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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奇怪的地方

“劳挂心,一切都好。”我笑道,没想到毕凭天会好好问我,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叫什么,还是不习惯叫别人自己的名字啊。

“毕兄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跟翟宓说,且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一切随意。”

这么热情的话跟他淡漠的表情实在不匹配,我只能在心里小小埋怨一下,面子上还是要做足,“不用客气,在下在这是打扰了,哪敢提什么非分的要求。”

冉颜听了撇撇嘴:“你这么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义兄亏待你了呢。”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歧义,只好解释道:“姑娘所说有理,在下唐突了。”

冉颜不服气地娇哼一声,被毕凭天一个冷眼扫过,不甘心地躲在翟宓身后不再开口。

“毕某管教不严,望毕兄见谅。”

要说这些从小接受传统教育的人说话做事就是一套一套的,被冉颜呛声我并不感到生气,可在毕凭天看来我就是受了委屈了,一定要给我请罪赔礼的,所以吃上一顿格外丰盛的晚饭也不是什么不可以原谅的了。

虽然有不苟言笑的毕凭天在场,但冉颜爱笑,席间将她在外的趣事一件件说来,全部的人都是面带笑容吃完的饭,最后还意犹未尽非要再听冉颜说下去,最后还是被毕凭天喝住,说天色已晚,各人回房,明日还有事要做,冉颜才悻悻地收了声,乖乖地回房去了。

这是个奇怪的地方,有着一个奇怪的主人,住着一批各色奇怪的人。我躺在**不住地想这两日的事情,从青楼到这座宅邸,翟宓、毕凭天、冉颜,每个人看似都是透明的,却又仿佛将秘密藏得很深。有一种直觉告诉我,我已经逃离不开了。

不多日,有手下传来消息,别的省份的商铺出了问题,让我赶快去一趟。我有些恼火,随便一些小事到他们嘴里都会被夸大成无法解决的大问题,可是我不得不去,所以我想将弟弟一起带走,趁此机会带弟弟回家。可是我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后,却听毕凭天不紧不慢地说:“正好,我也有些事需要往那儿一趟,我们就一起罢。”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会出言相阻的大概会是冉颜,再不济也是翟宓,却不想是毕凭天开了口,他一开口我就无法拒绝,顺路顺路,最后指不定就顺回来了。

可是容不得我想,我必须立刻赶过去,否则再小的问题搁置在那里也会演变成大的麻烦。第二日,我、弟弟、毕凭天,还有耐不住寂寞的冉颜四个人就上路了。

“义兄怎么不带宓姐姐?”冉颜问出了我心里的疑问,翟宓可是毕凭天的好帮手,他去那边解决事情只带着个不安静的冉颜管什么用啊。

“翟宓需要处理青楼的事,若有需要我会找她来的。”

冉颜了然地点点头,转头又同弟弟说笑开了,我心中暗想,幸好途中还有冉颜说笑,否则身边有这一个活动冰山,我肯定不是冻死也是闷死了。

到临州的路程被我们一下子缩短,只三五天我们已经到了临州边境,冉颜一个劲嚷累,弟弟陪在一边任她差遣,我看不出来毕凭天的神情,感觉他没有一丝疲惫,好像这几天他一直都是舒服地躺在自家的**般,哪有我这风尘仆仆的模样。

心中不忿,问道:“毕兄看上去甚是清爽,不知有何秘密传授一番,也好叫在下下次出远门时不至于这般狼狈。”

“没什么秘密,只是自小出门习惯了。”

我突然发现,毕凭天并不是个孤僻的人,他只是不爱同人主动交流,可你若是找他说话他很少有不理人的时候,再加上疼惜他与弟弟一样从小就出门在外,心生一股兄长情,同他说话也不由软了几分。

临州的毕家商铺依旧是我开设的酒馆,我赶到时听了老板的汇报气不打一处来,果然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两个江湖派打了一架,开酒馆第一日就应该预料得到这种事情发生,你们处理这种事还需要我回来?”

伙计们都躲在一边,老板战战兢兢地说:“我听说他们在抢夺什么东西,怕是有损我们毕家商铺的声望,才赶忙向您汇报。”

“抢夺东西?”我一喜,好歹我也练了不少年,儿时也怀着一个江湖英雄梦,虽然后来被迫改行,但夙愿未了,碰上这种事总是比寻常兴奋些。“你们听明白在抢夺什么了吗?”

“好像是什么宝刀。”

“不对,明明是财宝。”

伙计们听得都不全,纷纷为自己所听到的争相辩解,我正不知该听谁的好时,就见毕凭天施施然地坐上我手边的位子,一点拘束也没有的。

“翁水龙和华枭两派在争夺白伯祥晚年所铸宝刀。”

“你怎么知道?”

毕凭天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说道:“因为我来这里要解决的就是这件事。”

我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牵涉其中?”普通一个生意人怎么会与江湖纷争扯上瓜葛?

“不巧,在下的师父姓丁。”

“丁衎承。”

说起丁衎承,全大盛没有不知道的。丁衎承其人已经久未出现,但他的事迹却一直活跃在江湖之中。听说他十四岁出山,一招“闭花锋月”让当时的天下高手为之赞叹,朝廷出兵围剿屯聚在紫山山头的匪帮,却只剩几人逃出生天,后丁衎承一人上了紫山,众人之中擒获匪首,招安了全部匪贼,那年他只有十八岁,得了一个大侠的名号。

二十岁时,丁衎承迎娶当时的武林盟主之女关漪,成就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二十五时丁衎承建紫阳居,专为解决武林中的纷争,而丁衎承也渐渐隐居在紫阳居里,江湖上甚少见到他的身影,但他却是神一般的存在,紫阳居俨然成了江湖中人人敬畏的地方。

听闻丁衎承与关漪只有一子,单名一个珏字,长的是玉树临风颇有丁衎承年轻时的气质。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丁衎承竟然收了一个徒弟,还是毕凭天,这世界太小了,我竟然能间接与丁衎承攀上关系,要知道,丁衎承是每个心向往江湖的后生小辈的理想人物。

“原来是丁大侠的徒弟,怪不得毕兄人中龙凤果然与众不同。”

毕凭天悠悠看了我一眼,不知心情地笑了笑。

“不知丁大侠可有吩咐?”

“师父让我查明原因后去紫阳居一趟,这等江湖事只有师父的面子可卖。”

果然是丁衎承大侠,我打定主意就算顺路回去了也要跟毕凭天一起,见丁衎承一面也不枉我学了十多年的武。

“那现在我们就走吧,早些解决了也早些还江湖一个太平。”

可能是我表现得过于急促,毕凭天有些讶异,但很快就平复了他一贯的淡漠表情,慢慢的往外走,我急忙嘱咐了老板,好在我的人都比较可靠,然后赶忙追上毕凭天。

紫阳居在临州西北方,离天山更近一些,人烟稀少,环境倒是很好。在我的急促迫切和毕凭天的不紧不慢的双重标准下,我们终于来到了紫阳居。从外观看,紫阳居就是个很普通的宅子,只是风格偏南方一些,与西北*无界的风格有些矛盾,可是也更凸显它的雅致。

宅子外没有人守卫,毕凭天领着我们直接进了院,迎面看到的竟然是在北方不多见的桃花,一株又一株,在院中开成一片桃花林,我一眼扫去就能分辨出花种,“小花白碧桃……大花……五色碧桃……竟然还有紫叶桃……”

我对花草并不感兴趣,只因母亲喜欢桃花,家中也有一片林子种满了桃花,小时候父亲曾笑言母亲艳若桃花,绝对是桃花仙子下凡人间。所以我对桃花也算略有认识,碰上一般的桃花也能叫上一两个名字。

“丁大侠也喜欢桃花吗?”我好奇地问毕凭天。

“没错,师父生平一爱桃花,另一爱便是竹琴。”

说话间我们已经穿过这片桃花林,来到后院。后院又是另一番景象,没有树,没有花,没有草,空荡荡的只有几块大石垒成的平台,一张琴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余音未消还能听得见主人的琴音。这大概就是丁大侠的另一爱了,实在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大侠也会喜欢花草弹琴这等文人雅客的东西,我还以为大英雄就只会舞刀弄剑呢。

紫阳居很大,我们走了这半天一个人都没见着,别说丁衎承一家了,就连个下人仆人都没有,冉颜已经微有恼意,但因为在毕凭天身边所以什么话都不敢说,尽管脸色不悦依旧乖乖跟在后面,我只是觉得奇怪,大侠的心思果然不同常人,这种生活在南方经常能见,但大侠偏偏要将家安在偏远的天山下。

等我们穿过这片庭院后终于听见人声,大概生活居所都集中在了这儿。毕凭天带我们见了丁珏,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丁珏人如其名,貌如宝玉,好一副翩翩公子哥儿的样,若是在江南必定能迷死不少少女。

“凭天,是爹要你回来的?”

绝对不是我想象,从丁珏对毕凭天的说话的语气中完全可以看出来他对毕凭天的无好感,甚至是反感,也许这可以理解,一个优秀的徒弟总会抢走父亲的一些注意力。

“师父吩咐我找到翁水龙和华枭发生纷争的原因就回来。”

“那这些人是?”

毕凭天在丁珏面前脾性不改,依旧傲气十足,一一将我们介绍了,不等丁珏有反应便提出要去见师父,丁珏没办法拒绝只得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开,我不由地有些同情丁珏,毕凭天就像是个已经磨得看似光滑的球,哪儿都不扎人,但实际上哪儿都有小刺,稍不留神就被扎了手。

毕凭天马不停蹄地带我们去见丁大侠,我都有些被这大的过分的宅子弄昏头了,亏得毕凭天还知道哪儿是哪儿。丁大侠真正的住处在宅子的偏屋,刚一靠近偏屋,就有种恍如进了仙境的感觉,因为这儿实在太飘渺了。

这是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竹林环绕,雾气弥漫,大概只有天山之上的仙境才有吧,可是现在我们真实地置身于这样一个场景中,仿佛我们也羽化飞仙了般。

毕凭天指了指雾中若隐若现的一间竹屋说:“师父便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