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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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云锦愿以一己之身而证清白

男子“啊”的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双手抱住不断出血的腿脚喊叫,谁曾想到,这一喊便将耶律九和守卫喊了过来!都几许与云锦心疑为何耶律九会在此处,只见耶律九斜目望向满地打滚的男子冷声道:“怎么回事?本王晚膳进多了,放在附近散步许时,怎的出了此般差池?这男子是谁?因何在此?”

未及男子先行言声,都几许跪地抱拳道:“回王爷,末将巧经此处,正碰上这狂妄之徒要轻薄云锦姑娘,末将身为复元大将军,收复得了远方疆土,也应将宫中安危时刻放在心上才是!”

“王爷,王爷,王爷容禀!”满地打滚的男子忍住剧痛,见是耶律九来了,慌忙喊道:“王爷,小的与云锦姑娘本就是相好!王爷明鉴,她与小人约好亥时于枯井旁相见,小人如今便是来赴约的,云锦姑娘身上还有她写给小人的表意诗词,王爷不信便去云锦姑娘身上搜他一搜!”

都几许此时方看清这男子容貌,男子面相猥琐已不像个正派之人,而衣着打扮看来像是宫中的羽林卫,几番思量之下,都几许已觉此人与大皇子不会脱了关系。

云锦听闻男子要耶律九搜查自己,由是向耶律九行礼道:“王爷明察,云锦并不认识此人!若是王爷要搜查云锦身上有无诗词,云锦愿以一己之身而证清白!”

耶律九随即将要命人搜查云锦,都几许慌忙向耶律九抱拳恭敬道:“王爷,王爷即便要查,是否应该告知敬刑司一声?宫中养出奸人已非小事,且事关宫人行径非分,洪总管理应知晓,再由洪总管决定是否应该禀报圣上。”

双眸锐利的洪德全似是能望尽一切隐情,当他望见疼痛不已的男子满地打滚,凝眉问道:“莫再鬼哭狼嚎!将军为防你仓皇出逃,挑你脚筋乃是情理之中,如今我已经着人去搜查云锦姑娘了,孰是孰非,片刻即见分晓!”

搜查云锦之人果真未几步出,只见那人双手抱拳向洪德全道:“回总管,小的已经搜查过了,云锦姑娘的身上并无任何诗词,只有这一纸食材的单子,云锦姑娘说恭亲王妃今日进的不香,她便早早拟了这一纸食材,明日好为王妃改改口味。”

未消多时,云锦衣装着好缓步而出,她见到洪德全与耶律九高堂而居,由是疾声道:“王爷明鉴,洪总管明鉴!云锦着实不认识此人,此人言行轻薄,若非都将军及时相救,云锦只怕清白不保,还请王爷和总管为云锦做主啊!”

“王爷!事已至此,不知王爷有何论断?”洪德全对耶律九的语声并不客气,云锦暗暗留心,只怕宫中也不尽是趋炎附势之人,这洪德全看来便不受耶律九这一套。

耶律九修眉轻挑望向云锦,耳边仍是那个羽林卫的鬼哭狼嚎,他脚筋被挑如今血流不止,自宫门至敬刑司,鲜血汩汩无人过问,耶律九双眸不由得露出几缕厌弃之色,厉声问向云锦道:“云锦!本王问你,你既是说今日王妃进的不香,那你因何不在靖华宫思量食材,反而要到那枯井旁给人可趁之机?这人说你与他相约亥时,若非事先约好,怎会准时赴约?”

云锦闻言勾唇,这耶律九彷佛一步步全都算好了似的,他现今问自己如何亥时赴约,他何尝不是准时赴约?若早知这一约是耶律九与她相定,她与王妃倒是省了许多猜疑的功夫!

“回王爷,方才王爷言及自己晚膳进多了,云锦却是因着王妃食不下咽忧心不已,晚风清凉,云锦便想着出来走走,思量一下明日如何让王妃进的多些,适才逢遇这恶贼,云锦还要多谢王爷和将军相救之恩啊!”云锦言罢便是向耶律九一个叩首大礼,引得耶律九切齿抿唇,双拳紧握。

耶律九双眸幽阖,望向堂下云锦愤愤不已。看来昭华并不信任萧皇后,而桑柔更是早已惹人猜疑,若非看了锦囊中的诗词,她怎会不将那锦囊带来身上赴约?本来好好的一计,既能除去这个名唤云锦的小丫头,又能使昭华在耶律弘心中德行大减,如今一看,反倒是她们落了好处!

“王爷,总管!王爷,总管!皇后娘娘陪同皇上到了!”门外宫人高声回报,洪德全与都几许等人疾步下堂跪拜相迎,无人知晓皇后娘娘怎会与皇上一同前来,都几许与云锦却是等着耶律九如何收局。

耶律九跟从几人之后,不觉心思一转,萧皇后此时将皇上请来实在不妥!桑柔当时言之凿凿自称令云锦信服,谁知现今竟出了这样的纰漏!如今皇上和皇后前来,并非是向昭华问罪,若是皇上命人刑问那个羽林卫,只怕那贱胚子熬不住敬刑司的苦头将他们供出!

龙辇驾到,皇上和皇后同辇而乘缓步下辇,耶律弘和萧皇后将至敬刑司,只听众人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便连同那个被挑脚筋的羽林卫此刻亦是忍痛不语,唯恐冲撞了圣驾会遭满门抄斩!

耶律弘广袖一挥便令众人起身,萧皇后与耶律九一个眼神交会已知不妙,她暗自咒骂耶律九办事不力,然而耶律弘却向洪德全厉声问道:“洪德全!朕问你,云锦与宫人私交可否属实?”

“这……”洪德全言声断续,因着他方才只问得云锦与此男子毫无瓜葛,却不知这男子身份来历。

黄秉盛见状向洪德全凝眉道:“大胆洪德全!皇上问你话,你照实说了便是,奈何这般言辞犹豫,吞吞吐吐?”

洪德全闻言颔首,向耶律弘和萧皇后抱拳道:“回皇上,这厮方才说云锦与他早已相好,云锦的身上亦有表意诗词,然则下官已然将云锦全身搜查过一遍,并未搜出任何诗词,只有为恭亲王妃研写的食材一纸。除此之外,这厮再不能证明云锦与他之交,只怕他所言全不属实,而云锦果真遭受此人轻薄,还请皇上明鉴!”

“互不相识?”耶律弘眸光一一掠过堂下诸人,他早已看见地上那厮被人挑断脚筋,在望见耶律九与都几许之时,凝眉问道:“云锦一介女流,断然不能挑断恶贼脚筋,那这恶贼的脚筋究竟是你们二人谁挑断的?”

都几许跪拜在地,双手抱拳向耶律弘恭谨道:“回皇上,是末将挑断了这恶贼的脚筋,末将方在宫门处巡看,只听有女子喊叫之声,未防这恶贼出逃,末将便私自做主挑断了这恶贼的脚筋,便在末将挑他脚筋之后,齐王殿下已然带人赶来。”

耶律弘听罢幽幽点头,随即望向耶律九沉声问道:“齐王,你可见到这恶贼轻薄云锦的情境?朕过来之前,你们可否问出了他什么?”

“回皇上,臣弟无能,并未问出任何,不过方才洪总管已然证实此人恶行。此人装束似是羽林卫,待回头问罢大皇子便可知晓,若他真是羽林卫,如此恶行,臣弟以为理当军法处置,以儆效尤!”耶律九满口绝不轻纵的言声令地上男子瞠目结舌,而云锦和都几许对耶律九的转变却心中有数,他自知得不了甜头便想早早脱身。

谁知那恶贼彷佛忘却了挑断脚筋之痛,忽然大喊道:“皇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再也不敢了!”他因何如此惧怕?既是身在宫中,轻薄宫中侍女,即是轻薄皇上的女人!而羽林卫违背军纪的刑法绝非常人能受,如同他这般轻薄宫中侍女之罪更是重中之重!

若按军法处置,理当先处置以腐刑,不药而在烈日下曝晒三天,直晒到身上皮肉干裂痛不欲生,最后押至市井五马分尸!此中五马分尸又非同时鞭马,而是五匹马分别鞭跑,令受刑之人尝尽生不如死之痛,直至生命了结!

“你轻薄宫女之罪确凿,如今倒想着来求饶,还不收起你这副嘴脸和喊声,免得污了皇上圣目和双耳!”耶律九疾步至男子身旁朝他身上猛踢一腿,男子断筋之腿登时血流不止,而喊声愈渐尖锐刺耳,引得堂中众人不忍耳闻。

云锦见状深深凝眉,她还是第一次见人筋断厉叫,而耶律九这一脚似是又要了这男子半条命一般,浓重的血腥味不多时便充斥了整座大殿,单是那男子的凄厉惨叫便教她手心汗涔涔的,她经不住往都几许身边小走了几步。

耶律弘听罢都几许言声便对此间事宜猜透了一二,他挑眉望向萧皇后低问道:“皇后,你不是说靖华宫的宫女与人私通是证据确凿?如今证据确凿却是云锦受人轻薄,你身为皇后竟然听信宫中谣言,你倒是跟朕说说,你那谣言是从何传来?”

萧皇后当即起身跪拜在耶律弘脚下,她双眸一酸便溢出清泪两行,朝耶律弘声声切切道:“皇上明察!臣妾也是为了保全后宫清明之风,臣妾怎会知晓云锦实则是被冤枉的?此事是桑柔告知臣妾的,若皇上不信,大可问问桑柔!”

桑柔与柯玉祁皆是萧皇后的侍女,不过萧皇后待她自是要比柯玉祁亲近,她们心知柯玉祁是齐王之人,因而早有默契,此时萧皇后将事情推到她的身上,她便作势将柯玉祁推出去,反正耶律九无论如何都会保住他自己的人!

“皇上明察!此事事关重大,桑柔不敢在娘娘面前胡言乱语,还望皇上明察,桑柔并非轻信谣传,只因这一切都是柯玉祁告知桑柔的!”桑柔话锋一转便将一切罪过都搡到了柯玉祁的身上,柯玉祁则是大惊失色!她本以为萧皇后和桑柔都会念着耶律九的威严不敢把自己如何,却不想她们最大的默契便是罪过属她,功德归己!

柯玉祁眸光一挑望向立身一旁的耶律九,谁知耶律九双眸一偏不理自己,她慌忙向耶律弘下跪道:“皇上明鉴,柯玉祁并不知情!柯玉祁是靖华宫里出来的人,与靖华宫向来无仇,怎会诬陷靖华宫的宫女?”

“向来无仇?只怕不尽然罢?”不知何时,耶律复与昭华身至殿外,耶律复一言将众人心神全都引向他们二人,四个月身孕的昭华还不显肚子,只是步伐不免显得有些大腹便便。

“有身子的人还过来这里掺和什么?朕知晓是靖华宫的人受了冤屈,回头给云锦些赏赐以作补偿便也罢了,成儿不在,你且得要周全身子才是啊!”耶律弘见昭华前来,吩咐黄秉盛赐座,随即转眸向一旁耶律复问道:“复儿,你将才所言何意?何为‘不尽然’?”

待流苏将昭华搀至落座,云锦叩谢了皇恩便也云步至昭华身后,此时方听得耶律复长袍一掠向耶律弘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请父皇恕罪,儿臣一直有事未禀。众人皆知,三皇嫂初入宫中之时,柯玉祁、隆顾清和德香三人都是三皇兄宫中侍妾,然则柯玉祁几人初见皇嫂便出言不逊,此事三皇兄与儿臣都知晓,本想奏禀父皇,谁知皇嫂不愿以一己之身惊扰父皇,这才宽恕了几人。”

“皇上容禀,当初德香在我们王妃孕间给王妃送滑胎药,皇后娘娘因此才处置了她,之后隆顾清又给娘娘下毒诬陷是我们王妃,我们王妃虽不与人积怨,可她们确是对我们王妃嫉恨已久,还请皇上明鉴!”流苏急忙下跪向耶律弘一一道来,她言中之事确是耶律弘所知,几番添油加醋更让耶律弘深信不疑。

耶律弘修眉一挑望向萧皇后,只见萧皇后与桑柔连声道:“皇上明鉴!德香之事,将时昭华怀有身孕,臣妾不敢将此事告知皇上,只是处置了德香,而隆顾清之事皇上是知晓的,流苏所言全然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