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绝美妆容
阵阵清香扑窜到我的鼻梁内，不由令我产生了一股睡意。
模糊中，我看见清忧穿着一套粉色丝制纱衣飘然而至，宛如仙女步入凡尘。此刻她正缓步向我走来，往日苍白的面容竟也变的红润光泽无比。
“姐姐”，我喃喃叫出声来。
她抬手笑着将一套橙黄新衣披挂在屏风上。
随后，她又轻轻走到我身边，柔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擦背？”
我一惊，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正对上芊羽那一脸清雅秀丽的笑容。
她正拿着白巾准备给我擦拭臂膀，我这才发现自己春光外泄，慌忙头向下一低，将头没入水中，羞的满面通红。
这世界上即使姐姐也从来没有见过我沐浴的模样，现在居然有一个人这样无害的站在我面前，要为我擦背。
我自然是有些不习惯。
“你啊，大家都是女孩子，你还害羞呢。”
芊羽娇笑出声，从屏风上给我取下衣物，轻叩了浴盆几声。
我试探着将头钻出水面，见芊羽背对着我站着，方才用手捂着身子像做了亏心事一般从澡盆里慌慌张张的爬起来，从芊羽手中拿过衣物，说是拿，其实跟抢差不多，因为一来实在是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赤身**的，二来我这干巴巴的身体也确实不敢与芊羽凹凸有致的身材拿来相比，好在芊羽没有转过身来偷看，不然我真要重新跳回澡盆里去了。
估约我大概钻入水面将衣物换好了，方才转过身来，看我头发湿透的狼狈样子，不由又笑出声来。
笑的我好生尴尬。
芊羽将我拉到梳妆台边，替我将头发擦拭干净。
她凝望镜中的我片刻，便低头在我身前那数不清的彩盒里翻来翻去，信手一拈选中了一盒粉色膏状的物品。
她伸手用软毛刷蘸了蘸，欲涂上我的面颊。
我吓了一跳，叫出声来。
“干嘛，别在我脸上乱画。”
这下换作芊羽吃惊了，她的嘴张的足以搁下一个肉包。
她半响才缓过神来。
“这是胭脂，难道你从来没有用过。”
胭脂，我疑惑好奇的从她手中接过那粉粉嫩嫩的可爱小盒。
原来这就是胭脂啊，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看见。
芊羽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无限的怜惜与心痛。
“都这么大一个女儿家了，居然连胭指也没有见过。”
“来。”她将我的脸转向铜镜：“你好好待着别动，我给你化个妆。”
说罢，我只觉得她的手好温暖，不时在我脸颊轻涂，又用笔沾了些其他的颜色在我眉毛、眉梢轻轻带过，她的手雪白通透，还有她温柔的表情，像极了姐姐。
“好了。”芊羽凝望我的脸半响，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她将手轻轻移开，我缓慢睁开了眼睛。
镜中的女子明眸皓齿，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解下长头，满头乌黑的青丝随风舞动，还有一簇静静的搭于胸前，显得端庄而又美丽。
我一下子呆了，完全不敢相信镜中的人就是我自己。
“芊羽，那是我吗？”一时惊喜，我不停的拉住芊羽的手问她。
“是你，当然是你。你呀，其实是很漂亮的，只是你平时缺少保养，所以皮肤有些缺水。你看这一化妆，一下子就变成个大美人了。”
芊羽在我面前坐了下来，又抬起了我的双手，我慌忙将手别到身后，不忍她观看。
“我手上到处是茧，怕刺伤了你。”
其实我是羞于见人，在芊羽那嫩如青葱的纤纤细手面前，我怎敢拿它出来吓人。
芊羽柳眉一瞪，伸出手来。似乎用命令的语气：“给我。”
我只得乖乖将手交给她，那双本该也如同龄女孩白璧无瑕的手，却因爹娘早逝，姐姐病重而过多的操持家务，变的枯黄如柴。
芊羽就这样呆望着我的双手，双眼一红，一行清泪就这样滴落下来，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怜惜，她抬头问我：“疼吗？”
“不疼”，我笑着回答。
是啊，为了家人，为了姐姐，也为了漠帧，这算得了什么呢。
芊羽拂袖擦了擦眼角的泪。
给我端来一盆热水，不知道在里面滴入了什么药水，以至我的双手泡在里面的时候，竟有一种灼热和刺骨的疼。
我忍不住咬紧下唇。
“你忍忍，这点药水可以帮你软化手上的茧，一会儿就好了。”
芊羽虽叫我忍着别动，可是却转过脸去，不忍看我。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有着一颗仙子般善良纯真的心，我只不过是她刚见过一面的人，她竟然就能这样无微不至地关怀。
又或者在她那样衣食无忧的环境下出身的女孩，从来不知道何为疾苦，像是温室里培育的花朵，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人要怎样去面对生活，去面对种种的艰辛困苦。
所以当她遇见和她不一样的我，便心生怜悯，把我当成弱小，给予我关怀。
不管怎样，在那一刻，我是深深被这个善良的女孩折服了，以至于后来泡在药水中的手也变的适应，不再那么疼痛。
我已记不清那日芊羽是如何为我上药，为我保养双手的。
我只记得那个暖暖的午后，我仿佛也变成了一个需要关怀和照顾的孩子，那么无助，那么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而她，辛芊羽，却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了我需要的关怀。
“走，我们让漠公子他们也看一看你这个大美人。”
芊羽拉着我的手走出房门。
一路上，我心里怦怦跳个不停，虽然极力想压制，可还是止不住地心跳和紧张。
漠帧他看见我这样会夸奖我漂亮吗？他会喜欢吗？他会因为我这样子而心动吗？
心动，我便容忍自己在那一刻，神思恍惚，有了非份之想。
芊羽带我缓步走入了林萌小道。
整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上铺了些许圆石，踩在上面似按摩脚底一般，舒适无比。
路边有满树的柳枝纷飞，阳光透过池塘，穿透柳枝，歪歪斜斜的照在我和芊羽身上，更添一份妩媚动人。
大好的天气里，又上了美美的妆，换了漂亮的衣服，一时之间，我的心情大好，走起路来也大摇大摆起来。
芊羽轻轻扯了扯我的裙摆，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步子迈的太大，跟这身美丽的衣服实在太不搭配了，便冲她努努嘴，学她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慢慢的，一步一步轻轻挪动着足下的莲花，虽然走来走去总是没有芊羽那般好看和优雅，但我却陶醉在这春日暖暖的阳光里，也陶醉在此刻自身柔美的妆容里。
云想衣裳花想容，天下女子皆爱美，原来我也是不能免俗的。
咚，一块石头不偏不倚落入湖中，溅了我满身水花，刚弄好的发丝此刻浸了水，湿淋淋的贴在我的额头上。
我伸手轻拂了一下额头，感觉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似的，待摊手来看时，手心竟被染成五彩色。
芊羽忙转身，掏出丝帕为我轻擦脸上的粉渍。
一边擦拭一边自责：“早知道不应该为你化这种妆的，一点也不能防水，唉，真是可惜了。”
我苦笑：“没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也在。”
一个声音从屋顶传来。我和芊羽同时抬头。
占明一脸抱憾的从屋顶飞身下来。
他看了看我的面容，吓了一跳：“芨舞，你怎么这么狼狈。”
我一见是占明，气不打一处来，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见我用石子打伤他，所以就故意溅了我满身水花。
占明竟一脸无辜状，末了还不忘加了一句：“你这身打扮，真不适合你。”
这话我就更来气了，我推开芊羽，一改刚才的小女儿姿态。冲到占明面前。
“适不适合关你什么事，又不是穿给你看的。”
“那你穿给谁看。”占明竟又小声反问了我一句。
我一时语塞，气愤的别过脸去。却看见对面亭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正朝着我的目光看过来。
我大惊，竟然是漠帧。
我竟然在这样狼狈不堪的情况下被他看见。
他站在亭子里吹箫一袭白衣，干净而又飘逸，而我此刻却像掉进水里的落汤鸡，不，比落汤鸡还要难看，脸上五颜六色，就像戏园子里演丑角的小丑一样。
虽然漠帧没有表现出对我这身模样的惊讶和反感，他依旧一脸淡淡的笑意。
可在当时，我却窘迫到了极点，我用力推开占明，捂住面颊，逃也般的离开。
我快步跑回房内，打了一盆清水，冲刷似的洗掉了脸上的粉渍。
看着铜镜中露出素颜的我，虽没有妆容下的那个我漂亮，可是却真实的让人看清了眼前的事实。
对于漠帧而言，无论何时何地看到我，无论我化不化妆，穿什么衣服，他都是一样的表情，因为在他心中，我什么都不是，所以也就不那么重要。清忧从前也是素颜绽放如一朵纯白无瑕的梨花，可在漠帧的眼中，那才是仙子才有的美艳姿态。
可是我真的只想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私欲，我想让漠帧看到我的特别，看到我也有美丽的一面，哪怕他不会动心，起码他也看到过我美丽和优雅的一面。可是占明的那粒石子不偏不倚却正好溅了我一脸水花，将我刚刚化好的妆容弄的一塌糊涂，是不是连老天也在提醒我，梦境就是梦境，又怎会成真呢？
我并不是真的讨厌占明的，看他刚才的样子，连芊羽都知道他的确不是故意的，可在当时我羞愤难当。
我一直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对漠帧的爱也随清忧的死而长埋于墓穴之中了。
适值今日，我才明白，那爱不减反增。
等到自己清醒意识的时候，才发现那爱早已深入骨髓，疼的揪心。
我不知道自己答应跟他一起步入江湖，到底是错还是对。可我明知道他是我的姐夫，他最爱的人是我的姐姐，我却还一如反顾的爱他、想着他。如果站在他的面前，他不知道我爱他，是世间最大的不幸。但如果失去他，没有他在我的身边，终年饱含着相思之苦，却才是我此生最大的痛苦。
门吱呀一声开了，芊羽走进房内。
我别过身去，用手轻拭脸上的泪水。
“你哭了。”芊羽关切地问道。
“没有。”我转头，一脸笑意想掩饰内心的不安。
“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芊羽忽然一脸的认真和严肃，让我不由有了一丝的怯意。
“你喜欢漠公子是吗？”
她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吓的我身子一软，跌坐在木凳上。
连芊羽都知道了，漠帧那么聪明的人，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他是我早已预定的姐夫，如果让他知道我对他有其他的想法，还会带着我行走江湖，还会一如既往的对我好吗？如果他因此而讨厌我，不再理我，我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