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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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你醒了?”商无梓*着上半身,手里捧着一堆果子,“毒没有清完,我们得赶紧离开。”接着扶起阿宓,喂她吃了一颗果子,“你认得路吗?”

阿宓抬头看了看天,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是毒没有清完,我怕…”商无梓揭开她的衣服,看到青黑一片的肩头,“有什么办法吗?”

阿宓靠在商无梓身上,左手放在伤口上一抹,再放进嘴里。

“你做什么!”商无梓厉声道,“还嫌中毒不深吗?”

阿宓摇摇头,递给他一个微笑,指了指伤口,示意他不用担心。

“你…是…为了我挡箭的吗?”商无梓轻轻拭去阿宓脸上的水渍,“你不该的…你应该走的…”

阿宓还是笑着,又从商无梓手里拿了一颗果子放到嘴里。

“真是个孩子。”商无梓宠溺地看着她,“你应该知道什么草药能治你的伤,我们去找找吧。”说完还未等阿宓点头,直接抱起她顺着河流走去。

“想听哥哥唱歌吗?”问完,商无梓轻轻唱起了那首歌谣。不过,阿宓没有听到哀伤,他的歌声中,带着一点温暖和甜蜜。

幽幽城南曲,岁岁哀歌离,伊人何处去,迢迢杳无音……

公主…若你更喜欢商无诩,可否让阿宓拥有商无梓?

正午时分,众人终于看到了村落。不过似乎跟预想的不太一样,村落四周到处是腐烂的味道,流经村子的小溪都是令人作恶的黑色。而围着村落的树木早已枯死,村口的匾额都破烂不堪,隐约可见上面的三个字:月落村。

“有些不太对劲。”洛珏下马,仔细观察了一阵,“还是别贸然进去得好。”

柴莫离冷冷地看向村口,转身跑到马车旁把秋月离喊了下来,“还用得着进去吗?”

秋月离擦擦额上的汗渍,大红袍满是暗红的血色,他点点头,满脸疲惫,“村里总是有药材的,我们必须得快。”

柴莫离想了半天,说道:“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歇息一阵。”语毕只身往村子里走去。秋月离脱下外衣扔给沈月,也跟了上去。

进了村子,二人才更为震惊。若说村外荒凉,那么村内可谓是凄凉。人们如同行尸走肉般晃晃悠悠地游荡着,地上四处横着腐烂的尸体,不时有乌鸦落下,寻找食物。更甚者居然和乌鸦一起吃尸体的腐肉。

柴莫离和秋月离对视一眼,往更深处走去。

“捂住口鼻。”秋月离从衣衫上撕下布条,递给柴莫离,“看来是瘟疫。”说着指了指角落里那些枯瘦如柴,目光空洞的人们。

“那皇上更不可进来。”

秋月离摇摇头,“这里肯定有药房。”继而蹲下身子,赶走了尸体上的乌鸦,仔细检查着,说道:“这个人死前服过药,而且才死了两三天。”随后又看了其他尸体,“这村落应该是半个月前发生的瘟疫,现在肯定还有个大夫活着。我们得去找他。”

柴莫离正要说什么,身子突然被轻轻一撞,接着走出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衣衫褴褛,手里捧着个破碗,脸上也脏兮兮的,不过秋月离却闻得出来,她的身上有股药味。

“大哥哥是来救我们的吗?”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脑袋微微侧着,“阿娘说刘伯伯也病了,现在好多姨姨婶婶都去刘伯伯那里了。”

秋月离看了看柴莫离,蹭了蹭他的手臂,口齿含糊,“你去,我哄不来小孩。”

听后柴莫离白了秋月离一眼,然后蹲下身子问道:“谁是刘伯伯啊?”

“刘伯伯是大好人!阿娘的病是刘伯伯治好的!”说到这里,小女孩眼里尽是崇敬。

“那你可不可以带哥哥去找刘伯伯?”柴莫离继续问道。

小女孩点点头,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小牙,“我叫小丫,大哥哥长得真好看。”说完领着二人往前走,路上又开始介绍自己的家人。原来她的父亲和刘伯伯是好友,二人在村里开了个医馆,常年替村里人看病。三年前小丫的父亲因为采药跌下山崖,至今不知所踪。今年因为干旱,庄家颗粒无收,大家的身体都不太好。一个月前溪水也不知为什么变得浑浊起来,村里的人喝了水都得病了。小丫的姐姐大丫也得了病,没熬过几天就去世了。家里现在只剩她和母亲,而母亲现在也病了。

“他是救不活整个村子的人的。”秋月离凑近柴莫离耳边小声说道,“我们拿了药赶紧走,如若有可能最好烧了整个村子。”

“呵。”柴莫离扬起冷漠的笑,“你还真绝情。”

秋月离点点头,“彼此彼此。”

月落村的尽头是个偌大的广场,密密麻麻的人都堵在一个小屋舍门口。小丫得意一笑,带着他们绕道屋舍后面,推开门走了进去。

“刘伯伯肯定是病了,不然怎么都不开门呢。”小丫嘟囔着嘴,掀开布帘。

“小丫…咳咳…”床榻上的中年男子咳得厉害,两颊都深陷下去,面部发黑,“小丫…桌上是给…咳咳,给你阿娘的药,拿去吧…咳咳咳咳…”

秋月离绕开小丫,顺手拿了跟椅子坐在床边,问道:“还有药吗?”

“咳咳,你是…?”刘大夫问道,想了想又摇摇头。

“我没找你要治病的药,我只要一些清热祛毒的药材。”秋月离见他咳得厉害,倒了一杯水给他。转而又收回手,闻了闻杯子里的水,眉头紧皱,说道:“病情这么严重了,还喝这小溪的水?”

刘大夫摆摆手,叹了口气,“公子,咳咳,月落村外的小溪…是阿里山…咳咳,流经凤凰山的雪水,几百年来…咳咳,都是干净澄澈的。而且,咳咳咳…除了…除了这里的水源,再无其他。”

“怎么可能?”柴莫离上前一步,“凤凰山的飞瀑不是水源吗?”

“你们从凤凰山脚而来?”刘大夫有些惊讶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么?”秋月离也惊讶地反问道。

刘大夫摇摇头,“我出生余安,咳咳…二十多年前因要去阳关一趟。途径…凤凰山时,图了方便,想要翻过这座山直接去阳关,咳咳咳…”他抚了抚胸口,继续回忆道:“不料被冲下飞瀑…咳咳,最后被…被这里的人救了。”说着伤感起来,“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因为…咳咳咳…根本没有…下山的路。连飞瀑…咳咳,我也未曾找到…”

听了他的话,秋月离只觉得好笑,“这个意思是我们不能离开了吗?”

刘大夫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还是先把我需要的药给我吧。”秋月离不纠结能不能离开的问题,“要是能给我需要的,我指不定能延一延你的性命。”

“刚才你们…咳咳…从后院近来也看到了,咳咳…药材都枯死了,不过,咳咳…我还有一些香附和何首乌…”刘大夫顺了顺气,问道:“伤得很严重吗?”

“居然有何首乌,这倒是不错。”秋月离一手支起下巴,“既然这样,秋某将你性命留下。”说着吩咐道:“小丫头,去把水缸里的水煮煮。”接着又撕下衣衫一角递给小丫,“先把水滤干净些。”

小丫不是很懂,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接着拿着给阿娘的药材出去了。

“公子…咳咳…”刘大夫撑起身子,“若是…若是不嫌弃,咳咳…让受伤的人…咳咳,住进来吧…”

“也好…”秋月离点头应允。

“什么意思?”身后的柴莫离问道。

“不碍事,我们并未饮水,不会染上瘟疫。”秋月离有点累地闭上双眼,“老爷的身子也快坚持不住了,这两日必须让他退烧。”

柴莫离无奈地点了点头,只好答应了。

“少爷和徒儿呢?”秋月离淡淡开口。

“有年安在,他们不会有事。反正也会在村里住一段时日,等等他们吧。”柴莫离说完便离开了。

此刻在飞瀑下,阿宓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岩石上,嘴里叼着一根药草,嚼得津津有味。接着又呸地一声吐了出来,心道,真难吃。

醒来时,商无梓又不见了,她只好一个人找些事做。瞅着这水还算清澈,想下去洗了个澡,不过脚刚放进水里,把她冷得要死,于是又赶紧上来了。她叹了叹气,肩头疼得厉害,仍是青黑一片。无奈下,只得挨个找找药草,不过还好让她找到了止痛的香附。因此有了那一幕,吃药草。不过这只是止痛,余毒还是没办法清除…想来想去,突然感叹狐狸不在身边真悲哀…

什么东西?阿宓惊地坐起,扣上戴在头顶的面具,警惕地朝着岸边的草丛慢慢移去。

站了好一阵,阿宓突然觉得自己傻傻的,一阵风吹来,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她又随意扯了一把香附捣烂敷在伤口处,嘴里再嚼一根。不料正当她想离开的时候,草丛里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惹得她不禁再回去。

到底是什么?阿宓心里疑惑,最后心一横,是福不是祸!管他呢!接着扒开草丛,身子猛地扑上去。顿时,只觉伤口被撞得好痛,然后手上什么东西毛绒绒的。阿宓抬头一看,浑身雪白的小狐狸正害怕地看着自己,眼里湿漉漉的…

恩…狐狸?阿宓扑哧一下笑了起来,真是何处都见狐狸啊。

小狐狸显然被阿宓这奇怪的举动吓到了,身子不禁抖了一下,奈何腿上有伤,跑也不能跑,只能哀怨地继续看着阿宓。

受伤了吗?阿宓问道,不过这也是废话,人家又听不到,再说就算听到了,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