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灼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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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梦境Ⅱ

    fri apr 01 20:59:37 cst 2016

    52年前

    墨国.泯海长廊

    漆黑的夜空中,只有那一轮圆月高悬,银白色的月光像是一缕轻纱倾洒海面,覆盖了海面上看不到尽头的黑色长廊。晚风风呜咽地轻拂海面,于是月光散成了银白色落叶,长廊上也交织着丝绸般的水纹。

    穿着白袍的少年在长廊中笃步,他纯白的长发倾泻而下,像是夜空中的银河,也像高山上的瀑布。天蓝色的瞳孔清澈冷淡看不出感情,他停下脚步轻仰起精致的面庞。

    那是一双灼热的火焰般的瞳孔,于是火焰与寒冰碰撞出了奇异的火花。

    他挂在横梁上,嘴角是不羁的微笑,眼角弯成好看的月牙,他的笑带着令人窒息的炙热。长长的黑色马尾随着晚风交织在夜空中。他向白袍少年招了招手,轻快灵活地从横梁上翻下,手里握着马尾调皮地晃动着。

    “嘿!你这死宅怎么会来墨国?”

    “恍恍惚惚间就来了!”蓝穹翻了个白眼。

    “梦游!没道理吧!你没这习惯!”刑炎放下手中的马尾,勾搭上蓝穹的肩膀。

    蓝穹来到墨国当然不是梦游才来的,他只是来墨国寻找一把古琴。那把古琴是灵界第一琴师,高离牙生前的唯一配琴——落阳。再一个月便是嫣洛的生辰,蓝穹想把落阳赠送给嫣洛。

    墨国.皇城

    墨国并不像天国,它四季分明,冷热皆有。如果天国是纯净的天堂,安宁祥和,那么墨国就是温和的人世,热闹非凡。它不像天国干净的只剩湛蓝的天空和纯白的雪原,在墨国什么都有,而就是因为什么都有使墨国反而更像一个国家,包容万象,海纳百川。

    炎之殿

    蓝穹坐在主殿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茶水,他看着翠绿色的茶水,看着杯中荡漾的波纹,杯盖沿着杯缘缓慢的拨动着。

    “找到了吗?”

    “怎么那么不爽呢?这里是墨国,怎么还是老感觉是我在做客?你这态度!托人办事也不知道放下架子!”刑炎从门口走进来,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走懒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那么,请问找到了吗?”蓝穹放下茶杯看着刑炎。

    “哪有那么快,才过多久,预计明天吧!明天天枢那边就应该有消息了。”

    天枢是墨国的一处情报机构与天国的罗网职能是相同的。刑炎太过低估了天枢的办事效率了,当天晚上便有落阳的消息。

    夜晚,墨国的皇宫并不像天国那样安静,几乎每座宫殿之中总会传出一些笑声和忽然大声的惊呼声,这自然是有原因的,誨帝并不希望自己的皇宫太过沉闷于是放宽了宫规,于是便有如今的现象。但是蓝穹却不太习惯,独自一人将自己锁在书房之中,布下结界,端起一册书卷享受着宁静,不过一阵敲门声的突然响起让他略感烦躁。

    他放下书本,表情不悦地打开门,果然是刑炎,看见刑炎的笑脸让他更是烦躁了。

    “有消息了!”刑炎无视了他不悦的表情。

    一听到是落阳有消息了,蓝穹也就稍稍放宽了表情,朝刑炎点了点头。

    皇城.天枢

    “行啊!才过多久,你们就有消息了,做的不错。”刑炎笑眯眯地恭维了天枢的一名职员。然后和蓝穹坐在一旁接待官员的椅子上。

    “哪里哪里!天枢既然是为国家服务的,就应该拥有高效的办事效率。”职员谦虚地回应,然后从另一名职员的手中接来一封信封交给刑炎。

    刑炎接过信封直接扔给蓝穹。然后示意职员们可以退下了。职员们退下后,蓝穹拆开信封,信封里是用数张上好的信纸,信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落阳的各种资料。蓝穹匆匆地浏览过,只挑最关键的几条信息。

    信息中写着:落阳此时在一名叫伏凡的老者手中,那老者的先主答应了高离牙的请求保管落阳将它赠予被它选中的人。那老者现居伐州风城山。

    在受刑炎的委托后天枢的人很快地找到落阳的下落,知道下落后也通知了伐州分部尽快找到落阳,但是伏凡并不愿意将落阳交予天枢,于是也就无能为力了。不过老者留给天枢一句话:“无论是谁,想要落阳请亲自来找我。”

    蓝穹收好信纸,看着刑炎。

    “看我干嘛?怎么那把琴找不到了?”

    “带我去伐州风城山。”

    ……

    墨国.伐州.风城山

    伐州位于墨国中部,四面环山,澜河自东向西横贯,是一处繁华的水运交通要道城市。风城山是西边的一座山,不是最高也不是最矮,山中被高大的树木覆盖,山顶微风徐徐带着春日的草香蔓延山头。山腰上只有一栋简约朴素的翠竹房和一片竹林。伏凡老者正是居住于此的主人。

    蓝穹与刑炎第二天便来到了风城山,两人站在竹林中看着翠竹房,房中并没有人,房外的石桌上沏着两杯茶,茶杯是竹筒做成的,茶水也是比较普通的那种。茶杯上还缓缓地漂浮着热气显然是刚沏没多久。

    “走吧!那两杯茶是为我们准备的。”蓝穹走向石桌,坐在石凳上。

    “你怎么知道是给我们准备的。”刑炎跟上去,也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下半杯。

    “猜的,你也不怕会不会有毒?”蓝穹轻轻端起茶杯,看了一眼淡绿色的茶水然后泯了一口。

    “放心哥哥我百毒不侵,况且你不是也喝了吗?”刑炎左手倚靠石桌撑着左半边头,右手不屑的摇晃着茶杯中的茶水,语气很是无所谓。

    蓝穹没有理他放下茶杯后,安安静静地等待伏凡老者回来。刑炎无趣地喝完了杯中的茶水,将茶杯抛上抛下玩弄着茶杯。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一个上午过去了,太阳高悬头顶,阳光在竹林的阻隔下变得支离破碎,只有翠竹屋周围的空地笼罩在一片完整的阳光之下。

    一个上午的时间对于蓝穹来说没什么,他只要静静地等着就行,但是刑炎可没有那么多耐心,他在石椅那站起又坐下不下几十次,每次站起来都会来回走动一段时间然后重新坐下,坐下后也不会多安静,不是玩弄茶杯就是虐待随手捉来的飞虫。

    蓝穹杯中只剩一层薄薄的带着茶沫的茶水。他端起茶杯,停顿了一会,然后将杯中剩下的茶水倒掉。

    太阳又移动了一段距离,终于林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即近的传来。那鞋子碾压落叶的声音很是好听,至少刑炎是这么认为的。

    两个人站了起来,看着脚步声传来的位置。林间一个人影渐渐地清晰,是一个穿衣朴素,青丝白鬓的老者,老者慈眉善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温和的气质。

    老者带着笑意地看着蓝穹和刑炎,两人礼貌地行了一礼。

    “请问您是伏凡老者吗?”蓝穹有礼貌地询问。

    “正是老朽,不知二位小友找老朽有何事?”

    “您就是伏凡老者啊?您一大早去哪了,等死我了。”不等蓝穹说出目的刑炎就对着伏凡抱怨起来。

    “哈哈哈!老朽有散步的习惯,每次散步都是一个早上,让小友好等,真是怠慢了。”伏凡爽朗地笑出声。

    刑炎不禁无语,散步一早上,那得散多久啊?十万八千里?您老真是老当益壮啊!刑炎抽了抽嘴角,苦涩地笑了笑。

    “无碍。我叫蓝穹,对落阳有意。”蓝穹诚挚地请求伏凡。

    “可以,落阳就在屋里,只要你能弹响它,哪怕只有一个音,老朽就直接赠予小友。”伏凡也不生气依然挂着一抹微笑,走到翠竹屋前推开们,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两人走进翠竹屋屋中有一木桌,木桌上摆放着一把古琴,琴身老旧,奇异的是并无弦线。

    “怎么没有弦,那还弹个屁,你是不是耍我们?”刑炎恼怒地看着伏凡。

    “他没有骗我们,琴分两种,一种最为普遍有弦,另一种无弦称心弦琴,心弦只有靠极高的境界才可弹出声音。”蓝穹向刑炎解释。

    “小友不像懂琴之人啊?”伏凡打量着蓝穹的双手。

    “确实,懂琴的不是我,是我的母后。”

    “那么小友还要弹吗?”伏凡微笑地看着蓝穹。

    “不弹。”蓝穹回答地很果断。

    “不过灵界中琴艺高超之人多了是了,会弹心弦的人也不会在少数,那么为什么近三千年没有再找到主人?”这个问题是刑炎问的。

    “这世上还剩几人与高离牙相似?”伏凡只给出这样的答案。

    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微风拂过竹林的“莎莎”声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不知为何一股惆怅伤感的清晰悄然地蔓延在三个人的心中。高牙离,灵界最好的一名琴师,然而却因为那场战乱夺去了他的生命,如今也就只能根据留影道具才可以不完美地体验到他的琴声有多美。

    “请老者随我前往天国一趟,或许在天国会有这把琴的新主人呢?无论那个人是不是我母后。”蓝穹再次诚挚地请求。

    伏凡走到古琴旁抚摸着古琴,过了许久才回答蓝穹的请求。

    “罢了罢了!就随你去一趟吧!”

    ……

    一个月后。

    天国.皇城.蝶魂宫

    “母后生辰吉祥。”蓝穹向嫣洛行李。

    “恩,母后很开心你能为母后过这个生辰。”嫣洛开心的笑了,绝美的脸庞宛如那盛开的昙花。

    “皇儿有样礼物赠与母后,只要母后您真的是它的主人。”

    “只要你能祝母后生辰快乐就好,礼物我可以不要。”虽然听不懂蓝穹在说什么,但是知道蓝穹为自己准备了礼物她依然感到了欣喜。

    蓝穹将伏凡请了上来,伏凡向嫣洛行礼,将手中的古琴轻轻地摆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琴桌上。

    嫣洛看向古琴,她一眼便认出了这把古琴的来历,瞳孔不自觉地骤缩随后恢复正常。落阳这可是第一琴师的配琴,作为一名琴师谁能不动心?

    “听说,很多一流琴师得不到落阳的认可,或许我也不能,但是即使只是看一眼也就足够了。”嫣洛并不打算弹奏它。

    “试过了才知道行不行,望请一试。”伏凡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那,好吧!”嫣洛不再推迟坐在琴桌上,双手摆放琴身上闭上了双眼。

    嫣洛的手动了,一声微弱的琴声传进殿中众人的耳中。伏凡露出了微笑,蓝穹虽然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跳却加速了。

    美妙的琴音直冲云霄,唤来了数十只飞鸟,飞鸟随着音符盘旋起舞,和缓的琴声仿佛水中波纹在空中荡漾开来,飞鸟也越聚越多,很快已经达到了上百只。

    “《千鸟》高牙离所作,音色和缓,随弹奏者情绪而改变,弹得很是成熟,甚好!甚好!”伏凡老者不禁赞叹嫣洛的琴艺。

    琴声开始渐入**,天空中的百鸟也附和着琴声鸣叫着自己最悦耳的声音。但是就在众人沉浸于琴音时,琴声断了,水滴滴落木琴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那是嫣洛的泪水。

    “果然我也不被认可。”嫣洛苦涩地笑了,轻轻地擦去琴身上的泪滴。

    “但是你却可以用落阳弹奏半曲《千鸟》。”伏凡微笑地安慰嫣洛,“之前那些人连半曲也弹奏不了,你也算被认可了一半。”

    嫣洛站起身,抹去脸上的泪痕,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那又如何,终究是不被认可的。”

    伏凡望向宫外的天空,飞鸟已经散尽了,天空很蓝,阳光很冷,一丝丝的白云不断地东移。

    “伏家到了我这一代便再无子嗣了,我的寿命也所剩不多了,不可能完成先祖答应的事情了,所以我想把它交给你保管,你不会拒绝我的吧?”伏凡叹了口气。

    “这…好吧!”嫣洛只能答应伏凡的要求,她也不可能拒绝。

    “如果找到它真正的主人,就交给他。”这是伏凡最后的交代,第二天他就离开了天国。

    伏凡回到墨国后继续居住在翠竹屋中,只是他的生活从此少了一把琴,这让他有些落寞,但那又如何,决定是他自己做的,不可能后悔。况且即使不交给嫣洛,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为它寻找主人?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嫣洛也没有再弹奏洛阳,她知道不是她的永远也不是她的,但是她却十分喜欢这把古琴,她将它摆放在蝶魂宫的宫堂中间,时常自己亲自扫去琴身上的灰尘。她也在天国中尽最大的努力寻找落阳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