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起,不知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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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其实,可以不那么努力的!

    素衣微微皱皱眉,每个呼吸间,都觉得自己鼻头冰凉。她往下缩了缩,将鼻子埋在被子里,依然不觉得暖。她环抱住自己,却觉得双手相碰,都被冰的弹开了。

    “素衣,你可是要醒了?”邢宝轻轻拍着锦被,声音也轻轻,似怕吓着她一般,“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在外间的古佛,听见里面那个五大三粗的黑金刚,用比三月春风还温柔的嗓音说话,不由的抖了几抖,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素衣也不是完全丧失了听力,邢宝用这种违和的嗓音,真的不会加重她的病情吗?

    “邢宝?”

    “嗯~~~”

    “好好说话!”

    看吧!

    素衣也是受不了了!

    邢宝面带尴尬的扶起素衣,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抱到了软塌上,古佛配合的将凭几拿开,引枕放好。

    古佛靠在了另一头儿的软塌上,长腿一伸,脚将素衣往里推了推,引来邢宝一阵怒瞪,“她那么瘦,分我一半儿软塌怎么了?”

    他坐了一天也很累,好不好?

    这样闹她的日子,也不知,还有多少?

    邢宝无奈,只得找个舒适的位置,将素衣往里挪了挪。

    “摇烟,求见娘子!”

    “进!”

    “娘子,厨房灶上一直温着饭,我给您拿过来了。”摇烟将托盘中的肉丝粥、腌黄瓜、一颗鸡蛋,放在凭几上,递上筷子,静立旁边。

    “没什么事儿了,你出去吧!”邢宝一巴掌打开古佛的腿,坐在素衣旁边,拿起粥,喂到她嘴边。

    素衣盯着嘴边的大碗,抬头看了看邢宝,他是从来都没喂过别人,也没见别人喂食都是什么样的吧?

    “邢宝,我手又没断,可以自己吃。”她将大碗推开,拿起桌上的汤匙,一口口慢慢进食。

    邢宝尴尬的放下手,有点儿委屈的想知道,她手没断,可他想喂啊!

    “你怎么还在啊?”古佛不耐烦的看着摇烟,指了指门口,“出去吧!”

    “摇烟有事,想要求娘子同意!”她单膝跪地,双手置于膝上,“娘子……娘子可否让摇烟近前伺候?”

    她在赌!

    赌,她直接提出要求,比她用手段达到目的,更能接近素衣娘子。

    “真是逗趣儿!”古佛坐正了身子,“让你近前伺候……也好就近监视,对吗?”

    现在的探子,说话都这么直白,没有个技术含量吗?

    “素衣娘子,若您能留我在身边,您的事情……我会有取舍的!”摇烟另一只膝盖也跪到了地上,行稽首大礼。

    先生既然对她不仁,就不要怪她不义了!

    “起吧!”素衣放下粥,这几口已经是她压着恶心吃下去的,再吃,一定会吐的!

    摇烟扶着膝盖站起来,低着头,颤抖着闭上眼睛,等待着她抉择自己的生死……

    “我不喜欢让人近前伺候,门外有个偏房,你住那里吧!”素衣将碗往邢宝的方向推了推,“你刺绣做的好,针线、成衣什么的,可以做吗?”

    “多谢娘子!”摇烟嬉笑颜开的站起来,一脸骄傲的说“针线、成衣……都是我最拿手的!娘子想要做什么,直接跟我讲就可以。”

    “好!”素衣点点头,“我想好了,再和你说,你先下去吧!”

    “是!”摇烟欢欢喜喜的出去了,连脚步都欢快了许多。

    “你再吃一些吧!”邢宝见碗里的粥,几乎没动过一样,不由的皱了皱眉,“你吃的那么少,身体怎么挨得住?”

    “不用劝了!”古佛直接拿开了粥,“她现在能压着恶心,吃这么几口,完全是给咱俩面子。

    素衣,你来告诉我!

    只过了三次蛊毒,为何你的身体会衰败的如此之快?为何你本应该在腹部的蛊毒,会转移到了心脏?这种情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还是不愿意放弃,他还要再研究一下,他一定可以找到方法,延长她的生命!

    他细心呵护的花朵,如何能眼看着衰败,而不做任何努力?

    “我之前身体底子就不好,’情比金坚’又太霸道了些,才会有了迅速衰败的现象,再过一两月,也就不会衰败的这么明显了。

    至于,蛊毒为何会集中在心脏,可能,那里是我身体里最温暖的地方吧!”

    如果告知古佛,她第一次便知道了,却没有通知他……估计,会被骂的很惨!

    “那我回去再想想办法!”古佛瞪了她一眼,“你说,你这叫什么事儿?”

    为了一个男人……

    天下男人那么多,她身边就有个老实、靠谱的,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自古好事难全!”有的时候,命这个东西……连她也要认!

    “你这叫好事?”古佛哼了哼,拿起桌子上的药箱,“只有对司玉衍才叫好事……”

    “他……有一日,会记起吗?”

    记起,那些美好的曾经;记起,那些打打闹闹的日子;记起,他们之间的细枝末节……

    她有些怕他记得,又有些盼他记得!

    “不可能!”

    他古氏出品的忘情水,保质保量、药效显著、童叟无欺……

    “那就麻烦你,让这种不可能,变成永远吧!”

    不记得,等于,没有发生过;没有发生过,等于,不存在!

    古佛深深的看着烛火中,她惨白的脸,明明已经命若游丝,却依然不忘了为那个男人谋划……

    司玉衍上辈子是救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座七级浮图,才遇上个这么傻的呆子?

    “我劝不了你!”古佛低声的说,在夜里安静的屋子中,显得有些空灵,“作为朋友,我能做的,我都会为你做……相识一场,聊表心意吧!”

    “那我就不谢你了!”

    他们之间,早已不是一句’谢谢’能抹平的了!

    古佛的用心,她知,就是因为知,所以才不忍心告诉他其实,可以不那么努力的!

    古佛带着干瘪的肚子,被药箱压的直不起背来,骂了一路’素衣,没良心!’,随着马车回了大慈恩寺。

    邢宝把素衣打点好,抱着她回了床榻,看着她的脸,觉得心如刀割!

    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半分小娘子的朝气,也无老娘子的现实,她就那么傻吧拉基的为了司玉衍……付出了一切!

    “邢宝,我是不是,也劝不了你?”她可以选择硬性的让他离开,可是那样伤人的做法,她不愿意放在一个如此善待她的人的身上……

    “你不需要劝我!”

    她要做的事情……他虽然不认同,但他会站在她身边,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只要她想回头,必然会看见他在身后!

    一直在!

    只要,她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