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燕儿明白，燕儿一直跟哥哥说话！”想了片刻，商无燕决定把南煜帝和商无衣一事告诉商无梓，也不管商无南听不听得懂，此时的她只想让商无梓振作起来，不要睡去。
“燕儿…咳咳…我好恨…”
“燕儿知道，燕儿都知道…”商无燕紧紧抱着他，双手握住他冰冷的手，“生在帝王家，哪一个不辛苦？时不与我罢了，总有一日，咱们会让他们后悔的！”
“燕儿…你…咳咳…若真是我…妹妹…多好…”
“妹妹有什么好！”见他越来越虚弱，商无燕不禁哭了起来，“不是妹妹也可以做妻子不是吗？你本来就是燕儿的夫君，现在出了宫，可以不要妹妹的身份了。”
“对…不要…妹妹…”
“别睡，哥哥！别睡！”商无燕急了，不停地在他耳旁喊着，怕他听不着，又将商无南拉了过来，两人一起喊。
“…我…没睡…”
“三哥哥！你别丢下南儿和姐姐！快好起来吧！南儿还想听三哥哥讲故事！三哥哥不要睡啊！下雨天睡觉会发霉的！”
这话一听，惹得商无梓笑了，只是面色苍白，看上去依旧吓人罢了。
“燕儿…哥哥唱首歌给你听吧…”
“好。”
“幽幽城南曲，岁岁哀歌离，伊人何处去，迢迢杳无音……”太过虚弱，根本不成调，但是他仍然不停歇地唱着，双眼无神，愣愣地看着窗外。直到商无燕的声音响起，才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唱的不清楚，可是商无燕为何能唱出来？只有他一人知道的调子，为什么她能够唱出来？
“这首歌好熟悉，燕儿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曲罢了，商无燕有些欣喜，“你真的是燕儿的夫君？夫君会的燕儿都会呢！”
“是啊…燕儿很…咳咳…很…”话未说完，头已经别过去，商无燕见状，赶紧替他把脉，感觉还有脉象和气息才放下心来。继而打开车门，跑了出去，对着那些官兵大吼道：“停车，快停车！三殿下病得太厉害！快停车！”
领队的官兵策马走到马车旁，满不在意地往里看了看，最后冷道：“皇上有令，不能停歇，必须尽快赶到阳关。再说他也不是三殿下了，在途中死去的犯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再多一个。”
“不行！不能走！必须停下来休息！”商无燕跳下马车，一把拽住官兵的裤腿，“你要是不下令停车，我就不让你走！”
“刁民！还不来人把她给我拖走！”
“你可以试试拖不拖的走！”商无燕一狠心，轻轻一跃，拉住了他的手，狠狠咬上一口，“你看看后面的人，每天不停地走，他们也受不了！”
官兵忍住疼痛，愤恨地看着商无燕，怒吼，“我不管你们的死活，只要快点复命！这是皇上的命令，岂能容你放肆！”
“皇令？”商无燕大笑，“皇令上说过不顾殿下死活吗？”
“滚开！”官兵一脚踢开她，“再不放手，我便要了你的命！”
“命算什么！你敢要我的命，我就先杀了你！”商无燕再一次扑上去，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剑，用力朝马肚子上刺了几刀，顿时翻倒在地，连同那官兵一起。
“大人！”其余的侍卫赶紧下马，扶起摔倒的领队，纷纷把剑相向，“大胆罪人，竟敢谋害朝廷官员，罪责当诛！”
“罢了。”那领队不怒，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商无燕，威胁道：“你若是再阻拦半分，我会杀了马车里的人。”说着给驾车的侍卫递了个眼色。
商无燕见状，不敢再乱来。她仰头，无助地看着苍天，竟然有了一丝绝望。她不信天命，她要逆天而行，不能在这里结束，必须在这里开始！只要保住性命，什么委屈她都愿意。
那一刻，众人只觉她是世上的一朵清莲，雨水替她洗去了尘土和铅华，让她回归到了最初的青涩，那种美，令人向往，令人羡慕。
“求你，大人。”突然，声音变得柔和，接着身子微倾，竟是重重跪了下来，“求你大人，停下马车，让我寻些药材吧，哥哥的病真的不能拖了。”
“这里不能停。”领队见她这样，语气稍稍缓和，不那么强硬了，“雨大风大，停下只能是害了全队。你再坚持三四个时辰，村子应该就在不远处，或者能遇到个什么破草亭和山洞之类的。”
“谢谢大人。”商无燕明白他说的意思，现在停下的确不是上策，寻到草药好些，若是寻不到又耽误了行程又会耽误病情，所以她不再多说，同意了领队的意见。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走过密林，在翻山之初，山脚有一处草亭，草亭之后还有一个偌大的山洞。领队说话算话，立刻让人抬着商无梓下车，在看到商无南的时候，先是一惊，后来也没什么奇怪，想来是他的子嗣，也不做过多盘问。草亭挡不了风雨，所以领队让所有的人都进了山洞，算下来有七十来个，跟随的士兵大约五十人，其余的都是商无梓的人。包括小满，霍莹莹和阿君，陶鸣是商无燕后来加上去的，不然他活不到现在，早已被斩首了。至于宫中的商无伶，她已无暇顾及，毕竟没有参与此次的事件，想来不会有事。
“我只给你半个时辰去寻草药，如果你不回来，我会杀了他。”
“是，我知道了！”商无燕答道，接着褪下湿透的外衣披在商无梓身上，“哥哥，等着燕儿，燕儿很快回来！”说着，又跪下，面对领队，“求你，想想办法生生火，哥哥不能受寒了，求求你了。”
“这些不用你担心，你快去吧，只有半个时辰。”
“是！”
“燕姑娘！”小满从人群中冲出来，感激地看着她，“小满陪燕姑娘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顾，药材什么的小满也可以帮忙拿着。”
“不必了，你们好好休息吧，我一人去就可以了。”商无燕拒绝，继而大步跑出了山洞。
“燕儿…”
“殿下！”霍莹莹不避嫌，也褪下衣衫披在商无梓身上，“殿下，燕儿妹妹去寻药材了，殿下很快可以好了，先休息吧。”
“燕儿…”
“快生火吧，殿下不能再冷着了！”小满说道，乞求地看着领队，“大人，求求你，下令生火吧，这些奴婢可以做的，只要大人下令！”
“去吧。”
“是。谢谢大人！”小满叩谢，拉着阿君出去寻柴火了。
雨不见停，反而更甚。商无燕寻了许久，终于在湍急的河流旁找到了药材。却不料采完刚转身，就听一声嚎叫，随后是那哒哒的脚步声急促地朝自己跑来。商无燕一惊，转过身去的时候，顿时被吓得手足无措。对面的野兽，约莫有大半个人那么高，嘴角长着长长的獠牙，浑身毛发耸立，犹如尖刺一样。商无燕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下雨天本就道路泥泞，再加上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无法和它对抗，所以只好闭上眼，等着它来袭击。
这时，再听另一方传来嗷嗷大叫，一个白色身影迅速闪过，挡在了商无燕面前。毛发雪亮泛白，六条尾巴高高地扬在空中。商无燕蹙眉，发现了其中有一条断尾，忍不住好奇伸手去摸了摸，随后得到的是它的怒视，吓得她赶紧放手。
接着野兽扬起脖子大嚎一声，前蹄使劲刨着土，继而猛地往白狐这方冲来。白狐并不怕它，将尾巴轻轻一扫，把商无燕推倒在一旁，随后一个起身，跃过了野兽，在它背后落下。野兽似是发怒了，嚎叫声更大，惊起了躲在树林中的鸟儿，低着头，再猛地冲过去。而那白狐是何等聪明，怎能与这等野兽相提并论，只见它不躲不闪，龇牙看着那野兽，待它稍稍靠近些，六尾狠狠袭向它，伸出前爪挥了下去，直击它的双眼。野兽吃疼，后退好几步，甩了甩头，仍是不服气，捎带歇息又开始了下一轮的进攻。几番回合下来，獠牙野兽终是不敌这只白狐，不甘地低吼了几声，拖着瘸了的腿往林中撤去了。
现在，只剩下商无燕和白狐两个，她不得不又紧张起来。她知道是这只白狐救了她，但她明白猛兽之间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谁赢了猎物就是谁的。不能不怀疑，这只白狐是为了吃她而打退了那只獠牙野兽。
白狐目光依旧凶狠，一步一步朝商无燕走来，眸中带着怀疑和不解。煞气颇重，被雨淋湿的身体，又因刚才的打斗正散着热，围绕在商无燕身旁。此刻，她只能愣愣地看着它，别无他法。而就在商无燕以为它要吃掉自己的时候，白狐竟然大步离开了。她却在它银灰色的眼眸里看出了孤独和绝望。她不明白，也不懂，同时怀疑着，就如同它先前一般。
当只剩她一人的时候，商无燕才忽然想起来要赶紧回去，否则过了半个时辰就不好了。于是抱着怀里的草药，迅速往回跑去。
洞中，冰冷依旧，天气太潮湿，根本生不起火，所以本就生病的商无梓有些撑不住了，脸色煞白，不停地发抖。商无燕回来的时候，霍莹莹正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别样的滋味，但她明白现在没有空去理会这些，所以也懒得去说了，眼不见心不怨。
“大人，谢谢。”
“恩。”领队点头，看着狼狈至极的商无燕，不禁有点佩服了，“寻到药材了？”
“是。”
“这里无法生火，也没有锅炉，你如何给他服药？”
“我知道。”商无燕早已经考虑过了，所以去找的是可以生食的药材，若是拿来煎熬的，不必费这么大的劲去找，可以说漫山遍野都会有。
“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再耽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