父因为年纪已大想关了店回老家安度晚年,这块地是他年轻时买下来的,不舍得就这么浪费了,正巧我要开店,顺水做了个人情,花了八百两银子买了。

而那个人是凭空出现的,正好在朝廷要征收土地税的关头,这想来就觉得蹊跷。

凭飞听了我的分析,也很认同,“明日找人去查查看那人底细,总有个背后操纵的。”

可惜第二人回来的人都说,那人只是个普通商人,无头无脸,若不是那日一闹根本没有名气。

我和凭飞面面相觑,是我们高估他了,还是他太真人不露相了?

不过事情容不得我们考虑,那人很快又来了,还带来了他的地契。我两相比较,简直一模一样,的确是叔父的笔迹,一切都没有错。

究竟是哪儿错了?

“毕老板还有什么疑问?”

我皱眉反问:“你想怎样?我的店现在在这里,你若想拿回土地是不可能的。”

“好说,朝廷现在增收土地税,我也犯不着为这土地买单,但我要拿回我买地时的钱。”

那人说出的数字饶是我也吃了一惊,是我买地的数倍,这块土地怎么可能值这么多钱?当初我若不是为做人情也绝对不会掏八百两银子,连价都没有还。

“你开什么玩笑,你用这么多银子买了地,我开业这么多天也不见你来讨,现在趁火打劫不成。”

“毕老板有所不知,我买了地后一直在北方经营自己家族的生意,这不朝廷颁布了新的税令,我才想起自己在曲阜还有一块地,其实我这次回来也是想把地给卖了,卖给谁不是卖,若毕老板有想法我们倒是可以商量。”

商量个屁,我可是花了真真实实的雪花银买来了,跟你商量什么。当然这话我没说,那人笑的那叫一个胸有成竹,我气不打一处来。

“没什么好商量的,若有问题我们上衙门。”凭飞踏着步子进来,对那人说,“你手中有地契,我们也有,我们还有这家店,全部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这家店店家是谁,连县老爷都亲临提过字,我劝你若要在这里动心思不如回你老家老老实实做生意。”

“你们还是不相信?”

“信。”凭飞笑着说,“信你个乌龟王八蛋。”

那人被气跑了,我笑着打凭飞的背,“你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

凭飞无所谓的说:“出门在外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说完还给我眨眨眼,“江湖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那人嚣张的气势一时半会被打压下去了,我与凭飞商量一定要有个完全的决策,否则他再来我们依旧处于不利的地位。

地契是没用了,用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其中差别,我差点都拿错了自己那份。

“那叔父呢,他总是知道真假的。”

我摇摇头:“叔父那儿我早就派人去看了,上两个月叔父就病故了。”

我和凭飞陷入一筹莫展的境地,在给父亲的信中却统一的忽略了这个问题,但凭飞比我大胆,还笼统地向父亲询问了这种问题。父亲常说他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还多,但父亲的回信也大概是我们想到的途径,检查地契,找到叔父,但是父亲给我们提了一个新的思路。

去看看那个人的商铺。

每次都是那人来找我们,所以我们也派人查了他,却只知道他是个普通商人,现家住曲阜城东,家中妻儿康乐,也算是个殷实的人家。

“他能拿出那么多银子买地吗?”

据查探他本族生意的人汇报,他在北方做茶叶生意,一向都是不错的,但近来因天气寒冷,江南新茶还未来得及到,生意受到不小的阻碍,资金一时也是周转不灵,可这样连一点问题都捉襟见肘的普通人家,能一口气拿出那么些银子吗?

“他的牛皮吹得太大了,破了。”我啪得一声拍了一掌,笑着对凭飞说。

知道了对手的弱点,现在就需要趁胜追击,找到那张地契的秘密。

我去请教了几位知名的书法大师,关于笔迹模仿的问题,他们都说笔迹是可以模仿的,但这不是一两天可以写成的,起码得有基本的字来练,关键是时间长,否则很容易被看穿。从他们那儿出来,我头昏脑胀,满脑子都是叔父的字,甩甩头抬眼就看见路前面背对着我的一人正好拐进旁边的楼里,我一惊,赶忙追了上去。

那楼是曲阜最有名的饭馆,里面的奶汤八宝布袋鸡味道美极了,我经常与凭飞会来这,店里的伙计对我也不陌生,见我来就招呼着往里请,还问我今天怎么一个人。我拽住伙计问刚才进来的那个姑娘,穿淡绿色衣服的,长得挺漂亮的。

伙计满脸纠结,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甩开他正要自己上楼,就被老板截住,“毕老板,今日小店楼上被人包下,若想吃饭就在楼下,若是非要楼上就请改日再来吧。”

我皱眉,老板纹丝不动,“刚才进来那人是谁?”

“一个普通的客人,小店多承各位客官帮衬,客人也是不少,毕老板要找的哪位我们实在不知,您若是在楼下见不着要不去别处找找?也许看走了眼也是可能的。”

我盯着老板的脸,他笑容满面,却丝毫不让开楼梯,旁边有客人在叫,伙计赶忙去帮手,老板说:“毕老板若是无事,找个座位坐下好好喝杯茶,就不要再耽误小店赚钱做生意了。”

我抬头又看看楼梯之上,或许是看错了吧。

不过,那个侧脸真的很像翟宓呢。

晚上我同宛儿说了这事,宛儿翘着大腿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毕大哥你是相思成疾了吧。”

我吐出一块鸡骨头,“怎么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

“也许只是相像的呢?”

“那老板那么阻拦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包了整个楼上也不用摆出一副临阵对敌的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