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行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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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三狼狩天

    吕家心法名为《吕氏春秋》,乃取春华秋实,往来生息不绝之意,故而吕家心法更重配合胜于单打独斗,而‘三头狼’便是他们对敌应战的一种配合打法,与此相同的还有‘五头虎’、‘七头象’和‘八方灭绝’,分别是根据入战人数而定。

    ‘三头狼’又名‘三狼狩天’,共分三式,一式‘独狼行沙’,一式‘双狼伏雪’、一式‘三狼履冰’,各有所长,各有所强。

    当先而动,‘三狼履冰’,走马观花,一触即走。

    吕康全当空一刺,手腕翻转,一套剑花共生五朵,耀目而至。方镖师脚踏北斗,指化星辰,璨然而出,朵朵剑花凋敝而溃,便似昙花一现。吕康全身形一旋而过,吕康文转至面前,枪头点地,挑击而至,扬沙飞子遍扫全身,似流星飞弹。方镖师衣袖大卷,一式‘蟒缠’应式而动,兜转中躲过袭来之枪头,卷落一地细沙碎石。枪尖支地,身形一闪,复现吕康武于面前,棍头捣击而来,棍身绕腕环而转,落点亦随之而动,忽上忽下,时左时右,只一个转身亦变化无穷。足尖点地,方镖师纵身而起,双指凌空画弧,斜切棍身,劲气激荡中,钉头棍偏至一侧,颤抖不止。

    然而,这并未算停,棍身方自行开,又一柄剑复击而来,剑过而后又有伏枪,枪身方扫,棍势又及,方镖师只觉这无休无止的车轮打法无从躲避,无从脱身,无论他这一式转自哪里,下一人总是等在自己身前,一人一式,绝不恋战,绝不缠斗。

    一剑九式:‘踏雪寻梅’、‘西风烈马’、‘丹顶问梅’、‘狂风吹雪’、‘傲雪霜梅’、‘暗香疏影’、‘寒日当歌’、‘银装素裹’、‘滴水成冰’

    一枪九击:‘天师提笔’、‘朱墨祭天’、‘五雷轰妖’、‘划地为牢’、‘枪林雪海’、‘大金轮符’、‘血啼长鸣’、‘枪扫八方’、‘傲龙蚀日’

    一棍九法:‘龙牙犁地’、‘地龙翻身’、‘金笔点龙’、‘童子撞钟’、‘双龙飞剪’、‘百花烟灰’、‘飞星摘月’、‘银河直下’、‘西子捧心’

    三个人,三把兵器,一刻钟的时间里,二十七式已然交手而过,方镖师身似陀螺,于三人之中盘旋转兜,却始终兜不得出,左臂上双指,‘大罗天指’第一、二式加上第三式的前四指尽出,好在现在的他可以同时运转‘大罗真气’与‘虚无真气’,舒畅之感由指尖而透,尚算从容有度。

    一声断喝,剑身猛退,三人包围圈少去一人,攻势亦变。吕康全掩身于后,剑身侧扫,万道剑华随式而出,同时围战的一众家丁双臂上下相叠交抱身前,那臂肘之上竟皆布满薄似纸的镜面,剑华映于其上,这一方天地便似地中之日般,耀目已极,万物难视,便是于这当中,一枪一棍夹击而至,风雷跃动,此便是‘双狼伏雪’。

    方镖师目紧闭,然仍有万华跃动无休,耳畔闻及破空声,闪身而躲,却仍慢一步,棍头钉刺扫中小腿,一痛之时,枪尖刺入肩胛,一声闷哼压在喉间,方镖师左手双指若鱼得水,循枪身而跃上,粘连勾带,竟引得吕康文身形大扑向前,好在棍击又至,方才缓这一空挡大曝之危。

    一声凤鸣尖利刺耳,方镖师身形大展,凌空而起,若凤舞九天,傲视而下,然而这一面白茫茫的耀目之光仍于眼前,其内似又现五彩斑斓,试了几试仍未能将眼睁开,若不解决这万华之芒,此法便不得破,方镖师便如那箭靶一般,赤裸为众矢之的。

    一枪一棍哪会给与方镖师应变之机,见他飞身而起,皆暗道一声‘好’!

    吕康全单手持枪握于尾端,枪尖斜送向天,身化神舞祭天,目内虔诚似狂,枪身之上,被万华所映,隐字浮现,时是一字,时是一词,时是一句,便仿似神舞口诵之符语,枪身亦随之时隐时现,此便是‘朱墨祭天’。

    另一边,吕康武亦转单手持棍,腕环抖转,提棍似提笔,一时泼墨挥洒江山风云,一时写意抒怀志气凌云,棍头一触地,一顶天,脚下重踏而起,身形飞掠,此便是‘金笔点龙’。

    方镖师身于半空,唯闻破空之音,却不得见来袭之式,两脚凌空互踩,身形又急升数米,紧接身形翻转,头向下,脚向天,先行一式‘离火南明’,火轮漂浮,其内赤炎夺目,而后随上一式‘龙卷’,呼呼风声中,炎火四射,目标直击围战众家丁,然这一瞬,枪尖、棍头临身而至。

    吕康文、吕康武、吕康全皆忍不住暗喜于色,料定这般距离饶是大罗神仙也难逃生天,这姓方的小子定即毙于此处。忽而,寒意刺骨,掌中之枪、掌中之棍似芷云山巅终年不化的冰层一般,刺痛而来,枪脱手,环离腕,二人心骇莫名,若非应敌经验数十载,怕是只这一瞬,生死便现。

    待得三兄弟复又立于一处时,方镖师的身形缓飘落地,三团灰白之烟于空中渐逝飘散。

    吕康武因是于半空出击,距离较近,左臂之上一双指洞,似已及骨,血流如注,吕康文出指连点,封了穴道,血方止住。三人再扫一众家丁,有许多被方才的赤火之星袭中,死伤皆有。这几年,吕家虽发展迅猛,但于其本家却是韬光养晦,如此这般大阵仗的出动自十年前的浩劫之后便鲜少有过,更别提死伤之情,心底怒火便胜,而如今,再不去讲什么该不该杀,要不要杀,而是必杀,哪怕毫无理由,单只杀伤家众一事已然足够。

    这便是大家的傲,大家的理,大家的法。

    枪身横扫,吕康文、吕康武向两旁而行,吕康全当中而立,单手持剑,竖立身前,他的气度沉稳而降,似万年不动的苍松,似迎风不动的顽石,目光被剑身一分为二,掩映而出,无情、无意。围战众家丁无声而动,死伤之人被移至外侧,内侧之人收缩向前,五步止,向后转身,口出呼号,一声一步,上三下二旁行五,‘沙沙’不绝,待得枪棍扫划而隐,漫天尘沙飞扬之时,‘独狼行沙’,凛然而至。

    ‘三头狼’之威,于此尽出。

    吕康全手腕缓送,举轻若重,剑身平抬于胸前,他的眸直直的望向方镖师双眼,那一方,一侧清冷,透骨之寒,一侧惨无,虚无惘惘。

    ‘无情无意无我无道’,剑只普通平刺,脚只普通踏地,身形不动不摇,笔直的向方镖师行去,四周的空气凝滞不动,尘沙飞扬化纱帐层层叠叠,这剑便一层层的刺透而来,无声无息,无形无相。

    方镖师的眼内烈芒尚存,仅能稍看光影,哪能得见来势。他脚下站定四平八稳,右手轻送向前,虽是第二次于‘大罗真气’同存时使出‘虚无手印’及‘虚无真气’,但这奇妙的感觉却仍让他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这只手,莹白若羊脂白玉,五指舒展,全似无力,轻飘飘的,柔款款的,带着一徐微风,待得食指、拇指相合,便刚好将来击剑尖夹住,那手全不像触及兵器,只好似拈一朵初绽之花,灰败之气沿剑身而上,触及握剑的双手,吕康全见了,却又似没见,周身上下无一丝反抗之力,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丝灰败蔓延。

    掩于尘沙之中的吕康文、吕康武面色大变,一枪挑击方镖师,一棍扫带吕康全,尘埃落定,输赢亦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