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剑乘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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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学艺

    “铛铛铛”,铜铃声大作,下午的操课就要开始了,文轩和婉灵被仆人门带到了不同的地方。

    李文轩被带到马府的西北角的一处神秘厢房。推开房门,午后的阳光撒进屋子,形成了一条白色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正是是秦泰。

    李文轩急匆匆地上前说道:“秦师傅,我中午做了个奇怪的梦,好多奇怪的眼睛啊,很变态地看着我,蚂蚁爬了一身。哦,对了,我全身光溜溜的,绑着铁链啊,小萤火虫啊什么的,在我体内爬啊爬的。”

    看着李文轩不知所谓的语无伦次,秦泰一摆手打断了,“三盏明灯,《太玄真经》的初学者都会遇到,是功夫的入门。你一个上午就能领悟,足见你的天资很高。当年魏长风七天到了这个地步,被我们视为奇才。不错,你是块料子,选把趁手的兵刃吧。”

    李文轩抬眼看去,厢房的两侧密密麻麻摆着各式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自不必说,还有着各种执行刺杀任务的短小兵器。

    看来看去,文轩最后选了一对短刃,握在手里,像一对分水峨嵋刺。但又有所不同,握把是横的,手腕处有一个牛皮扣紧紧地把手腕扣住,握把内侧有一个绷簧,可以控制短刃从手背上弹出,挥动起来非常稳固,就像躯体的延伸。剑刃上用古篆写着“通幽”二字。

    秦泰看了一眼,说到:“臭小子,倒识货,把我们压箱底的东西翻出来了,这东西有一个典故,有空了慢慢告诉你。”

    接下来的训练都是力量型的,但是并没有传说中的扎马步,踢木桩,更多的是类似于现代的俯卧撑、引体向上一类的训练。这类的训练都是从唐军的军事训练中演化而来的。

    唐军是中国历史上最尚武的军队,热衷于积极的进攻,文轩的所有训练都是从实战中演变来的,用最简单有效的肌肉锻炼方法,屏蔽掉了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不同的是,所有的练习,李文轩的手腕、脚腕、腰腹、后背都要绑着沙袋,整个下来,怕是有六七十斤,还好的是内功有了基础,这些训练堪堪在他的体能承受范围之内。

    除此之外,李文轩还要忍受的就是单调。“通幽”的使用,秦泰目前对他的要求是快、准二字,一根蜡烛放在背后,秦泰的要求是垫步拧腰转身后直刺烛焰,剑刃要堪堪扎断灯芯,同时火焰不能被衣袖之风扑灭。听起来似乎不是很难,但是带上沙袋之后,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那就只能一次又一次反复地训练。接下来的训练中,多的是呵斥、踢打和一次又一次简单的重复。

    晚饭时,李文轩带着满身的伤痛,几乎是要趴在桌子上吃饭。婉灵还要更惨一点,两个眼睛红得跟桃子似,吃饭时低着头,一边吃,眼泪一边吧嗒吧嗒地滴在碗里。李文轩说了句:“婉灵,你。”话还没有说完,李婉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早就知道玲花婶子不喜欢我,她欺负我,她欺负我,还说什么是为我好,为了李家要学好功夫,人家不要,人家是女孩子,不要打打杀杀。呜呜呜,哇哇哇。”李文轩走上前去,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用手拍拍她的后背。婉灵抬起头,用泪眼看看文轩,继续埋着头抽噎,身体却有意无意地向文轩靠了靠。

    当当当,门外脚步响起,文轩二人像被电击了一样,闪电般地分开了二尺。

    走进来的是魏长风,笑嘻嘻的:“哎呦,打扰到小两口了,还真是没羞没臊嘿。行了,婉灵把眼泪擦擦,文轩也哄哄他,怎么当哥哥的。走,咱们出去喝酒去。”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写的就是京杭运河上的景象,傍晚时分,运河上多的是往来的盐商和富家的画舫,运河的中段有一处绿洲,形状如同枣核,唤作枣核洲,将湍急的河水一分为二。梅雨季节刚到,枣核洲头风高浪急,风口之后,站的正是魏长风,风浪过后更是衬得他白衣飘飘,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在他的身后,半趴半跪的是文轩和婉灵,文轩怕魏长风听不见,大声的喊着:“魏叔叔,你确定咱们在这里喝酒吗?风浪好大啊。”“哈哈哈,文轩啊,这般景色,可不壮观吗?”仆人们在旁边铺下毡毯,依次摆上了车螯烧卖、生肉藕夹、虾籽饺面、千层油糕等几样小吃,端上来了一种特有的雪酒,味甜甘洌。几个人坐下吃起酒来,文轩和婉灵初时在风浪中听不到听不清别人的说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慢慢地适应这里的环境,边喝边聊。魏长风言语便给,话风幽默,逗的二人时常咯咯而笑。在推杯换盏中,魏长风给他们讲解了庙堂间的争斗和江湖中的纷争,更给他们说了年少时闯荡江湖遇到各种惊险和处理问题的各种手段。魏长风似乎有讲不完故事,不断引来文轩和婉灵的惊叹。讲到高兴处,魏长风纵声长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和着歌声,婉灵不禁跳起了霓裳羽衣舞,刚刚发育得身体在舞蹈中似乎变得凹凸有致。李文轩在旁边击节而和,眼中不禁簌簌泪下:“来到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今晚是最开心的一晚,二十一世纪,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去,爸爸妈妈还好吗?鱼缸里的富贵和枸杞还好吗?你们等着,我会回去看望你们的,今天晚上,让我开心地做一个宋人吧。”月光下,几个人都有些困了,席地而睡,露水打湿了衣衫。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文轩的武艺突飞猛进,三个月时已经突破了《太玄真经》的第一层灵犀,进入了第二层望月,纵越时已经能飞身上屋檐,听觉和视觉异常的清晰。因为经常和魏长风在枣核洲头饮酒聊天,他能在嘈杂的环境中保持冷静头脑,及时发现主要的威胁。秦泰曾几次偷偷在暗中设伏,都被文轩灵敏的嗅觉及时发现躲开。在背地里,秦泰那严肃的脸上经常会咧出两道笑纹:“这孩子,是属狗的。”因为是少年心性,他经常在婉灵面前上窜下跳的卖弄本事,气的婉灵总是嘟嘟着脸不理他,终于在十个月的时候,婉灵也进入了望月之境。在各自修炼的同时,两人也经常在一起研习武艺,但是他们的关系却没有进一步的推进,总是处在似懂非懂之间。

    转眼就快过年了,文轩在修习内功时逐渐感觉自己到了一个瓶颈,自己的内息在丹田中游走,总是难以融入到气海之中。朱长贵告诉他,这是进入第三层化虚的前兆,这几天必须潜心用力好好修行,过得几日就能再上一层。文轩不敢大意,昼夜修行,可是连续七天,都没有渡过这个关口。这天早上,他异常地头昏脑胀,在赶往前堂练气的路上,脚下踉跄,内息虚浮,心里不禁自责起来。他一直都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这几天的劳而无功怕是让师傅们失望了,说不定会训斥我。

    走进前堂时,只看见除了魏长风以外的其他三位师傅都在高堂端坐,脸色铁青。文轩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暗想:“不就是进展慢了点吗?没必要这么大的阵势吧。”朱长贵说话了:“孩子,出事了,婉灵公主被人掳走了。”咣当一声,文轩就倒在地上,过了良久,文轩感觉自己苏醒过来,原来是李玲花把他扶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喊叫着:“师傅,快、快,我要去救婉灵,救婉灵。”马长贵接着说下去:“别急,孩子,听我说。哎,我们这次是老猫烧须,阴沟里翻了船啊。上次,铁鹫逃掉之后,我们就知道契丹人不会善罢甘休。契丹人是出了名的疯狗,习惯死缠烂打。搬家、逃避这种法子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动静太大,估计躲不过他们的追踪。所以我们索性就在这里等着契丹九丑上门。没想到他们使了阴招,用了迷药,根据我们的判断应该是楼兰软尸香,这种迷香功效不是很强烈,但是就是胜在无色无味,即使是再高的高手也难以察觉,只要在上风口施放就能让全院的人被迷。魏长风毕竟年轻机警,从屋里爱犬的异状看出了端倪,及时去追踪,从他留下的信息来看,这次契丹白马九卫至少来了六个,从实力上看,和我们势均力敌,其中放毒的应该是老六魅兰。走的的时候,还留下条子,说公主被他们带回上京了,想要换回公主就得用唐皇的两件镇国神器来换。”

    李文轩的脑子里嗡嗡的,根本就听不进去,嘴里反复念叨着“我要救婉灵,我要救婉灵。”

    秦泰叹了口气,接着说:“孩子,救婉灵这件事,我们几个老东西是份内之事,今早就是给你说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此去是上京是獒口夺食,上京高手云集。白马九卫的老大血刀、老二剑饮功力本来就不在我和老朱头之下,况且契丹人还有个萨满大法师影影绰绰地退在幕后,实力如何不甚清楚,也不知道我们敌不敌得过。孩子你功夫火候不到,要去上京的话,我们还要分神照顾你。

    眼下另有一件要事,守护大唐镇国神器是我们玄甲四卫的重要职责。上次给你提过,唐末时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专权跋扈,夺了神器,让我玄甲四卫颜面扫地。

    眼下李茂贞也死了很多年了,但是我们一直委托关陇集团的故旧搜寻神器的下落。

    前些天长安的眼线送来情报,指出李茂贞很可能用神器之一殉葬,此番你要帮我们找到这件神器。我们此去上京,成败在两可之间,找到了神器,我们也算多了条后路,孩子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李文轩根本就听不进去,兀自喃喃地自语着:“我要救婉灵,我要救婉灵。”

    “哎”,秦泰一声叹息,慢慢踱到文轩背后,轻轻一个掌刀,将他击晕。

    李文轩醒来时,已经过了一天时间了,师傅们都已经出发,留下了书信,告诉他长安接头人的地址和相关的切口。旁边有一个包袱,打开以后除了盘缠细软外,还有他的手刀“通幽”和一副精心打造的玄甲。此时的文轩已经理清了思路,带上包袱,从柜子深处翻出了穿越时遗留的“刺秦宝剑”和羊皮卷书,这是他和前世唯一的联系,推开院门,看看远方升起的朝阳,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