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离家出走2
她怕死，怎么不怕？谁会不怕死呢。有些人想死，是因为没有盼头，或是明知活不成。可她想活啊，还有那么多要让她活下来的理由。可有没有人告诉她，怎么才能活下去？如果千秋雪能帮她找到红鸢，看到她没事，自己会安心好多。可若是要他帮自己解了蛊毒，那红鸢呢？是不是会一辈子也见不到她？
她害怕，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弱小，她的命运，总要掌握在别人手中，任由摆布。
玖月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肚子开始了不满的抗议，随意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起身想开门。不想腿麻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开门只见门口还是刚才那两位白衫女子依然在那儿毕恭毕敬的站着，只是手中多了个托盘，一些服装和首饰。
“怎么称呼你们？”既来之，则安之。不知为何，玖月曾文盲一般的脑袋里忽然蹦出这文绉绉的句子。
“奴婢白锦绣。”
“奴婢白灵珊。”
“见过小主。”
衣服也白，姓氏也白，真是奇怪。倒是那千秋雪，整日花里胡哨的，不像个男人。
洗漱过后，玖月在锦绣和灵珊的帮助下，换好衣服，梳好头发，正准备出门去找吃的，却被两人拉了回来，不知用什么燃料在两眉之间画了只狼头。玖月对着镜子睁着眼睛，皱皱眉，那狼头便瞬间变得凶煞起来，不好看。她嘟着嘴想要擦掉，哪知却越蹭越红，索性不管了，气虽然不打一处来，却没处撒火了。
“主子吩咐过，小主想要去做什么，买什么都可以，只要让奴婢们跟着，保护您安全便好。”
“你们为什么穿成这幅模样？”
玖月的疑问并没得来回答，她们一言不发，眼神低垂，似乎听不到一般。
玖月忽然发觉，她们两个更像是木偶，主子教一句，她们说一句，半句废话没有，半点思想没有。
玖月让锦绣厨房下了碗面，吃的颇有点狼吞虎咽的架势，趁着还没死，抓紧时间好好活。
“我要去集市上看看，揣好银子跟上来。”玖月大摇大摆地走出屋子，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缓缓吐出来。这院子足够漂亮，回头望那房檐建筑，也比凤凰楼内的繁华有过之而无不及，门口摆着的两只青花瓷瓶上的鸟儿是用金线描的，只是提的那些字啊是不是名家手笔，玖月便不懂了。
让锦绣与灵珊带路，穿过园子里的小径，走了长廊，又绕过一座假山，还没到大门口。玖月一直觉得自家就够有钱的了，没想到还真有更有钱的。一路上遇见许多侍女，却都是身着白衫，自己的桃红色裙子一下子闲的格格不入起来。又过了个月门，总算看见府门，她有些兴奋的想率先跑出去，躲一会这些束缚，不想脚下却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在地上。
锦绣与灵珊连忙来扶，玖月站起身，奇怪的望着路面，就是普通的土路，怎么摔了呢？也没石子啊。正当蹲下想要看看是不是土里有什么的时候，却听到门口遭人厌的声音想起：“我的乖妹妹，你若再晚出去一会，这集市上好玩的可就都没了。”
“堡主。”锦绣跟灵珊的反应倒是极快的，听见千秋雪的声音，立刻下拜，然后等候到他的点头示意，起身站在一旁。
玖月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走上前理直气壮地问：“你上哪儿去了？”她想明白了，自己有什么可怕他的，又没什么把柄在他手里，那愿望是他千秋雪答应城主要帮忙，便是欠了她祝玖月的。不过，这次的语气，到总算优点她曾经大小姐的娇蛮。
千秋雪望着面前的女孩，眼神里带了些玩味的意味，“乖妹妹，如此担心哥哥，可是爱上我了？若真如此，哥哥不如收了你，必然会好好对你的。”
“疯了，你就是疯了！反正你得把红鸢给我找回来，那是你的承诺”玖月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千秋雪摆手示意锦绣她们跟上去，然后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真是个有趣的丫头，跟千秋堡堡主讲承诺，就跟让日头打西边出来一样。不过，玲珑若真是如此得玖月喜欢，找回来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那个秘密，只有她才找得到。
玖月跑起来的样子有点冒冒失失的，路上的行人见到她额头中间的图腾都避让开了一些距离，而身后的锦绣与灵珊也只是度着步子跟着，并不急着赶上她。
“哎呦”
玖月今日应是没看黄历，上面定是写着不宜出行，前脚刚摔了一跤，这会儿就又撞上了人。揉了揉额头，见对方满身泥土，一张鹅蛋小脸倒是挺招人稀罕，眼睛一眨一眨，毛嘟嘟的，可被这一身黑灰笼罩着，倒是看不出什么稀奇。
那女孩爬起来，拽着玖月的裙摆不撒手，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你没事儿吧？疼不疼啊？”玖月见漂亮的裙子已经沾染了灰，嘴巴嘟了起来，囔囔问了一句。
女孩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头上的草标，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摇手。
玖月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是个哑巴哦，看来是要卖身呗。把锦绣叫上前来，要了一锭银子，递给她。
女孩笑了笑，捡起块石头在地上写了起来：“等等我。”然后起身跑走了。
玖月望着她的身影，也不知犯了哪门子邪，真的蹲在那儿等着她回来。两炷香了，她的腿开始发麻，扶着墙站起身跺脚的功夫，身后有人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见是刚才的小哑巴。只是这次她一身淡黄色罗裙，肤色白皙，面容清透，眼睛更是乌的招人，和刚才更是两番模样。
女孩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玖月，绽出一个笑脸。
“小女子名唤猫儿，刚才情急时刻，姐姐将我救下，此后做牛做马，皆在所不辞。”玖月前阵子也算是认了些字，顺着倒也读了下来，只是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刚才一副乞丐模样，现在的衣衫明明都是上好的布料，怎可能穷到卖身的份儿？难道是拿我刚给的钱买衣服了？也不像，她的样子哪里是撒谎呢？
“锦绣，灵珊，你们说怎么办？”玖月拿不定主意，只好去问身后的随从。可惜二人毕恭毕敬，异口同声：“但凭小主做主。”
玖月无语，要真做得了主，何必多此一举呢？
“猫儿，走吧，跟我回去，正好我没个伴呢。”反正现在自己也会些功夫，猫儿一个柔弱女孩，也伤不着自己什么，何必提防。
猫儿听见这话，笑地眯起了眼睛，拉住玖月的手，一个劲儿点头。
“回去吧，我是折腾累了。”玖月拉着猫儿往回走，全然不顾另外二人，反正她们又丢不了。
好冷……
飞沐在袍子外面又披了件狐裘披风，还是觉得冷风在脸上肆意侵略着，这北国还真不是人待的地儿。
“嗖”地一声，人未到，剑先停，积雪一下子溅射到飞沐身上，气的他跳起来大吼：“天白，你门派是用毒的，不是玩剑的，每年的见面礼都这么没创意！”
“我乐意。”有男子在风雪中闪现出来，将剑收回剑鞘。他的眉犹如黑墨，眼睛是湛蓝色，薄唇一张一合本是极美的，可那一身黑衣在这风雪中，却醒目的打紧。
还未待飞沐开口，天白又道：“你又输了。”
飞沐笑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瞬间戴上，轻轻说：“这一次，不会再输了。”
天白小时候识过几年书，后来因一场大病父母逝去，他便成了孤儿。偶然得到了一本剑谱，许是天资聪颖，偷着习得一手好剑术。后来偶然遇上端木绝，成了他的大弟子，北国人人敬畏的上天白。四年前，一次出使任务，途中遇见个长得可爱动人的女孩，整日缠着他不放，时间久了，竟生出一份感情来。飞沐与天白结交也是在四年前，因受人之托将那女孩带走，便于天白势不两立起来。天白费了不少功夫，也没寻到女孩的下落，日子久了，便也死了心。飞沐欠了这一个人情，便答应了天白一个要求，五年之内，找到一把能锁住日月的锁头，据说也是那女孩曾经的心愿，找到了便也算有个念想。
虽然这明摆着是扯淡的事儿，可天白偏要执着的认这死理儿，飞沐也拿他没辙。
今年是第四年，还有一年的期限，到时候天白会将他如何呢？
又下雪了，这在北国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烈，两人的声音都淹没在这风雪之中。
“小姐，你是不是不要红鸢了？红鸢没了小姐，还怎么活呢？”红鸢着了一身大红衣裳，活似个新嫁娘，可那面色惨白的可以，一双目瞪着，毫无表情，像是要把玖月的心挖出来，看个透彻。
玖月吓的尖叫连连：“红鸢，我没有不要你，没有……”
红鸢的身后，便是深不见底悬崖，她的脚下已有碎石滚滚落下，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直到有血泪流出来，然后转身落入悬崖。
“红鸢！”玖月惊喊。
玖月颤抖中被人推醒，睁开含泪的双眼，才发觉是梦，猫儿揉着眼睛疑惑地望着她，见她哭了，还用袖子抹去了玖月脸上的泪。
还好是梦，只是个梦。玖月强压着心里的惧意，一下子抱住猫儿，她娇小的身躯让同样弱小的她有些踏实。
猫儿轻轻拍着玖月的背，她不知玖月做了什么梦，但她知道好人应得好报，她愿意带自己回来，便是好人。
好一会儿，玖月静下神来，看窗外已是大亮，见猫儿也有些精神了，便喊门外守着的锦绣进来。
“什么时辰了？”
“小主，卯时一刻。”锦绣端着一盆水，两块毛巾进屋放好。依然是那一身装扮，没有半句废话。也不知灵珊去做了什么，反正自打昨个下午带猫儿回来，便再没见到她。
说来也奇怪，昨天领猫儿回来，回屋子的路上又碰见千秋雪，见带回个女孩来，什么也没说，还吩咐锦绣也好生伺候着，真是奇怪。难道，这猫儿本就是他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睛，怕自己跟锦绣生分？玖月回头望了猫儿一眼，见她指指肚子，那里又配合的发出“咕咕”的声音。呵，出来小半年，怎么也学的跟大叔一样警惕了，定是自己多想了，自己身上也没什么秘密值得千秋雪如此寻思的嘛。
“把早餐送上来吧。”玖月吩咐锦绣。
“是。”锦绣出去关上门的瞬间，她又想起红鸢来，多少个早晨，红鸢来叫自己起床，自己又赖着不肯起，然后她便无奈的关上门出去守着，外面出了什么事儿自己都不用担心，因为有红鸢在啊，天塌下来都有她扛着，她会帮自己的。
猫儿爬下床，用毛巾沾水抹了把脸，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发愣。
“猫儿，怎么了？”玖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