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天下之大,你慢慢寻去,何必守着这个东西,况且,也不算什么好兵器。”说着,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还好及时扶住了一旁的石壁。
“这是什么?”
“一副骨骸。”阿宓如实回答,“我是从他手里拿走那把剑的。”
“所以说,你最好别偷那把弓。”君歌衍露出难得一见的坏笑,“这会是你的下场。”
阿宓瘪瘪嘴,懒得理他,大步往外走去。阻断冰洞的那堵墙,三年前已被她用月泠砍断,所以老远便传来阵阵寒气,让一旁的君歌衍不禁打了个哆嗦。而当她再次站到冰洞中的时候,却兀地坐了下来,很是惬意地闭上双眸休息起来。
“怎么了?”
“等阿白他们来。”
“我知道你不怕冷,所以,别*我。”
“你想快点死的话就出去吧。”阿宓笑了笑,将后背靠近寒冰,“这里的温度,可以抑制毒素,至少让伤口溃烂得慢一些。”
君歌衍听后,没有再反对,找了个宽敞一点的地方坐下来。不过到底是普通人的身体,受不了寒,只消一刻身子上就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嘴唇冻得乌黑。阿宓见状,叹了叹气,走过去握住了他的双手。
“女人。”君歌衍睁开双眸,那浓密的睫毛因着寒冰变作了白色,“我不想欠你什么。”
“所以,你得给我好处。”话语落下,阿宓将他僵硬的身体抱入怀里,替他扫去头顶的薄冰,“我是皇帝的救命恩人,你看着办吧。”
渐渐地,阿宓有了倦意,就这样拥着他,沉沉睡去了。
醒来时,扑鼻而来的是花香。
阿宓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艰难地坐起来,后背虽然还是疼得厉害,但是没有那种钻心的痛了,只是酸酸痒痒的。
“主子,你终于醒了!”
“恩。”看着小七熟悉的面庞,阿宓真真松了气,还有手中暖暖的绒毛,更是窝心。
“既然醒了,快让她给君上解毒。”说话的人一脸严肃,语气冰冷且生硬。在阿宓听来,似是在命令,带着责备。
“主子,你先把衣服披上。”小七说着,赶紧脱下自己的衣衫,轻轻搭在阿宓的双肩,“阿白一直守在你身边,谁也不让靠近。”
“恩,我知道了。”阿宓应着,吻了吻阿白的额头,在它耳旁轻声说了两句。然后便见它猛地朝君歌衍冲去,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下,眸子里很是愤怒。
“女人,你在挑拨离间。”
“实话实说而已。”
脱离危险,两人戴上各自的面具,继续在这个尘世伪装着。
对于曾经的同生共死,只能是心里永远的记忆。
“未满,我的暗卫。”
“主子,还有我呢!”这时,一个长相乖巧的少女,抱着许多果子从林中走了出来,笑得灿烂,“师父,师父!林子里还有好多小动物呢!兔子啊,猴子啊…好多好多呢!”
“墨儿,不许胡闹。”
“哦。”少女乖乖地闭上了嘴,站到未满身旁,“师父不要老绷着一张脸嘛,墨儿很怕。”说完,又看到了正在给君歌衍解毒的阿白,顿时满心欢喜,“好漂亮的狐狸啊!师父你看,它有五条尾…”巴字还未出口,就被阿白的低鸣给吓了回去,僵持一阵之后,阿白才*着嘴角回到阿宓身旁,只是那双银色的眸子,依旧死死盯着少女。
“她叫阿宓,是我的皇后。”
“君上?”
“主子?”
小七和未满同时开口,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一脸疑惑。
“他借我安抚后宫,我借他所给我的权利。”阿宓笑道,“仅此而已。”
“是,属下知道了。”未满应道,接着走到阿宓身前跪下,恭敬有礼,“只要你是皇后一日,未满便誓死保护。”
听后,小七不屑地别过头去,冷道:“我的主子只有阿宓一人,别期望我像你一样,做你主子的属下。”
“随意。”未满不怒,也不等阿宓回答,之后起身回到君歌衍身旁。拉着少女的手,淡然道:“这是属下的徒儿,花墨。”
花墨呶呶嘴,不甘心地给阿宓行了礼,“花墨有礼了。”
见状,阿宓竟然大笑起来,一点没有长辈的样子,“这小丫头,看不服气的样子,还给我行礼呢,心里都不知道骂我多少遍了。”
“墨儿!”
“我没有师父!”看到未满严肃的脸,花墨顿时哭了,她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师父生气,“我真的没有,是她胡说!”
“墨儿,你失礼了。”
“哦。”花墨点了点头,哭着一张花脸跑到阿宓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花墨给娘娘行礼,还请娘娘恕罪。”
“走吧,别把我说得这么刻薄。”阿宓捏着阿白的左耳,轻笑,“君上,能走么?”
“不必多虑。”
“去东临要经过格拉草原,正好,我去看看我的故人。”说罢,转身离开,根本不理会还跪在地上的花墨。待阿宓走远,未满才轻轻拉她起来。花墨从没有在人前这么丢脸,虽然经常会遭到师父责罚,但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她。
“师父…”
“你以后少接触她,尽量躲着吧。”
“可是…师父为什么…”
“师父的主子是君上,她既然是君上的皇后,也便是我的主子。”
“墨儿不明白,为什么君上要娶她做皇后?因为她长得好看吗?”花墨拭去泪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未满,“可是墨儿不喜欢她。”
“君上看重的,是她的心。”一顿,叹道:“跟他自己一样的野心。”
格拉草原,一如以前的广阔无垠,只是多了一份凄凉。到底凄凉在何处,阿宓也说不上来,忽然觉得没有几年前那么生机盎然。
走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看到了零零散散的帐篷,风偶尔吹过,会掀起那灰白色的帘子。
“正午,没有炊烟。”未满冷冷开口,“草原,没有牲畜。”
阿宓一愣,顿时大惊。是了,草原最大的特点便是随处可见的羊群,还有声声马鸣。可是现在,只有呼呼的风声,再听不到其他动静。阿宓暗道不好,知道出事了。于是立马往格达拉兄妹的帐篷跑去。
美丽的草原,尸横遍野,腐烂的气息还未散去,四周都是血一样的红。阿宓寻遍了所有帐篷都没有找到格达琳,最后在格达拉所住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熟悉的面孔安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带着斑斑点点,已是死去多日。
又是一个,熟悉的人,又死去一个。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有个尽头,是不是她阿宓所认识的人都会遭受劫难?原来,自己真的是一个不详的人…
就在这时,帐帘突然被掀开,衣衫褴褛的女子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她看到阿宓,先是一愣,接着浑身颤抖,一脸惊慌,“你是。。谁?”
“格达…琳?”
听她唤自己的名字,女子更为疑惑,想了半天,无果,“到底是谁?”继而看她并不像是来伤害她的样子,于是赶紧跑过去护住格达拉的尸首,“走开!别碰阿哥!”
“你们,发生了什么?”阿宓有些震惊,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公主,什么都不曾惧怕的公主,竟然会有这样恐惧的眼神。到底…是谁来过?
“告诉我,怎么回事?”
“你会替我报仇吗?恩?你会吗?”格达琳疯了一般,一把抓住阿宓的双臂,不断地质问,“会不会!告诉我啊!你会不会替我报仇?”
“我会。”
“真的?”格达琳大笑,不敢相信眼前的陌生女子,“真的会帮我报仇?真的?太好了太好了!他们是谁?他们是谁?你知道吗?你要替我报仇!你知道吗?”
“格达琳…?你?”看着疯癫的她,阿宓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切。如果这里都安好,她可能会当个过客,不打扰他们的生活,可是,颟顸几近覆灭,这让她该如何是好…
“公主!”年轻男子突然冲进来,从阿宓手里抢过格达琳,护在怀里,“你是谁?不准碰她!不然我跟你拼了!”
“阿特尔,她说,她能帮我报仇!她能给阿哥报仇!阿特尔,快告诉她,我们的仇人是谁!快告诉她啊!”格达琳揪住阿特尔的衣领,急道。
“告诉我,我会帮你们。”
“不需要!”男子冷道,充满敌意地看着阿宓,“这里没有你们想找的人!快滚出格拉草原!不然先祖的灵魂会诅咒你一生!”
“我若是想要做什么,她也活不到现在了。”阿宓怜悯地看着他怀里的格达琳,再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不是帮你们,只是帮她而已。”顿了顿,阿宓想起了六年前二人离别时的结拜,简单又隆重,再看现在,物是人非,什么都变了,“有人曾跟我说,她欠了颟顸公主的情,只是她没有办法偿还了。”
“谁?”
“你不必知道。”阿宓打断他,语气生硬,“告诉我。”
阿特尔犹豫一阵,看着笑得开心的格达琳,最终选择了告诉阿宓,“半个月前,先后来了不同的人,他们都穿着黑衣,不说话,所以我不知道是谁。”
“他们来做什么?”
“找一个女人,但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一个挨着看,最后…”阿特尔说着,怒意渐起,“他们找不到人就开始到处厮杀,直到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光!那日公主带我去西边骑马,才没有被他们抓住。”
“那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拦住她,让她冲进了王上的帐内,看到了惨死的王上,一时受不了,变成了这样。”阿特尔宠溺地看着格达琳,抚着她的秀发,“她会清醒,只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变得疯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