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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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重回许园,从头开始

柳馥烟知道是梁诚,并不转身,淡淡道:“不是,我只是收着晒干,可以做桂花酒,也可以做桂花糕。”

“嫂子很喜欢桂花吗?”梁诚走近她,柳馥烟提着布袋站起来,拍了拍裙上的落花,梁诚笑道:“你的衣裳也绣着桂花,你真的是很喜欢桂花。”

柳馥烟露出清水芙蓉般的笑容:“我喜欢它的香味。”

“喜欢这般甜腻的香味,嫂子一定是个喜欢吃甜食,喜欢热闹的人。”梁诚温柔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柳馥烟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梁诚知道自己猜中了她的心,笑道:“子涵兄经常不在家,嫂子必然是很寂寞的吧,你可以来我这里学画画,免得一个人自己待着。”

柳馥烟看出他眼里压抑的情愫和掩不住的期盼,避开他的目光,说:“我没有画画的天份。”

“这不需要天份,嫂子是这般一个剔透玲珑的人,一点就通。我可以教你画桂花。”梁诚笑道。

柳馥烟没有回应,说:“我该去给娘请安了。”她提起裙子,走过他的身边,他伸手拿她手里的布袋,柳馥烟唬了一跳,放开布袋,慌忙退到一边,梁诚看着她红晕染着脸颊,低头闻了闻布袋,笑道:“真香!”柳馥烟顿时觉得心惊肉跳,逃离了出去。

一日她从外边回房,看见案上放了一张画像,她拿起来一看,画中的女子穿着白底黄色碎花的衣裳,系着马面裙,裙面上绣着桂花,那轻蹙的眉头,含水的双眸,不是她是谁?她的手不禁颤抖起来,看着底下的题字“撩人奇香无需掩”

柳馥烟浑身一凛,手中的宣纸落在了地上,她想克制自己的情绪,胸口的起伏却越来越明显,她走到窗口,想透透外面的空气,打开窗户,却分明瞧见梁诚在桂花树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那双弯弯的深邃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

柳馥烟就这样迷惑而眩晕于此,不能自持。她想逃开,却如何都逃不开,最终她还是和他走在了一起。那一晚,她又看见床帘边流苏的抖动,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会为他就范,是寂寞,还是对冷落于她的范子涵的报复?她知道她是最不受不了冷清的!

一日她从他客房的**起身穿衣,阳光从纱窗外透进来,梁诚**着身体躺在**欣赏着她一件件地穿起衣服,说道:“白天这样的你,看了来更美,我真想为你画一幅画。”

“那种不穿衣服的吗?”柳馥烟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变得胆子也大起来,可是这话问完,她还是涨红了脸。

“是的!一定很美!”梁诚笑道:“你明日也白天过来好不好?”

柳馥烟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我们该收敛些的,别被人发现了。”

“不会的。”梁诚顿了顿:“我替你画张像吧!”

“我说了我不画那样的。”柳馥烟嗔道。

“不是那样的,就是穿着衣服的,今天这样的光线真好!”梁诚一下从**跳下来,摆起画板。

“你衣服都还没穿呢!”柳馥烟背过身去。

“来不及了!”梁诚笑道:“你转过身来,看着我,又不是没见过!”

柳馥烟只往门口走去,梁诚拦住她,炙热地看着她,激动地说:“就让我这样画一次吧,我一下子灵感来了!我这样状态好!”他说着,四周打量了一下,让柳馥烟站在光线好的地方,然后拿了一只前几日柳馥烟亲自话的桂花风筝给她,说:“拿着这道具,别动!”

柳馥烟看了看他认真地忙碌,不知不觉地配合着她。梁诚**着身体,坐在她对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然后开始动笔。

柳馥烟本来还侧着头,不敢去瞧他,屋内寂静无声,氤氲着一股热浪。她慢慢地转过头,看到他专注地画着画,时不时和她目光相接,微微一笑。忽然她觉得很幸福很满足。这不就是她所希望的,和相爱的打发这般的时光吗?

范子涵觉得自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在二儿子范载周岁宴上,喝醉了的他回房间去更衣。听见后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换好衣服,无意识地推开后窗,四下里看了看,却看到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情景。

他的爱妻和他的好友,挤在后院的墙角边,深情而投入地拥吻,梁诚的手在只有他曾经拥有的玲珑的身体上摸索;而柳馥烟,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仿佛都依附在他身上一般,他们的身上落满了金黄色的桂花,他本能地拿起桌上的茶盅,朝那里摔过去,才惊醒了那对爱侣。

范子涵不想惊动其他人,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想到这个家丑不能外扬,让她自己都很惊讶。柳馥烟跪在老太太面前,范子涵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她还是那么美,即便在这样的场面下,她盈盈垂泪,瑟瑟发抖,羞愧难当,却还是无法遮掩她那精致的美貌。

“这么说来,你和那个梁诚已经好了一年多了。”范老太太鄙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说:“从他来之后没多久,你们就好上了吧!”

柳馥烟抽泣地点点头,范老太太精明的双眼迫着她,说:“如果这么算来的话,载儿是谁的孩子,你心里清楚吗?”

柳馥烟不敢抬头,摇摇头,复又点点头。范子涵气得全身颤抖:“载儿是梁诚的?”

范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轻则休回娘家,重则就按范家的家规投湖。子涵,你来选吧,这是你的媳妇,你来处理。”

柳馥烟这才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如果回到从前,她依旧会那样爱她。可是自己最是受不了清冷了,再从头开始,她依旧会移情到梁诚身上。

“你后悔过吗?”范子涵问她。

柳馥烟如实地摇摇头,范子涵的心痛到无以复加,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问她:“我倒底哪里对你不好?”

“一切都是我的错!”柳馥烟沙哑着声音,说道:“子涵,你休了我吧,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休了我,成全了我和梁诚吧!”

范子涵惊异地看着她,他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竟有如此的勇气,那是要爱得多深?他的心里如刀割一般,曾经,她不是也很爱他的吗?

“你还会其他女人的,子涵,你这样的人不会没有女人的,我现在只有梁诚了,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柳馥烟为着那最后一丝的希望,恳求他。她跪着爬到他脚边,拉着他长衫求他。

范子涵觉得一阵作呕,慌忙避开,她整个人都被梁诚摸过,占有过,他的手像滚烫的铁一般在她身上烫了一个又一个让范子涵不敢想象的烙印,他竟不想再和她有触碰。

这时一个下人走到范老太太身边耳语了一番,范老太太冷冷一笑,说道:“这里一个还想着双宿双飞,另一个却落跑了!”柳馥烟不敢相信范老太太的话,疑惑地看着她,范老太太转开头,道:“那个梁诚收拾了东西逃走了!我本还叫人看着他呢!没想到他溜得那么快!”

柳馥烟看着范老太太发髻上插的一支玛瑙流苏簪子,在自己眼前冰冷地一晃一晃,仿佛在替主人得意地冷笑。范子涵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若儿吧!我不会休你,也不会让你投湖,你是若儿的娘,若儿还小,即便你想逃想死,也得等若儿长大懂事,我要是亲口告诉他,你干的好事!”

柳馥烟没有想到范子涵对她那么残忍,梁诚对她那么残忍,命运对她那么残忍。在她晕倒的刹那间,看到儿子小小的身影向她跑来:“娘,娘——”

范子涵之后再没有进过她的房间,再也没有来见过她一面,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也再没有出去过,只有她的两个儿子可以过来看看她。这是范家对她最大的宽容了。她最怕冷清了,然后范子涵对她的惩罚还是给予她无穷无尽的冷清。

每每当她想了结自己的时候,就想起两个儿子娇嫩可爱的脸庞,她不忍抛下他们,特别是载儿,如果她死了,范家人会怎么对待呢?

她在春天数花开,夏天数云霞,秋天数落叶,冬天数雪花;漫漫长夜最是难熬,她烧着一支支红烛,拿着小剪子,托着腮,剪一夜的烛心。

有一天范若忽然跑来问她:“娘,你和爹怎么了?”柳馥烟无言以对,只是微笑着摸摸他的头。范若认真地问她:“娘,爹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所以不要娘了?”

柳馥烟微微一愣,看着七岁的儿子,他长大了,他已经懂事了。她心里一凛,也许哪一天,范子涵会带着范若来到她这里,让她亲口告诉儿子,她曾经做过什么。她该如何面对,如果两个儿子也离她而去了,她该怎么办?她是最怕冷清的了!

柳馥烟终于决定自私地解脱自己,她如当初出嫁的那天一样,紧张而兴奋地穿起嫁衣,那是她这一生最美妙的日子。她给自己化了浓重的妆容,身上的嫁衣放在衣柜里多年,泛着樟木的香味。

柳馥烟剪掉红烛最后一段烛心,好像那一夜,范子涵抱着她一起剪红烛一般,她笑颜如花,荡漾着幸福。

许园。

晚饭后,霏霏端着亲手做的点心来到逸川的房间,看到逸川正对着钢琴发呆,她笑盈盈地说道:“表哥,这是我做的鲜肉酥饼,你尝尝吧,你今天又没有吃晚饭。”

逸川没有看她,只是冷冷道:“你出去!”

“表哥,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是都好几个月了,也没有她的消息,你何必再执着呢!”

“你出去!”

“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她是不会回来了!”

逸川抬起略显消瘦的脸,黝黑的眼睛闪着寒光盯着她,冰冷地说:“你给我出去!”

霏霏把点心放在他面前,说:“那你吃点东西吧,我花了两天做的!”

逸川用力一挥手把盘子掀翻在地上,霏霏吓了一跳,道:“为了做这个,这天冷的,我手都快冻着了,你何必这样呢!”

“出去!”

这时候沁香走了进来,看见霏霏,也没好气地说:“姑爷让你出去!”

“我来看表哥,用不着你管!”霏霏对沁香道。

“姑爷,你还是进去休息吧!”沁香道。

逸川起身走进内屋,把门关了起来,沁香对霏霏道:“姑爷休息了,表小姐这下可以回了吧?”

“哼!用不着你来赶我!”霏霏愤愤地离开,走出院子,便看见逸轩在院子外朝她露出嘲讽的笑容。

“你以为时间长了,逸川就会搭理你吗?”逸轩道。

“我是本以为都好几个月了,他不会对我不理不睬了。”

“你真是不了解逸川的脾气,他可不是那么‘宽容’的人!他在我们家是脾气最大的一个!”逸轩冷笑道。

“我不怕,反正现在林琥珀已经离开了,我相信只要时间久,他会慢慢接受现实的。只要我努力,他一定会慢慢接受我的!”

“好啊,那我就看看你能不能成功!”逸轩冷冷一笑。

“反正不用你管!”

“我才懒得管呢,只是我现在是最清闲的人,在家里是最没有烦恼没有心事的人,我有的是闲情逸致来看戏!”

“怎么,你已经把林琥珀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