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语重心长
传来段逸尘的声音,“让他进来。”张叶眼看这位先生觉得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怎么?不让我进?”老人道,“若你主子怪罪下来,你可担当得起?”老人一副不屑的样子,张叶便知道这老人的来头不小,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老人扫了他一眼,才缓缓走进办公室。
等张叶带上门,段逸尘立刻跪了下来,喊了声:“父亲。”
老人赶忙扶起跪在地上的段逸尘,长满茧子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段逸尘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儿啊,委屈你了啊。”
段逸尘看着眼前的老人两鬓间是白发频频,一脸的沧桑,他酸了鼻子,连忙摇摇头。
段逸尘扶着老人坐下,老人又语重心长地道:“若当年不是他抢走我的女人,如果不是他,恐怕现在这位子是我孙董的囊中之物了。”
二十五前孙董是段大帅最得力的副官,当年他正和最喜欢的女子成亲的时候,竟当场被段大帅抢去,从此他便是辞去副官,下定决心要报复段大帅。
孙董把手紧紧地攥成一个拳头,狠狠地打在桌子上。青筋紧紧地在额头上紧绷着,那纹路清晰可见。段逸尘忽然觉得眼前这位老人变得陌生,便轻声道:“父亲……”
老人紧绷的青筋似乎被一时间松弛了下去,他的神情开始变得缓和起来,问道:“去美国讲武学堂准备得如何。”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段逸尘道,“对军团长的位置儿是十拿九稳的。”
老人看了他一眼,便站起来朝门口走去,他嘴里说着道:“段煌聪明一生,可偏偏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想不到我会安排我亲生儿在他身边。”
接着是一阵阴冷的笑声传来。段逸尘是怔住了,他不知道父亲这样的报复是否会成功,也不知道当年段大帅和父亲之间究竟是有着一段什么样的过往,竟结下如此深的梁子。
随着老人的笑声由近而远,段逸尘这才放下心来。他从十二岁开始被父亲安排到段煌身边,他从段煌身上看见的父爱可是比亲生父亲的要多,可亲生父亲就是亲生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
陆梦杭来这里以后,是住在四夫人的竹苑里。四夫人是段大帅最宠爱的夫人,这竹苑是一年四季都是暖暖洋洋的,有院子和花园。装潢是别具一格而构思巧妙。四夫人把陆梦杭做亲生女儿的看待,她让贴身丫头小云跟在陆梦杭身边,说有个丫头跟着好歹也体面点,而且也有人照顾着。
这天愈发愈冷,陆梦杭站在花园赏着花,一阵冷风吹来,打了个喷嚏,小云生怕让四夫人知道了就责怪她,便紧张得连忙回房拿大衣。
陆梦杭穿着茶白色的长裙,乌黑的秀发梳成了马尾在脑勺后垂下,她伸手侍弄着一盆白色的**。刚好让经过的段逸严看见了此景,他是怔住了。
那**被陆梦杭侍弄着,无不让人对它产生妒忌,只见她轻轻地弯下腰闻了闻,便是一笑,犹如在初冬里绽放的梅花那样。
段逸严是忍不住走上前,可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她穿的长裙把她衬的那样的好看,一阵风袭来,是一股淡幽幽的发香,半响听见陆梦杭轻声地对着**说了句:“真好看。”
他不由生地一笑,便附和着道:“你也很好看。”一把声音传来,陆梦杭像是只被惊吓的小猫,一转身,是一个趔趄。他便一伸手,紧紧地把她揽入了怀里。
那清秀的脸孔,明亮的眼眸,脸颊是晕开了一片红,像是抹上了一层胭脂那样,他鼻息间嗅到的是她那一阵发丝的幽香。
段逸严微微一笑,道:“听四姨说妹妹爱花,果真如此。”他穿着黑色的军氅,眉宇间是一股英气,锐利的眼眸里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陆梦杭看得心里是一阵惊慌,连忙站稳。半响,她才轻柔地说道:“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自家的花园里是母亲种满的花。母亲说花就像父亲那样,开满了她的世界,可是父亲去世后,母亲再也没有打理花园了。”说着说着就垂下眼眸去看皮鞋上的蝴蝶结。
段逸严看见她脸上是一片沉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她如雪白的肌肤,如樱桃红的唇瓣,不自主地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妹妹?”
她心以为他不知道怎样安慰才这样说的,便回应道:“三哥说笑了,我生于南国,三哥生于北国,相隔如此的遥远,怎会见过?”
这句三哥倒是像一个火球那样,在他心里滚动着,他淡然一笑,道:“这贾宝玉也不这样说过吗?”他便一手别到身后,一手伸出,指着她道:“这妹妹我曾见过。”
陆梦杭低下头,是被他逗笑了,一展眉头竟是倾城地一笑,段逸严不由生地怔住了,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这恰好让站在远处的段逸尘看见,他嘴角弯弯地一扬,眼眸里是一阵阴冷。
四夫人在远处瞧见段逸尘,正要喊他的时候,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地大步地走出花园。她上前往里一瞧,原来是段逸严和陆梦杭在里说着话,她玲珑一笑,便让丫头把段逸尘叫到厅里。
段逸尘穿着蓝色的长衫,眉宇间是一股温柔。他才坐下,四夫人便不拐弯地直问他,道:“老二,你告诉四姨,你可喜欢梦杭?”
四夫人只见他一笑,却不开口,心里便是更着急了,又道:“要是等到老三抱美人归的时候,你可别后悔。”
他听了,脸色顿时变青。如果不早日消除他,无论在什么时候,段逸严都会是他的阻碍,是他的绊脚石。
段逸尘一站起,看着四夫人,笑着道:“四姨什么时候开始做起媒来了?”
四夫人笑着道:“我看梦杭和你也挺般配的。要不……”
段逸尘是打断了四夫人的话,道:“这事,不劳四姨挂心。”话一落,就朝厅门走去。
转眼是到了傍晚,晚霞像是一片青烟那样,在空中慢慢地化开。
陆梦杭抱着一堆刚买来的书,在西廊走着。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虽只有十几岁,但已经可见是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刚走进厅门,是一阵悠悠的琴声传来,小云接过陆梦杭怀里的书,道:“小姐,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我这就去泡壶茶来。”
陆梦杭环顾了一下,道:“四姨呢?”小云回应到:“四夫人到林夫人家里打牌去了。”
那阵琴声曼妙而流畅,她别过头道:“这是谁在弹琴呢?”小云往青花瓷茶杯里注满茶,回应道:“是二少在二楼的湘房里弹琴呢。”她来段家也有些日子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府里有位会弹琴的哥哥。
她缓缓地,轻轻地上楼,生怕这曼妙的琴声被打断。湘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是雍容华贵的装潢,透过珠子串成的帘子可隐隐约约地看见段逸尘穿着便装,双手在琴键上流利地弹奏着一曲西方的曲子。
正听得入神,琴声停止了。她略抬起头,竟是看见段逸尘坐在黑色三角钢琴前别头看着她。她一脸的惊愕,才要开口,是段逸尘的声音传来,他道:“妹妹竟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