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残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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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成婚

    步天狼和孙文枢对了个眼色,低声道:“秋雪掌门,我们这次来是有事与你商议。但这件事情只好我们三人知道。”

    秋雪颔首道:“好。春雨,你带玉儿去府内各处散散心吧。”

    春雨心领神会,领着玄玉走出了客房。玄玉暗自不满,这些人为何总像有事瞒着自己?

    这时,母亲春雨开口道:“玉儿,这两个男人,你喜欢谁多一点?”

    “啊?”玄玉先是一愣,然后急道,“娘,你真的不懂我。步天狼那个傻小子,我怎么会看上他?”

    “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你对他就一点好感也没有?”

    玄玉举起一只手,做立誓状道:“娘,我现在就和他划清界限,保证以后一句话也不和他说,省得你瞎操心。”

    春雨似乎松了一口气,道:“别这样,娘只是随便问问。我也想让你以后脱离江湖,安安稳稳过日子。步天狼他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做,会面临许多危险。孙家的少爷可还称你心意?”

    “他……挺好的啊。”玄玉唯唯诺诺道。

    “娘多问了几句,只是怕你对婚事不满意。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别多想。”

    玄玉微笑着贴上春雨的肩:“娘,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都是大人了……”

    秋雪听孙文枢陈述后,面色凝重,端着茶杯的手悬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太岁,这个组织竟然盯上了玄玉与孙家的婚事,妄图以玄玉要挟自己。他们的主要目标其实是断雪堂与孙家丰厚的财力,消灭门派只是附加。按照太岁与孙家家主的协议,孙家已经决定放弃玄玉,出卖断雪堂以自保,这场婚事已经成为了太岁引发战争的幌子。

    孙文枢不忍玄玉牺牲,于是全盘托出,可谓大义灭亲。但太岁的最终目的还是开战,玄玉不过是一个筹码,他们自身才是最大的威胁。要想彻底赢下这场战争,在击败太岁的基础上,还要保护玄玉和孙家家主的安全。太岁处心积虑,必定人手充足,而断雪堂这一边若不想打草惊蛇,这场婚事还要照办。女儿的出阁之喜竟变成了暗中操作的江湖斗争,实在令他怒不可遏。

    目前最大的变数就是步天狼。对方事先没有料到他的存在,他也成了己方与太岁周旋的杀手锏。

    步天狼献计道:“秋雪掌门,不如我混在你们婆家亲戚里,这样可以时刻观察局势,你说动手我就动手。”

    秋雪摇头道:“若是他们不当场发难,而是照常完婚,玉儿还是要被接到孙府。依我之见,要阻止这场婚事,又不能让太岁知道是我们的人做的。”

    “那秋雪掌门的意思是……”孙文枢惴惴不安道,“但是万一他们察觉了,对爹下手怎么办?请原谅家父,他也是被逼无奈啊。”

    “孙公子不必多虑,我们这边的亲朋阵仗倒时全是断雪堂的人,就是真打起来也不怕。”

    步天狼也附和道:“放心,有我呢。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当你的新郎官好了。”

    秋雪郑重地看着两名年轻人:“我们三人各行其是,万万不可出纰漏。步盟主,这件事你本来没必要插手的,可又把你卷进来,实在对不住了。”

    “江湖的事,就是我的事。”步天狼拍拍胸脯道,“谁让我是盟主呢。”

    见他一副当仁不让的架势,秋雪欣慰之余不禁暗自叹息。他希望步天狼能坚持自己的道路,但同时不想让他再为别人而受伤了。即便知道这不可能,但若是他和玄玉走到一起,两个人不知要吃多大的亏。

    在秋雪的再三挽留下,步天狼待在了断雪堂。孙文枢则在几名断雪堂成员的护送原路返回孙府,一路上没有再见到土匪的踪影。

    告别了临时护卫后,孙文枢迈进孙府的大门。孙府看上去与往常别无二致,但甫一进门,他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孙文枢心中一凛,慌忙跑向府内,一路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家中下人的尸体,大多残缺不全,看得他心惊肉跳。但顾及家父安危,他软着腿踏进了正房。

    “爹!”孙文枢颤抖着叫道。

    只见孙家家主被五花大绑吊在横梁上,距离地面一人高,生死未卜。孙文枢惊惧交加,慌乱中试图将绳索解开,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欠,接着是一个慵懒的声音:

    “他是你爹?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人正侧躺在另一根横梁上,呈睡佛姿态。颀长的身形舒展,垂下一条长臂在身下荡来荡去,正是九相门“乐”。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把我爹放下来。”孙文枢颤声道。

    乐伸了个懒腰,转身用背对着他,不紧不慢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叫孙文枢,是天罗孙家第三个儿子。”

    “让我猜猜,你脑子里在打些什么主意?”乐将小腿搭在横梁上,整个人倒着悬在半空,眼珠一转道,“我还真猜不出。不如你行行好,指点指点我?”

    “对不起!”眼泪夺眶而出,孙文枢扑通跪到地上,“我不该自作主张去搬救兵,请大人原谅!我爹他对此事并不知情,看在他效忠太岁这么久的份上,求你饶了他吧。”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脆响。孙文枢惊慌失色地转头看去,只见牙修将窗子踢碎,从外面跨了进来,同时不屑道:“等了半天等来个废物。你说的救兵、那个所谓的高手在哪,不是夹着尾巴逃了吧?”

    乐重新坐上横梁,道:“收拾步天狼不在我们的任务之内。要不是那帮山贼让他灭了,我还真不知道他也在江北。无妨,正主在这呢。”他瞥向跪在地上的孙文枢。

    “两位大人有何吩咐?”面对两名太岁高手,孙文枢只能屈服,何况家父的生死也在对方掌控之中。

    “清醒点,先把你们的打算如实告诉我。”

    “是。”孙文枢将他和步天狼、秋雪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之后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后的牙修。对方冷哼一声,道:“你可真是左右逢源啊。除了到处告密你还会什么?废物。”

    “牙修,别搞得这么紧张。”乐盘腿坐在横梁上,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孙公子,这是你的大喜事,你自己可得掂量好了,记住自己是哪一边的。”

    孙文枢不住点头:“是,大人。我孙家效忠太岁,别无二心!”

    “我不信你真的这么想?”只见一道寒光窜起,牙修拔剑。

    孙文枢打了个哆嗦,却见捆着父亲的绳索寸寸断开,父亲重重落在地面。寒光再次窜出,化作四道剑芒刺向地上的孙家家主,却都在落点处收劲,只是轻轻几点,没有伤到他。

    只见家主面颊微微抖动,深吸一口气后睁大了双眼,仿佛梦魇初醒。

    “爹!”孙文枢不禁落泪,嘴光张着,却不知该说写什么。

    家主怒视着他,低吼了一声“逆子”,之后转向牙修和乐,道:“犬子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请两位大人宽大处理!”

    “哪里,你太客气了。”乐摆了摆手,“既然他们喜欢玩虚虚实实,不如我们以静制动,把所有兵力安插在孙府。一旦新娘子那边出了状况,我们不去管她,直接对秋雪动手,还省了许多麻烦。”

    牙修道:“就这么办。等那傻狍子回过神来也晚了,我们早就解决了断雪堂,他一个人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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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罗孙家与断雪堂的亲事,对于整个江北都是一场值得庆祝的盛典。一对新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生辰八字相合,又是一对青梅竹马,可谓天作之合,羡煞旁人。

    婚礼当天晴空万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仪仗队伍从街头排到巷尾。道旁粉红的樱花开得正盛,树枝上系着大红的天罗缎。仪仗队按照习俗在肩头戴着各色鲜花,从上方看去形成各种图案,如同一条流动的七色花毯。长长的街道两侧,无论是地上、还是各家商铺每层的窗前都站满了人。

    一座八抬大轿架在花毯上方,玄玉在花轿内罩着盖头,正襟危坐。下面的队伍将花轿抬得极稳,如同坐在一艘小船里,她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眼前是一片半透明的红色丝绸,轿厢虽大但密不透风,她额上沁出汗来,双手紧张地攥着放在膝盖上。

    玄玉真想痛骂自己。她还在焦虑什么,难道这不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吗?是自己太高兴了吗,因为今天的婚礼,她昨夜激动得几乎整夜没睡,拜堂时的礼节看了一遍又一遍。今早,春雨为她梳妆,疲惫难掩她的美丽,淡妆画在粉脸,长发一丝不苟地扎起。玄玉本不爱美,却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良久,最后依依不舍地蒙上盖头。

    她隔着近乎封闭的轿厢,仍听见外面人声鼎沸,欢呼声、敲锣打鼓声充斥着双耳。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觉得透不过气,便将盖头掀开,用手不停扇风。

    这时,她听见外面的声音降了下来,面前的帘子动了动,似乎有人来到了帘子前面。

    不会这么快就到孙府了吧?玄玉手忙脚乱地放下盖头,要是让街上百姓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就丢人了。这时,一个人影撩开帘子闪身而入,玄玉隔着盖头只觉得对方有些熟悉。还没等她反应,对方已经在她身上连点数记,封住了她的穴道。

    玄玉想要开口呼救,却发不出声。对方也不发话,将她横着抱起,轻轻蹿出轿厢。

    外面清新的空气贯入口鼻,借着日光她隐约看到来者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只听耳边一声呼啸,她已被抱着飞出很远。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新娘子叫人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