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哦。”老板娘点点头，倒上一杯清酒，又问道：“姑娘是哪里人，来京都是探亲的么？现在天下都不太平，也只有京都这么个地儿还算安稳了。”
“路过此地而已。”
“上去歇息吧，再过半个时辰也该打烊了。”
商无燕轻声应了句，随后领着商无南上了二楼。不过她的目光倒是一直盯着老板娘的背影，总觉得这人不简单，而且很熟悉。
“南儿已经睡下了。”商无燕换上夜行衣，将长发高高挽起，“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我不希望他出事。”
“你确定不用我去？”
“除非你现在就想见你的心上人。”说着，莞尔一笑，大口饮了一杯水，“放心吧，总会见着她的，送我入宫之后，你就赶紧回来。”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洛珂神色一紧，似是要看透她，“没人有会认出他此刻的样貌，而且宫里的人也不会怀疑他到了京都。”
“有些事，你不必知道，总之我把他交给你了。”商无燕叹气，拍了拍洛珂的肩，“如果他有个什么，我会一辈子不安。”
“好。”
深夜，两个身影快速穿梭着，殊不知身后却有大批人跟了上来。越过宫墙，他们越跟越紧，不会轻功的商无燕根本快不过他们，于是她干脆放弃，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停下。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定要追杀我？”
“杀。”手持红木杖的老者一声令下，自己退到黑衣人身后，静静看着一切。
“杀我难道不能给个理由？”商无燕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拖延时间，赶紧想对策，“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
见黑衣人依然不语，这下有些慌了，他们步步紧*，令她不得不往后退，但是没有后路，再怎么也是死。商无燕笑了笑，无力地垂下手，罢了，斗不过就不挣扎了，总归是引到皇宫里来了，也不能说白费了她一条命。随后闭上眼，等待着死亡，却不料一阵风扬起，缭乱了额前的碎发，睁眼再看，竟是那日在林间救过自己的白狐。雪亮的白毛，高高扬起的六尾，此刻正发出低鸣，警告着那群黑衣人。
“灵狐！”老者突然发出惊讶声，转而再看向商无燕，接着立马拨开黑衣人，大步往前走来，“是灵狐，是灵狐大人！”
白狐显然不领情，依旧龇牙看着他，毛发悚立，一刻也不放松。这时，又一黑衣男子突来，揽过商无燕的腰便施展轻功离开了此地。
“你…你怎么进宫了？”
“来的路上我就知道有人跟踪我们，却不想他们的目标是你。”
“我说过我不会有事，你跑到这里来，那南儿怎么办？”
洛珂摇头，神色变得深邃，沉默许久，才幽幽出口，“阿宓到底是你什么人？”
“阿宓？”商无燕呢喃，这个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在尹行和商无南的嘴里都听过，只是没有多问，“我不认识。”
“何必再装。”洛珂冷笑，根本不相信商无燕说的话，“灵狐一生只认一主，想来你是与阿宓很亲密的人，不然灵狐不会舍身救你。”
“我失忆了。”
“失忆？”洛珂有些不屑，拉着她进了皇宫的冰窖，“那你就给我想起来，这是阿宓曾经救出皇上的地方。”
“我为什么要想起来？”商无燕问道，觉着实在可笑，“就算我以前与她认识又如何，她是她，我是我，有什么关联吗？还是说，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她…”洛珂一时无语，只得硬生生接过，“她曾经伤害过无衣。”
“你想报仇？”
“我…”
“好，我陪你走一趟，如果想起来什么，我会告诉你的。”说罢，莞尔一笑，“就当是今晚你救了我一命的谢礼了。”
“不必了。”洛珂叹气，“方才是我的不是，对不住了。”
“你这又是怎么了？”
“她虽然伤害过无衣，但我也伤害了她。”说着，摇了摇头，往出口走去，“反正她也不在了，我也不用去知道这些，徒增烦恼罢了。”
“那快些离开吧，只要那只白狐在宫里，黑衣人就暂时不会离开。”商无燕犹豫片刻，说道：“我要去见那只白狐，不能让它破坏了计划。”
“你我在宫中无法行动，如何寻它？”
“它叫什么？”
洛珂一听，愣了愣，随后答道：“阿白。”
“阿白？”商无燕轻笑出声，颇有一丝玩味，“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怎么能取出这样的名字来。”
“她还有一匹马，叫做阿黑。”
商无燕扯了扯嘴角，表示无语，不过她突然对这个叫阿宓的人有了点兴趣，“你似乎不是很厌恶她。”
“的确。”洛珂不否认，“过了太久，人也不在了，何必执着。其实她的性子挺好，如果不是出了这些事，应该会是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
商无燕没有再继续说下，准备离开这里，却不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大批士兵举着火把经过这里。透过窗纸，隐隐看到一些士兵驻步不走，似是要留下的意思。
“你们去那边，你们到那边！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领队大吼着，“若是皇上出了什么意外，你们都得掉脑袋！”说罢，目光一转，停留在了冰窖的木门上，兀地眉头紧皱，下令道：“给我去冰窖搜！门有动过的痕迹，快！”
听罢，洛珂赶紧带着商无燕往里去了。这冰窖已经三年未有开封过，不过地底寒冷，冰块未有融化，仍旧冒着冷气，有股阴冷的感觉。
“这里有出口？”
“阿宓曾在里面救出皇上。”洛珂说着，立马去各处查看，寻找机关，“这些冰块后面应该有石门，必须得快点找出来。”
听后，商无燕也开始寻找起来，不过刚迈出一步，似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隐约看出了一二，随后蹲下身子，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应该是这里。”商无燕看着偌大的寒冰，一时没了心情，“如果冰窖三年前就被封锁，那么这里的打斗痕迹和血迹都还未消除，想来不会错了。”
“没有时间了。”洛珂说完，一掌拍向其中一块寒冰，透过它，掌风送向后面的石门，接着拉过商无燕躲在了暗处。
“大人，他们进去了。”一士兵指了指断裂的冰块，“这些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刚刚还传来石门的声音。”
“你们去把这些冰移开。”领队的命令着，随后举着火把四处走动起来，“再仔细搜搜这里，我想他们也许会躲在这里。”
“是！”
此时洛珂的手心，早已渗出些冷汗，这些人虽然容易对付，但是一旦打草惊蛇，后面的事就困难多了。百人还好，若来上千人，当真是难为他了。一旁的商无燕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嘴角挂着笑看着这些忙碌的侍卫，随后悄悄凑到洛珂耳旁，轻语：“他们会走的。”
这话刚说完，洛珂以为被发现了，不料却是一士兵来报，让领队带着众人去太后寝宫，说是太后遇袭，受了不少惊吓。待侍卫们离开后，商无燕缓缓起身，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这样也能说准。”
“你怎么知道？”
“夜观天象。”商无燕丢下这么一句话，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出了冰窖，二人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之后赶紧去了别的地方，待真的安全下来，商无燕才开口问道：“阿宓住在哪个宫？”
“怎么？”
“阿白应该会在那里。”
“万安殿。”
“你带路。”
“带路…”洛珂轻笑，似乎很多年前，有个小女孩也是这般，迷了路寻不到寝宫。也因为这样，结下了这段不该有的孽缘。
这半年来，万安殿很少有人来过，商无衣自是听旨搬到了距离商无诩较近的寝宫。而这一旨意在当时引起了众多朝臣的不满，自古以来，哪有公主住在皇帝旁白的，除非皇帝封她为听政公主，不然就是怀有不正之心。不过四方的动乱让这些大臣们一时无措，还没来得及上奏就被那些事困住了。
万安殿门口，洛珂停下了脚步，看着商无燕消瘦的身子，一时间竟有了些她的影子，“你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等着。”
“为什么？”
“里面装着太多回忆。”说着，轻笑道：“你又何苦一直问到底。”
“既然如此，那我进去了。”
推开朱红色的大门，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清香，耳旁偶尔略过被风带起，微微荡漾的水声。水池上，蜿蜒盘绕着一座石桥，石桥的尽头是一方小亭子，亭子里的石桌上还摆着残留的棋局，地上落了几颗看不清颜色的棋子。
“这种感觉…到底是…”商无燕捂住心口，顿时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心痛，她能感觉到，这里是她住过的地方，很熟悉，甚至是一草一木，都亲切万分，可是却想不起来所有。就在这时，一道白影闪过，打开了卧寝的木门，商无燕抑制住心中的疼痛，赶紧追了进去。随后只听门声作响，再一回头，兀地警惕起来。屋里，六尾的白狐毫无煞气地坐着，身旁围绕着一群黑衣人，为首者，便是那拿着红木杖的老者。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灵狐大人，只会臣服于一人，老朽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是我要寻找的人，那么我会杀了你，如果你是，我便会效忠于你。”
“那我该回答是还不是？”商无燕好笑，“你这样不是*着我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