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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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耶里点头,我又道:“还有,在疯人院中,健一进病房去的时候,看到了两个云子,其中之一是她的副本,但当健一离去,奈可又进病房时,病房中又只有一个云子了,副本又消失了,还有铁轮──”

耶里打断了我的话头:“你不必再举例子了,我承认副本的确有点神出鬼没,好像是铅笔写的字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擦去,为甚么会这样,我们不知道,我看也无法知道。”

我道:“或许,我们回日本去,将那‘怪东西’取下来,详细研究一下──”

耶里大摇其头:“我不想再到日本。”

我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有些疑点,倒可以解释,例如那房间的门,自内反拴著,这自然是一个副本做的事。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板垣一郎交给云子的那柄枪,可以扳一下枪机就射杀两个人,这种枪械,不是民间普通人所能有的,他从哪里弄来?”

耶里道:“我相信将枪交给云子,吩咐云子去杀人的是一郎的副本,而接过了那柄枪的,也是云子副本,而在云子快要行事之际,去见云子的,是我的副本。”我苦笑了一下,这其中的关系,十分复杂,连要再解释一遍都十分困难,只有从头至尾一直看下来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关系。

耶里在停了一停之后,又道:“副本不但有突然消失的本领,而且,似乎还另有能力。例如板垣一郎有了那柄古怪的枪。而我的副本,竟然知道一个身份极其神秘的职业杀手的秘密,可以指点云子的副本去找他!”

我盯著耶里,一字一顿地道:“你自己一点都不知道铁轮这个人?”

耶里苦笑道:“我从来也未曾听到过这个名字!”

我苦笑了一下:“我们还要注意一点,副本来去自如,可以在各种场合出现,而且,最可怕的是,副本会杀人,所杀的人包括和他一模一样的!”我讲到这里,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无法再向下讲去,耶里的面色也变了一变。

光义就是被他副本杀死的!而光义同时也杀死了他的副本!所以在光义死的时候有两具一模一样的尸体!这实在是无法不令人感到害怕的事: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可是性格恰好相反,这个人是你的复制品,然而你对他却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他会在甚么时候出现,而他总是和你相反,他是你性格另一面的表面化,你和他在外表上虽然一模一样,但是在思想上却是死对头!这样的一个死对头,给你的威胁,可想而知!

耶里呆了半晌,才道:“我们只好暂且不想这个问题,假定我……我们的副本,都不会出现!”

我也呆了半晌:“只好这样。”

我在这样讲了之后,又顿了一顿,忍不住又以十分苦涩的声音道:“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耶里的口唇掀动著,发出了一点没有意义的声音来。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沉默,耶里才道:“是的,这是人类性格双重所造成的悲剧,没有外来的敌人,敌人就是自己,就是──”

耶里说到这里,摇著头,再也说不下去。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不必再讨论下去了,别说是我们,就算是两个圣人,只怕也讨论不出结果来。”

我望著耶里,心中想的并不是如何和他一超启程去见灵异猴神,我又道:“耶里,照已经发生的情形看来,副本的活动,原来的人是不知道!”

耶里蹬著我,我作著手势,进一步解释道:“例如,云子副本的行动,云子一无所知;一郎副本的行动,一郎本身,也一无所知!”

耶里的面肉抽动了几下:“看来是这样。你和我,也都有副本,但是他们现在干甚么?谁知道他们现在在干甚么!”

我听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他们在干甚么?我们一无所知?我定了定神,道:“我想弄明白的是,我们在干甚么,‘他们’是不是知道?”

耶里呆了一呆,我的问题,堪称古怪,难怪他要发怔。他在呆了一呆之后:“那我怎么知道?得问‘他们’才行!”

我苦笑了一下:“看来,由那堆怪东西复制出来的副本,比我们本身要神通广大,但愿他们不至于神通广大到了可以知道我们的一切!”

耶里皱著眉:“那有甚么关系?”

我挥了挥手:“当然有关系,耶里,别忘了,‘他们’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耶里没有说甚么,我也不再说甚么。

关于“副本”的问题,我和耶里之间,只好讨论到这里为止,无法再进一步讨论下去了,因为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只知道有“他们”的存在。“他们”的存在,是由那堆“怪东西”的神奇力量复制出来,而那堆“怪东西”属于灵异猴神所有,是板垣光义向灵异猴神要来的。

要彻底解决问题,当然只有去见灵异猴神!

耶里在回到了印度之后,就一直在进行准备工作。他富有,准备工作也进行得相当完善,虽然我的加入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他所准备的一切,足够一个探险队使用,所以物质上,一切皆不成问题。

我们又商讨了一些细节,决定第二天一早动身,先到他的那座“皇宫”,再循著板垣光义走过的路,进入森林,去找寻灵异猴神。

我和耶里利用了一架小型直升机,第一站向南飞,中途停了几次,当天晚上,就到达了耶里王朝早年的宫殿。

当直升机降落在宫殿前面的空地之际,眼前的景象,令得我的心中起了一种极度的震慑。

那是一座极其宏障的宫殿。毫无疑问,这座宫殿曾经在阳光之下发出过极其灿烂的光芒,象徵一个王朝的极盛时期。

但是这时,呈现在我眼前的那座宫殿,却使人感到莫名的伤感。

宫殿的扁球形尖顶部分,完全倒坍,那情景就像是绝世美人被人砍去了半边头颅,而剩下的半边头颅也化成了白骨。尤其当天色傍晚,夕阳如血,染在那种残破的颓垣败瓦之上,更给人一种血淋淋的感觉,使人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下去。

宫殿面前的空地相当大,估计有四百公尺见方,全是用大石板铺出来的。可以想像,当年,披满锦绣的大象,载著威武的士兵和仪态万千、珠光宝气的皇朝人员,在这里昂然而过。但如今,除了盘踞的野草和野藤之外,甚么也看不到。

一种贴地而生,像是可以无穷无尽蔓延的野藤的根部,不但将石级一块一块掀起来,而且强而有力的藤,在生长的过程中,甚至还将拱起的石级绞得破碎。

我下了直升机,野草比我还高,我要拨开面前的野草,才能看到前面的景象。

耶里也下了机,声音有点苦涩:“看,这就是我的宫殿。”他略顿了一顿,才又道:“今晚,你喜欢住宿在宫殿的贵宾房里,还是在外面搭营帐?”

我也苦笑了一下,我早已在耶里的口中,约略知道他的宫殿已经不复有往年的光辉,但是我却也想不到,竟然会破落到这种程度!

耶里说到这里,陡地停了下来,因为在他手指的方向,已根本没有甚么墙头,只是一大堆石,和自石上冒起来的无数野藤,在暮色四合中看来,就像是一个有著许多触须的怪物。

耶里向我苦笑了一下。我可以明白他那种没落王孙的悲哀心情,不过我并不同情他的那种伤感。我向前走去:“光义曾经来过,他几乎曾到过宫殿的每一间房间,也曾找到了几百年前那位王子的记录,看来宫殿的内部,并不像外观那样可怕。”

耶里没有说甚么,只是跟在我的后面。光义曾将他的行动全记录下来,我和耶里全看过光义的日记。光义对于在宫殿之中找到王子记录的经过,写得并不是很详细,但是是在甚么地方找到的,倒有著记载。而且,光义既然来过,就算宫殿之中已被热带植物盘踞,他当日曾开出一条路来,我们再要进入宫殿,自然不是太难的事。

当时,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一直到事后,很多日子之后,我和一位植物学家谈起来,那位植物学家哈哈大笑:“你对热带植物的生长速度,显然一点概念也没有!你是隔了多久才去的?”

我答道:“大约三年。”

植物学家又大笑:“在湿濡、温暖的空气之中,热带野藤,二十四小时之内,可以生长六十公分,四十八小时之内就可以开岔,三年,老天,只要三天,就算有人曾开出一条路来,也早就不见了!”

事实是不是和那位植物学家所说的那样,不得而知。我走向宫殿的门口,看到宫殿的两扇大门,根本己不存在,一个相当大的洞口,看进去,全是纵横交错的野藤,绝找不到光义走进去的通道在何处。

耶里较我迟一步到达,因为他要回到直升机中去,去取一些必要的装备。当他也来到门口,看到我像是傻瓜一样地站在门口之际,他递了一只电筒、一只头罩和一柄利斧给我:“请进去。”

我接过了他交给我的东西,戴上了如同练剑术时所用的头盔,著亮电商,挥动利斧,砍著比手臂还粗的野藤,向前进发。

事情比我想像中的较容易,在门口的野藤十分多,大抵是那里光线比较充裕。一进了大听,野藤全都向上长,在厅中的全是一条条直升向上的藤干,其中的间隙,可以容人通过。我们穿过了大厅,来到了大厅后的一个穿堂,耶里停了下来:“整个空宫殿全是这样,天色再黑下来,毒蛇出没,防不胜防,在这里多逗留,实在没有甚么意义,我们不如──”

他没有说下去,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