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若是没有爱，该多好
“让她到南苑来。”凤羽说完自顾的站起身来，朝着南苑的方向而去，蓝月连忙吩咐侍女前去请人，然后和子悠跟上了她的步伐。
穿过重重回廊，南苑门口，林若水微驻足，看着园内那背身而立的女子。
花影重重中，拂袖而立的女子，清冷若水中孤月，高贵胜花中魁者，那一袭慑人的风华，多年以后，都让林若水记忆深刻，那样的女子，才担得起凤凰二字。
一刹那的晃神后，林若水方才缓步走进，对着面前的女子俯身行礼道：“林若水参见公主殿下。”
凤羽转身，看着面前的女子，从容有度，举止得体，比起一般的官宦女子少了几分的张扬之色，原本她也算得上是不错的吧，可是，看着那张脸，脑海中闪过的，便是司寇逸俯身亲吻她的样子，那张带着浅浅胭脂色的唇，覆上过他的气息，而且在不久之后，他将会退出自己的生命，他的一切将属于面前的女子，他的承诺，他的守护，他的所有，都不再是自己的。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在心里蔓延开来，这么一刹那，凤羽觉得仿佛自己又再次沉浸在了那冰冷的湖水里，而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将自己揽入怀里。
一旁的子悠见她久久不语，担心的开口唤了一声：“公主……”
凤羽眼底的异色一闪而逝，轻声的开口道：“起了。”
林若水谢了恩道：“公主多日未曾去宫里，皇后娘娘担心公主殿下，特意让臣女来探视公主，皇后娘娘说，公主要多多保重才是，公主好了，皇上也就安心了。”
“本宫无事，你回去转告皇后娘娘，谢谢关心。”
“是，臣女一定将公主的话带给娘娘，如今正值春夏交替之际，公主要多加小心才是，臣女从麟州带了一些尤兰菊，对睡眠极有帮助，若公主不嫌弃，还请公主笑纳。”林若水说着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递给凤羽。
凤羽微点头，一旁的蓝月接过盒子。
“既然来了，陪本宫亭子里坐坐好了。”凤羽说完自顾的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湖边凉亭走去，林若水连忙道是，跟了上去。
“会弹琴吗？”两人进了凉亭坐下，凤羽开口问道。
“会一些，只是不精。”林若水道。
“那就弹一曲好了，本宫许久不曾听琴了。”凤羽说完，一旁侍女匆匆退下，不多时便将古琴抱来，放在了亭内的桌前。
“公主想听什么曲子？”林若水含笑着道，听说安阳公主脾气古怪，她来时还一直很忐忑，今日一见，清冷华贵不假，却似乎并不是那般的难以接近，一时也就安下心来。
“随便吧！”凤羽道，眉宇间居然有一丝的疲惫之意，林若水也没在多问，净手焚香，悠悠的琴声便缓缓而出。
林若水所弹的，居然是长相思，凤羽一愣，心下却是一笑，不知是笑她，还是笑自己，蓝月和子悠小心的观察着凤羽的神色，看着那更加苍白的脸色，一脸担忧。
长相思，长相思，水远天长总相知。
蓝月还记得，这是公主学会的第一首曲子，那时她不过七八岁，却是每日每日的弹着这首曲子，直到勇敢王爷得胜归来，直到新皇登基，直到日益长大的女子开始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蓝月才知道这尚不算成熟的女子为何会如此的痴迷这首曲子，而今天，她却这般安静的听着，一个即将夺走自己所爱的女人弹着这首曲子，可想而知，心底该是怎样的心情。
蓝月很想打断林若水的琴声，可凤羽却仿似听的很是认真，她也只能静候在旁，凤羽缓缓的站起身来，转身微走几步，看着那微风跌宕的湖面，粼粼波光铺洒，遮挡了她的面容，没有人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众人久久的沉默着，直到林若水一曲弹完，收了琴声。
“即将出嫁的女子还是不要走出门的好，回去吧，回去好好准备。”凤羽背对着她道，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原本是不能出门的，但是臣女知道，公主和王爷的感情比起一般人亲厚很多，总归还是想见一见公主，所以才斗胆来访，既然公主无恙，臣女就告辞了。”林若水站起身恭敬的说道。
原本再过几日她就是永安王妃，按照辈分她还算是凤羽的长辈，然而此刻她的态度却是极为的谦恭，大方得体的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问题。
林若水说完，便俯身行了礼，见凤羽依旧背对着自己，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悦之色，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却在此时，听见身后的凤羽开口叫道。
林若水转身，看着转身走到自己面前的凤羽，等待着她的下文。
“本宫问你，你爱逸吗？”凤羽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林若水因着她直呼王爷的名讳而有一瞬间的惊诧，却也只是一刹那便恢复惯常的神情，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爱的。”
没有羞涩，没有退缩，没有丝毫的做作，林若水带着淡淡的笑意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心，是，她是爱那个男子的，便是那匆匆的一撇，她便知道，司寇逸就是她等了许久的人，她不知道这种坚定来自哪里，可她，就是如此的肯定。
四周的人屏气凝神的看着林若水，连子悠都对面前的女子刮目先看，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如此大方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倾慕一个男子，更何况，她还是州牧的女儿。
又是片刻的沉默，就在蓝月觉得公主要出事的时候，却听凤羽开口道：“既是如此，本宫送你件东西。”说着凤羽从腰间取下一物递给她。
“公主……”
“公主……”
蓝月和子悠看着凤羽手中之物，都不可思议的叫出了声音，眼中满是惊诧。
林若水看着凤羽手中所拿的玉佩，只看质地和做工也能看出这绝非普通的上等玉，再看子悠和蓝月一脸诧异的眼神，让她心下开始疑惑，不明白这玉究竟有什么含义。
“这礼太重，臣女不敢要。”林若水微微退后一步道。
“这玉佩，名叫鸾凤和鸣，这是本宫给你的祝福，收下便是。”凤羽接着道，撇了一眼一旁惊诧的二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子悠和蓝月自觉多了嘴，皆是低头静默在了一旁。
林若水有些忐忑的接过了玉佩，她是曾经听说过安阳公主在宴会上许下的承诺，可是她不曾见过那块玉佩，自然的也就不知道面前这块玉佩所代表的寒意，看着凤羽不容拒绝的神色，只得遵从。
“希望你不会忘记今日所说的话。”凤羽道。
“心若磐石，绝无悔言。”林若水肯定道，她也不知自己今日为何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就无端的让人想要证明什么似的，明明自己比她还要虚长两岁，却觉得那双眼睛，让人莫名的觉得胆怯。
凤羽点点头，不带任何表情的转过身，继续看着湖面之上的风景。
林若水再次行了礼，在侍女的陪伴下朝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看那凭栏处的女子，不知为何，觉得那般冷艳高贵的女子，却是满身的顾忌。
林若水摇摇头，讽刺的笑了笑，肯定是自己多心了，她想，遂转身接着走了。
“公主，你这是为何，那玉佩怎么能……”林若水刚走，蓝月便大着胆子问道，或许会惹怒她，可是她必须要问。
“蓝月，你说她美吗？”凤羽没有转身，打断了她的话。
蓝月无奈，却也只能回道：“虽美，却远不及公主。”
“呵呵……”凤羽轻声一笑，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呢喃般的道：“其实美貌，又有何用呢！”恍惚的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见司寇逸时，他看着襁褓中的自己道，好丑。
前世她是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的，可那时的自己需要有一张美貌的脸来接近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从而获取自己有用的情报，上一世的她，其实算不上很美，却因为精心的打扮和那些昂贵而华丽的服饰硬是成为了时尚的宠儿，而这一世，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极为的注重这张脸，是否就是因为当初他那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问我那为什么要把那玉佩给她是不是？”凤羽屏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子悠和她二人，才开口道。
蓝月点点头，子悠亦是专注的看着她，希望听到答案。
“离幽曾经说过，一个人可以伪装千百种的样子，可是，却没有办法隐藏起自己的心，而琴声，是最能看透一个人的内心的。”凤羽说着短暂的停顿了片刻，方才接着说。
“而她的琴声里，我看到了属于女子最为单纯的爱慕，而那些，我终其一生，或许也无法拥有，纵然我不想承认，可是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当他选择她的那一刻开始，我其实，早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淡漠的语气，却听出了满目的荒凉，蓝月低着头，哽咽无语，而子悠，却只觉得心底的疼痛，无比的深刻清晰，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凤羽的一只手。
她没有挣脱，而是转身看着远处的风景道：“子悠，你说，若是没有爱，该多好。”
子悠只能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却如蓝月一般，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语。
林若水出了公主府，便让人去皇宫里回禀皇后，说安阳公主似乎是真的身体有恙，看上去脸色很不好，当然她没有告诉皇后公主送了东西给她，直觉告诉她，皇后似乎并不喜欢安阳公主，而从她本身而言，她却是从某种程度上很欣赏司寇凤羽的，不管是从前的所闻，还是今天的所见。
皇后宫里，皇后听完下人的回报笑着道：“呵呵，是真病了就好，本宫以为这死丫头不知道又再筹谋什么鬼主意。”
“安阳公主本来就身体不好，若是哪天真的一病不起了，娘娘的担忧不就没有了吗，如今林小姐马上就要成为王妃了，王爷再是对安阳公主好，还能比得过自己的枕边人不是？只要娘娘有了王爷做靠山，子凭母贵，太子殿下身后没有娘家支持，又怎么能和娘娘比，等到娘娘生下小皇子，这储君之位，恐怕就要待定了。”贴身宫女讨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