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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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下玄月夜3

每次看见打得鼻青脸肿的秦大哥,我开始恨了,我开始恨那些有钱便可以仗势欺人的人,但我从来没有看到秦大哥眼里有恨,永远只有轻蔑。

他说,他们没有资格,我那时便知道,秦大哥和义父是同一类人。

而我,却不是,我会恨,恨得疯狂,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刻骨铭心。

在我七岁那年,我们终于到了京城。

我永远记得,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屋子里,秦大哥紧紧的抱着我,说:“明月,我们到了京城机会要比任何地方多得多,我要养活你。”

那个冬天,过得很艰难,时不时会有流氓到家里砸东西,时不时会有恶棍来强秦大哥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时不时有人来侮辱我。

我用了蛊毒,终于还是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

我们就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过了三年。

有一天,事情竟然发生了转机,秦大哥兴冲冲地跑回来,对我说:“璃公子救了我,他看懂了我眼中的不屑,并要收留我们。”

可以说十岁那年是公子收留了我们,我应是感激他的,但却感激不起来了。

我要求公子让我去妓院做情报网的联络人,因为在那里,我可以接触更多的人当时公子看我的眼神里有些古怪,我想他应该是看出我的想法,但却设么也没说。

公子找人教我琴棋书画。公子是少见的聪明人,我被收留时公子才七岁,便已有了一个基本成型的信息网,连秦大哥都甘愿臣服于他的手下,也足以见得他的厉害了,

可是,也许时我的自私,秦大哥是不能臣服于任何人的,他曾经是那么的骄傲。

我努力的学,为了更快的去做联络人,我只花了三年便将琴棋书画学的样样精通,我从公子眼里看到了惊艳,也许就是从那时起,公子就喜欢我了吧。

公子为我在怡红院里建了明月阁,他要求我卖艺不卖身。那时公子也找人教秦大哥更高深的武功,为了培养秦大哥的经验阅历,也开始分几笔杀手的任务给他。

我则潜伏在明月阁里,不放过任何机会,我只要,秦大哥能自由,不再听命于人。

就这样,我们便在公子手下干了五年,这五年里我对公子也是尽职尽责,而公子有空必来我这儿坐坐,我渐渐发现公子似乎并不喜欢我,他似乎是提防着我。

的确,我是该被提防着。

那一日,我终于还是等到了。公子接到一单十万两白银的大交易,我便知道,机会来了。

是伊家的伊悔,伊家快要满门抄斩了,伊悔找了公子要求能庇护他的一儿一女,公子便把这事交给了秦大哥。

我找到了秦大哥,提出要与他双宿双飞,他起初没有答应。“五年了,我们报恩也报够了,公子他只想从我们身上榨油!”

秦大哥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冷,说:“难道公子竟是这样的人?”我点了点头,“自从义父死后,那些手上有些臭钱的人怎么对我们的?难道你忘了?”秦大哥的脸色有些苍白,终于还是答应了。

“你将人送到城外后便逃到苗疆去,我随后便来。”秦大哥点了点头。

淑兰觉得自己真是够倒霉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算了,淑兰垂头丧气的将殇扛回了营帐,在进营帐之前,她将殇安置在一个隐蔽的草丛里,“嘘,你呆在这里,别出声,我去看看情况。”淑兰压低了声音对殇说。

殇看着淑兰,眼里有什么飞速的一闪而过,然后恢复平静,他点点头,算是做出了回应,于是,扶着淑兰的左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了。

淑兰看着他安静的躺下,终于也是放了心,又害怕被发现,特地找了些干草堆在这里,这才转身离去。

躺在干草堆里的殇,眼睛里嗜血之光一闪一闪,看着手上淡淡的血迹,默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走出没几步,淑兰忽然觉得左手一阵疼痛,不知道怎么回事,淑兰低头一看,发现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有血在不停的渗出。

淑兰心想,应该是刚刚搬干草时不小心被割伤的吧,也没再做多想,一边走,一边在身上撕了快布料把它包扎起来。

当她走进营帐里是,营帐里静悄悄的,谁也不在,这让淑兰感到十分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淑兰总觉得这个营帐和她离开之前的不太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既然谁也不在,那就可以把殇扛进来了,然后再想办法把他藏起来吧……想毕,淑兰转身,就要去找殇,忽然一阵淡淡的樱花香气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淑兰的身形一僵。

“小伊,你要去哪里?”一个温温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在小小的营帐中慢慢漾开,牵起阵阵涟漪,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但,很多东西已经不再一如既往了,淑兰心中忽然有些愤慨,他为什么,为什么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为什么还能这么安然的问她要去哪里?在这一个她未归的夜晚里,他可曾会在缠绵之余想起过她?

呵呵,他不会的!淑兰在心中呐喊,他不会的!胸口就像撕裂一般,冷风呼呼的直灌而入,轻易的充斥着她的心田。

她虽然不是顶顶聪明的,但是谁也休想将她当做傻子,耍的团团转!

淑兰依然背对着他,她垂下眼帘,“我去哪里,与你有关么?”声音里透着从来没有的冰冷。

不知为何,却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洛伊秸也没有细问,只当她是心中不痛快,就说:“如果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不要强自憋着。”

淑兰只是冷哼了一声,没再回答,但如果她知道,错过了这次,她将永远失去开口的机会的话,她绝对会全盘托出的,但她永远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那个地步。

淑兰掀起营帐的布帘,就要出去,忽然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在干草堆里,殇出神的望着手中的血迹,嘴角的笑容越发阴冷,果真,有些东西是会蒙蔽了双眼的,她会真心想救他?呵呵,他居然会这样想,他一定是疯了!

殇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又阴冷,仿佛要把全世界就吸入,吞噬掉,然后完完全全的抹杀掉,良久,他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个妖冶的笑容,仿佛绝色的妖精,饱含着怨毒的笑。

他阖上双眼,口中默念着什么,一边暗暗催动灵力,在这时,他手中的血迹忽然放出五彩的光芒。

淑兰是昏倒在地上的,然后陷入昏迷中后,身体还在无意识的抽搐着,眉头皱的紧紧的就像是打了一个解不开的结,还在慢慢的收紧着。

洛伊秸吃了一惊,飞身而过,一把接住了淑兰。

他的手熟练的搭在了淑兰的手腕上,然后更是吃惊,是咒!小伊她中了咒!

这下麻烦了,洛伊秸眉头紧皱,要知道,咒,是巫界最强的毒,除了巫界的巫祖和第一代风长老外,就算是后来修为再高的修炼者,也依然没有那个本事,其本身的难度,洛伊秸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施咒,必须是要有一个复杂的流程的,先是得在一个特定的地点,需得到对方的血,或头发,或别的身体上的东西,在一个特定的时辰,才能催动灵力施咒。通常,把施咒的修炼者称为母体,而被施咒的修炼者称为子体。

在被施咒后,母体如果受到了损伤,子体也会同样受到损伤,但如果单单是子体受到了损伤,那就根本是不会影响到母体,这就是咒的可怕之处。

解铃还须系铃人,无论如何,必须尽快找出施咒的修炼者,否则,小伊就永远无法脱离危险。

洛伊秸眼里蓦然闪过一抹危险的亮光,想伤害他的小伊?就让他来会会他吧,看他是不是真的足够有本事。

洛伊秸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是冷静的检查了一遍淑兰的身体,发现了两处伤口,一处在小腿上,一处却在左手手心。

两处伤口都被小心翼翼的包扎过了,洛伊秸尽量小心的剥开层层包扎,没有触及伤口。

他先是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腿上的伤口,虽然伤得很严重,但至少很明显能看出来,这只是低阶的草妖造成的,然后洛伊秸在淑兰的身上找到了一段根须,想必是淑兰已经解决掉了那个草妖了。

而手心里的伤口,洛伊秸冷眼观察了一会儿,是被一种叫戣的利器划伤的,这种叫戣的利器两端特别的轻薄,划下伤口后短时间内是不会让修炼者察觉到疼痛的,但过一会儿察觉到疼痛时,血早就流了很多了。

而且,那种利器就是专门为了收取修炼者的血而制造的。

洛伊秸想了想,如果可以不动声色的接近到淑兰,那一定是她认识的,那么到底是谁呢?

洛伊秸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修炼者,他的肩膀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洛伊秸面色一冷,莫非是他?

“原本想要留你几天苟延残喘的,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求死,那我就没什么好推辞的了”洛伊秸淡然的说道。

洛伊秸小心翼翼的将淑兰抱起,带回了自己的营帐,轻柔的放在自己柔软的**,细心的替她掖了掖被子,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抚上那熟悉的小脸,直到感受到了那柔嫩的触感,才能证明着真实与存在。

洛伊秸轻轻的说,生怕惊醒了她,“等我,回来。”那眼神,仿佛在凝视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殇已经在草堆里疼得昏过去了,在他昏迷之前,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洛伊淑兰,你果然是在欺骗本宫,你竟胆敢欺骗本宫……

洛伊秸走出营帐,双手结了一个印,口中喃喃的念道,“吾之神灵,召唤汝之……将……”墨色的头发在空中迎风飘舞着,偶尔露出一段脖颈出那白瓷般的肌肤。

天空中霎时乌云密布,只有一个地方微微散发着亮光,洛伊秸猛地一睁眼,两只狐狸眼迸出两道急电直射而去,身形在心念一动间就已飞身而出。

夜殇!你死定了!

当洛伊秸一路追踪而来,到了草丛中时,他看见那个昨日里还对自己狂妄无礼的家伙正毫无生气的倒在草丛里,嘴角划过一抹嘲弄的笑,看来冥界的殇使也不过尔尔嘛。

淑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转了转眼珠子,明确了自己还是活着的事实后,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景物。

这里是哪里呢?华美柔软的大**铺着舒适的绸缎,紫色的流苏在床沿的顶上一条条垂下,若有若无的撩拨着淑兰的小脸,淑兰只觉得痒得很,不自觉的挠了挠。

地上铺着动物皮毛制成的毯子,看起来既暖和又舒服,这个营帐就算不是金碧辉煌,也绝对是万分舒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