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时光负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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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笑靥如花

她想下床,却被他重新按回了**,道:“胡闹,你可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是存心要闹人家的睡意吗?”

说罢,段逸严朝窗口那方向看了看,那窗已经被厚重的浅黄的窗帘遮上了,片刻又把目光重新放在陆梦杭的脸上,道:“对不起,今晚小年夜本该回来跟你一起吃饭的,可却被些事拖住了。”

陆梦杭听闻这句,眼眶竟微微地泛着泪光,默默低下头去道:“没关系,我今晚学做了汤圆,我这就去热一碗端来给你。”

她才起身走了没几步,一个趔趄,他已经伸手稳稳地接住了她。她就这样猝不及防跌进了他的怀里。这一刻,宛如那年她在花园里被石头一绊,也这样轻柔地跌落了他的怀里,这辈子她就是那么爱往他怀里跌,这一生他总是能那么稳稳地把她接住。

段逸严笑道:“你就爱往我怀里跌。”

刹时陆梦杭的脸颊立即红到了耳根,唇边笑靥如花,低着声喃喃着道:“我……”

她极安静地任他拥着,段逸严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她那单薄的睡衣衬得她如此的脆弱,好像一碰就会碎,令人恨不得立即把她揉进骨子里。

段逸严用力地拥着她,愈拥愈紧,一点也不想放开的样子。片刻她只觉得呼吸难受,柔声道:“三哥”

那声音轻轻柔柔的,就像一根羽毛微微掠过他心房。只听见他低声道:“梦杭,我舍不得你。”

只要这句话已经足够了,两行滚烫的眼泪就这样滚落。如今他是肩负着保卫国家,保护百姓,要率领千军万马抗敌的总司令,已不再是那个风流倜傥,别人眼中的纨绔弟子段逸严了,她知道他的艰苦,也知道他那为国牺牲的决心。

她想开口说什么,却在这时他放开了她。只见她抿着嘴,两行眼泪早已躺在脸颊上。段逸严心里一紧,忙道:“你别哭,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放心,你很快就不会再见到我了。”

听闻这句,她哭得更厉害,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段逸严看着竟不知所措,连忙伸手去拭她的眼泪。那眼泪滚烫滚烫的,一碰就是碰到心里最深处去了。

陆梦杭的手已经紧紧地盖住了段逸严为她拭眼泪的手背上,看着他,那明亮的眼眸里是一如既往地倔强,“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段逸严怔了,那时让她跟他走,她却说不走,这样的一句已经让他痛得要死,如今是他让她走,她却依旧说不走,心里又是一阵苦楚。他眉头微皱,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她的目光柔和得宛如一滩秋水,就是这样的她让他念了一辈子。

陆梦杭继续道:“我知道战事将近,你担心我有危险,可我要告诉你,除了有你在的地方,我哪儿都不去。”

她的决心是那样的坚定,语气虽柔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倔强。听闻这句,段逸严的心一下比一下跳得厉害,换作以前他听见她这样说,他一定高兴得发疯,可如今他真的不希望她留在他身边,不希望她有任何的危险。

段逸严皱着眉头,苦笑道:“梦杭,我情愿你一如当初那样恨我,也不愿像现在这样。”

陆梦杭微微一笑,伸手去抚平他那皱起的纹路,柔声道:“恨太累了,就是那样的恨,才发现你已经占据我十年的岁月了。”

段逸严道:“是啊,我们已经错过十年了。我曾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辈子要和你厮守到老的,可如今恐怕……”

未等段逸严把话说完,陆梦杭已经掂起脚尖紧紧地搂住了他。段逸严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疼,到最后就像是被狠狠地一揪。他总是那样地心疼她,总是把她往心里搁手上捧,总是想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她。

淡幽幽的发香传来,一滴眼泪就已经在他那深邃的眼里滚落而下,他居然体会到害怕,怕这辈子无法和她厮守到老,怕彼此的缘分竟如此的浅薄。

海会枯,石会烂,沧海终会变成桑田,要修百世才能同舟渡,要修千世才能共枕眠。

晨光早已从拉开大窗帘的窗外射了进来,微微地照在地面上。

陆梦杭醒来伸手摸了摸旁边,那位置上还有些他残留的温热。她披了件长衣走到盥洗室前看了看,里面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再走到阳台,看了看大门,军车已经不在了,果然在天微亮的时候,他就已经回军部去了。

陆梦杭心里顿时就冒起了一阵失落,只怔在阳台那儿看着大门,一怔就是许久。

到了该用早餐的时间,小云用盘子端着一碗小米粥和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敲门进来,笑嘻嘻地道:“少夫人吃早餐吧。”

陆梦杭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闻这句便放下书,皱着眉头看着小云。

小云端着小米粥递给她,笑着道:“三少说我们这些下人该改口了,不该再叫小姐,要叫少夫人了。”

陆梦杭笑着接过小米粥,却是没有食欲的样子,只低声问道:“他还说了什么?”小云笑着回答道:“三少说今晚一定会回来跟夫人一起吃晚饭的。”

陆梦杭别过头看着窗外,竟是一股莫名的惆怅和不安。

扶桑军一大师团在与王文率领的徐家军正面攻击之际,居然想以掩耳盗铃一计让五万扶桑军队从后迅速包抄,使徐家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接到秘密紧急电报后,许伟业则立即率领十万颖军隐藏在森林处,结果成功地击败了扶桑五万军队。徐家军也杀了扶桑军一个束手无策。正所谓兵不厌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段逸严正坐在办公室里和徐志看着军事地图,研究着战略。

罗普敲了门走进来,敬了个礼道:“总司令,前线来报说扶桑向军队增派了五支师的兵力,而且还有大量先进的武器。”

徐志听了,神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手指不停地指着地图,道:“看来这战变得复杂起来了。”

段逸严沉思了半响,对着罗普说道:“给承军的总司令打给电报,问他如今扶桑来犯,他们承军是不是做好受万人唾弃,做千古罪人的准备了。”

罗普应了声,就退了出去。段逸严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坐在沙发上抽了起来。徐志见他这样,便问道:“你打算让南北联军一起攻打扶桑的军队?”

段逸严吸了口烟,那吐出的烟已经散在空中,他慢悠悠地道:“不过是激将法,南面一直想要伐北,所以暗底下早已和扶桑达成了协议,只要扶桑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就答应把修铁路权交给扶桑人手里。”

徐志气怒地把茶杯往地板用力一掷,怒骂道:“一群吃力扒外的卖国贼!”

段逸严坐在沙发上闭眼仰头,脑里就想起了陆梦杭。

傍晚的时候已经下起雪,直到晚上也没有停歇。

段逸严回到宅里,想不到上来迎接的竟是陆梦杭。

她笑靥如花,柔声道:“你回来了。”段逸严笑着应了声,陆梦杭已经伸手去帮他解开军氅的扣子。

此时他们就像一对结婚已久的夫妻,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她把军氅交给小云,看着他笑着道:“你过来尝尝看。”说罢就拉过段逸严的手腕朝饭厅走去。

段逸严有些震惊,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他,他多想这辈子就和她这样一起走下去。可这乱世却容不下这样的一辈子。

待他走到饭厅就看见一桌子的菜,有糖醋鱼,地三鲜,酸辣土豆都是些北地常见的家常菜。

段逸严道:“怎么做了那么多菜?”

陆梦杭笑而不语,她让他坐下,夹了块鱼肉放到碗里递给他。段逸严挽起袖子,拿过筷子夹了起来,片刻只见他皱起了眉头,陆梦杭连忙道:“怎么?不好吃吗?”

他只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这糖醋鱼的做法可是小云手把手教她的,而且上菜前她明明就有尝过味道,怎么会不好吃呢?

她看了他一眼,便也夹起鱼肉吃了进去。只见段逸严笑了笑,她才知道自己受骗了。

陆梦杭有些气怒,缓缓放下筷子道:“我有些不适,先回房了。”

看见她要起身,他立马将她拉下,重新坐回椅子上,道:“这菜固然好吃,但这些粗重活还是让小云做吧。”

陆梦杭嘴里喃喃道:“哪一样呢。”

段逸严听闻这句,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这时小云端着甜汤上来听见了这句,就笑着道:“三少你不知道,夫人今天为了给你做一顿饭,连手都烫着了。”

这话点到这里就已经可以了,小云知趣地退了下去。

陆梦杭连忙把手别到背后,段逸严当然是要看个究竟的,他用力扯过她的手一看,白皙的手背上果然红了一片。他的目光微微一颤,就想起那年她也是这样为他缝好了军氅上的扣子。

段逸严心疼地道:“怎么烫成这样,上过药了没?还是让林医生来看看吧。”

陆梦杭连忙缩回手,摇了摇头道:“不过是点小伤,不用麻烦林医生,而且已经上过药了。”

听见她这么一说,段逸严心里略安。陆梦杭别过头看着他,道:“菜都快凉了,吃饭吧。”

段逸严静静地看着她,竟是心想要是没有遇见那他该怎么办呢?

下午的时候,天好不容易停住了下雪。

陆梦杭站在卧室的阳台那儿,定定地看着私宅的门。没过多久,一辆军车就驶了进来。只见车门一看,段逸严就从里头走出来。正在和罗普说着什么,片刻就抬头恰好看见陆梦杭在那儿,便一笑。

陆梦杭微微一笑,转身走进卧室里刚要开门,门就被他打开了。

段逸严笑了声,“你在那儿看什么呢?”

陆梦杭却是走到桌子旁没有回应他的话,段逸严走上前就从后抱住了她,陆梦杭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脸颊又是慢慢地在涨红。

他倚在她的肩头上,低声细语地问道:“说,你刚才在那儿是不是在等我回来?”

她一笑,顺而之际地从旁走开,柔声道:“不要脸,谁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