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还是这么深深地迷恋着她
女子道:“我敢来,就不怕被抓,而且……我着实是想你了,我的浅妃娘娘……”
语气,三分假,七分真。
水清浅疑惑地蹙起了秀眉,等到她回过神来,面具女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空荡荡的乾清宫中恍恍惚惚地飘散着奇花的香味。
好厉害的轻功。
她是谁……她究竟是谁……
这个面具女子知道所有的事,如果她能归案伏法,那所有的事情就都解决了。可是,怎么可能呢,这个宫中,除了南宫羽和南宫契之外,还有谁能够制服她。
成太后和太后还没有审,从她们嘴里,是不是能撬出些什么呢。
面具女子在红鸾殿外站着,静若处子,凝望着屋檐的神情多了几分柔美。倘若她没有和成太后连结起来,现在的她,或许……或许就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南宫契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轻轻道:“你来了……”
面具女子赫然转身。
南宫契望着面具下的那一双略有触动的眸子,道:“我盯上你很久了,昨夜我亲眼看着你从宵云宫的密道里逃出来的,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出现,你就不怕被抓起来吗?你别忘了,红鸾殿周围是有锦衣卫的。”
面具女子冷笑道:“我做所有的事,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的江山社稷,难不成你还会出卖我?”南宫契摇摇头:“我自然不会出卖你,倒不是因为你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为了我,而是……你是浅儿的朋友……”面具女子一蹙眉:“你知道我的身份?”
“甄——怜——容——”
女子大惊失色。
南宫契一勾唇:“昨晚,我就坐在红鸾殿的屋顶上,看到你的身形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你是谁了,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诈死,你就不怕你的老母亲伤心吗?还有浅儿,她也十分的遗憾和自责。”
甄怜容冷哼道:“你应该不知道,所谓的甄老夫人,甄大小姐,都是假的,我是成太后的侄女,自幼生长在闺中,不示于人前,但我苦练武艺,十几年如一日。你被废了帝皇之位后,成太后一直都在暗中挟持着太后,她会用毒,成家本就是用毒世家。后来,她出宫找到了我,要我进宫助她一臂之力。正巧南宫羽召甄家母女进宫,她就与我,杀死了她们,取而代之。成太后易了容,而我没有。我就这样被带进了宫中,明里,是甄怜容,暗地里,是成太后的杀手……”
甄家母女,不过是个幌子。
南宫契愣住了——原来,之前厉声责备他不许他踏出红鸾殿一步去琉璃烟楼救水清浅的老妇,就是自己的母后。
四年了,四年了。
不知不觉,南宫羽已经霸占了他的龙椅四年了。
甄怜容道:“表哥,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姑姑现在被南宫羽抓住了,我们要想想办法救她啊!现在唯一能救她的人,就是你了啊!”
南宫契一跃而上,稳稳地落在屋顶上,坐下了。他朝着天牢的方向望了过去,虽已亡国,但母后还是在拼尽全力庇佑着他,不管是在紫宸台,还是在红鸾殿。他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了,而保住他,是她们做尽坏事的唯一目的。
甄怜容一展双臂,直直地飞上了屋顶,在他身边坐下。
南宫契道:“我可以吗……复国……好沉重的担子……”
“你可以的,表哥,民间有好些组织,都主张拥你为帝,你也还有很多旧部,手里也有一些军队。南宫羽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他名不正言不顺,是迟早会被推翻的,表哥,你就是那个带头推翻他的人啊!”
是啊,此等大仇,怎能不报!
他是亡国之君,他没有办法,除了反抗,没有办法。南宫契望着手掌中,五指攒着的力道,在这个世间,除了夺回皇位,报仇雪恨,再无意义。他常常在水清浅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残破的灵魂,苟延残喘,这样的男人绝不会是他自己。
甄怜容问:“表哥,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南宫契道:“你问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的过去,心里再不似从前那般简单,一堵墙,生生地竖在了心房门口。没有人能触及里面的柔软,没有人。
他道:“你诈死,是为了脱离浅儿的视线是吧,若她一直能看到你,你就没有办法动作了,那你何必一开始与她亲近。”甄怜容叹了口气,无奈道:“浅妃娘娘是个好人,我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想要与她交心,与她交换秘密,如果我们不是现在的敌对立场,我和她,会是不错的朋友。”
“可是没有如果,她是南宫羽的女人,她只会帮着南宫羽……”他的眼神慢慢地钝化,如果有一天,他们兵戎相见,他们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浅儿,浅儿。
甄怜容问:“你会杀她吗?”
“会,南宫羽的人,全部都杀——”话说得狠绝,但他知道他自己不可能下得了手,抛开水清浅是南宫羽的妃子不提,她也是他的恩人啊。
更况且,他的心里,还是这么深深地迷恋着她……
甄怜容笑道:“你放心吧,她不是你的敌人,恰恰相反,她是我们的人,是我们打进敌人内部的细作。”
“细作?”南宫契一蹙眉。“是的,她是单放派到南宫羽身边潜伏得最深的细作,只是她暂时还不知道她帮的人是你,她惟单放之命是从,但单放又是我们的人,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她到时候会成为我们的对手。”
南宫契如释重负。
着实没有料到水清浅有这么大的秘密。
水清浅回到了红鸾殿,银儿特意迎了出来,道:“娘娘,幸得娘娘庇护,奴婢才能从司刑局脱身,奴婢在里面可想娘娘了呢。”
水清浅笑道:“此次是本宫连累了你,哪里是你的错,你只是被人利用了罢了,不是你,也会是浣粼,好了,现在回来了,就别再有什么差池了,本宫能相信的人不多,红鸾殿里头本宫熟悉的面孔也不多,你这个小丫头,要好好保住自己才是啊。”
银儿一福身,道:“是,娘娘。”
“给本宫准备一些食材,本宫要做饭了。”两人说着进去了。甄怜容俯视着她们,问道:“浅妃娘娘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做饭了?”
南宫契冷哼道:“是做给南宫羽吃的,她一次比一次做得好吃,火候拿捏得很恰当,就是想让南宫羽越来越高兴。”
“那我们何不……”
“不可!”南宫契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想在浅儿的饭菜中下毒是不是,你疯了!”
甄怜容道:“为什么不可,浅妃娘娘是南宫羽的宠妃,她做的饭菜,一定不必由太监试吃的,若是下了毒,南宫羽必死无疑,我们的复国大业省了多少事儿啊!”
她忽然觉得单放在南宫羽枕边安插一个美人计是多么的英明。南宫契怒道:“你想置浅儿于死地吗?南宫羽一死,侍卫就立即会杀死浅儿,即使侍卫来不及出手,还有暗影在,南宫羽的暗影个个都独步武林!”
“独步武林又如何,还不是都败在了单放的手下!”
正在争执间,只听水清浅唤了声:“契儿——契儿,吃饭了——”
南宫契不自觉地唇角一扬,一跃而下。
水清浅笑道:“契儿,快进来,吃饭饭了。”她像牵着一个孩子一般将他牵进了屋子里,端来了许多的菜,菜色新颖,十分丰富,尤其是那盘水晶虾饺,颜色各异,赏心悦目。
水清浅道:“契儿,你快尝尝看,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南宫契愣了愣:“你是在拿我做实验吗?”
水清浅摸摸鼻尖,仿佛被识破了诡计一般,道:“你吃吃看嘛。”
南宫契生气道:“你是做给谁吃的?南宫羽?”水清浅缓缓道:“契儿,你看,你在后宫是很不方便的,但皇上刚刚下了令,说准许你在宫中颐养天年,只要不让他看见就行了,皇上对我们已是天大的恩德了,我们也要回报一下的对不对?”
“‘颐养天年’?”南宫契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有那么老吗?我需要保养年寿吗?我要死了吗?”
其实南宫羽的原话是——“就让他在宫中安度晚年吧。”
啊呸。
反正水清浅是想不起来了,总之就是让他生活在宫中直到老死的意思。
南宫契铁青着脸,道:“浅儿,如果有一天……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和南宫羽必须死一个,你会选择和谁站在一起?”
水清浅托着下巴认真地听着,道:“你问的是……和谁躺在一起吧?”
“不是……简单地说,就是……你帮谁?”
奇怪,契儿怎么会问这种问题,要是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想这种乱七八糟的啊。
水清浅笑道:“我肯定帮契儿,因为契儿还小,打不过南宫羽那个老贼。”
南宫契冷哼一声,不由分说,直接夺窗而去。“契儿,契儿……”水清浅连忙追了出去,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倏地消失在了红鸾殿外面的小路上。
她忽的怔住了。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嘴边一直堵塞住的那个名字是什么了……
甄怜容。
没有错的,就是甄怜容……可是……怜容不是早已经……不是早已经……她难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不会的……不会的……
她是谁……
她究竟是谁……
清泪滑下。
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她的肩头,她回过神来,抓住鸽子,从她的脚上取下了一根细细的竹管,抽出了字条,随后放飞了鸽子。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连贯。南宫契趴在屋顶上看着她走进了屋内,连忙揭开了几层的瓦。
水清浅看了一眼字条上的信,便端来了一碗清水,将字条扔了进去,清水慢慢成了紫色,越来越浓。
水清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南宫契正巧在她上方,看不见她的神情。似乎在纠葛,似乎的沉思。
忽然,浣粼和银儿推门进来了,道:“娘娘,奴婢们伺候娘娘小憩吧。”水清浅道:“本宫不乏,浣粼,银儿,你们把门关上,在这之前,把本宫做给皇上的饭菜拿过来。”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