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袍来袭
sat may 21 12:56:57 cst 2016
剑成子刚走的日子里，步凡总觉得六神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种前所未有的阴霾渐渐笼罩在心头。
“不行，我不能这样！平白担心根本无用，只有变得向爷爷一样强大，就算天倾了我也能一并接住！”
步凡不想坐以待毙，虽然知道自己的努力微乎其微，但还是坚定了信念，把担心在修炼中发泄。从基本招式到打坐，强身健体，炼气化神，明志悟道，无一不追求极致。
步凡很有耐心和韧性，保持一颗平常心，每日都坚持超过前一天一点，不完成训练绝不休息。纵然村中他最喜欢玩的小女孩小雪来找他，他也能克制住不动心，完成任务了再去！
付出就有收获，无论多少。
一月后，磨盘大的石头步凡可单手举起。
两月后，轻松跃上房顶，能够保持长时间高速跑。
三月后，灵力翻涌，可徒手力劈天启山脉山脚下的岩石……
春去秋来，瑟瑟凉风卷梧桐。落叶满地，将所有事物都镀上了枯黄。草木昔日的勃勃生机已不再，只有半山遍野的茶色颓然挣扎。
明天就是步凡的生日，过去这么久，也不知爷爷到底去哪了。
“就因为看到了一具尸体吗？……还是那个可能是凶手的黑影？”
“……可为什么要到繁盛之地去查呢，那里看起来很和平。再说这里又关那里什么事，我们这么偏僻，坏人才找不到。真是奇怪啊……”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那里有什么好查的，为什么要在意他们？……”
步凡坐在沙滩，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他脑海里，可想来想去，全都解释不通。
最后，他只能放弃，百无聊赖的盯着远方，呆呆的看着夕阳一点点向下沉，最终一下子没入海面……
天黑了。
晚上，天气突变。乌云密布，闪电交加，呼呼风声吹得大树摇摆不停，看样子要下一场瓢泼大雨。
无人的雨夜里给人可怕的孤独，邪恶的生灵四处游荡，寻找迷途的羔羊。
“生日下暴风雨，真是晦气！”
步凡被狂风大雨折腾的睡不着，想起身点灯，却随即被风一下吹灭。他朝窗户看去，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屋外有人形黑影晃动，就在窗前！
“啊！”步凡受惊大叫，十分惶恐。就在这时，突然门“砰！”的一声开了。一个身披雨衣的黑影站在门前！
“步凡，是我！”熟悉而疲惫的声音传来。
“爷爷！你吓死我了！”步凡扑过去紧紧包住老人，丝毫不顾他身上的雨水。
“乖孩子，爷爷回来了！”这个固执的老人已感受过步凡的灵力，满脸憔悴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爷爷，你到底干嘛去了，用了这么久？”
步凡虽然担心，但嘴角掩饰亲人归来不住笑意。他点起灯，让老人坐下，拿下雨衣，倒了杯热茶，坐在旁边瞪着大眼听老人讲述。
剑成子喝了几口茶，疲惫感消了大半。
“爷爷知道你很好奇，可有些事说了你现在也无法理解。不过，爷爷可以给你简单讲述一下所看到的。”
“那日，爷爷在深海发觉了繁盛之地官兵的踪迹。有了一些猜想，就立刻动身前往东边查看。
繁盛之地爷爷也带你去过。现在的那里和过去一样热闹安宁。甚至更加国泰民安，百卉千葩，凤引九雏。皇恩浩荡惠及百姓，小孩习武学文，老人颐享天年，大家安居乐业，好不快活。”
“那这样不是很好，有什么需要探查耽搁的吗？”
老人目光深邃，大劫时红色光点逃离天际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这看似确为好事。可爷爷给你讲过我们轩辕大陆的历史。
百年前轩太皇征战四方，南征蛮古，北击商周，东袭蔚广，西挺大荒，大灭七国，一统天下。
虽然轩太皇自称统一大陆，执掌万里山河，手握万民性命，但自古以来，修士居上，皇权居下的传统依然没有打破。
各大教派圣地，门府净土超然世外，地位崇高，皇帝不能也无法掌控。
而今此去，我却发现有修士甘心成为士兵，管理政事，巡逻站岗，为皇族服务。实在令人费解。”
步凡也皱眉。每逢过年，他都会跟随爷爷到繁盛之地为村里采集物资，到过不少城池，见过酒楼集市，宫廷府苑。曾经见官兵为讨好修士，主动在酒楼人满为患时给他让座。现在，听爷爷讲过这些事，对此也感不合理的奇怪。
“不管怎样，我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士兵跨越大荒来到这里，必然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村子。这里已经不再安全。明日等你生日过完，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
步凡一听，顿时愣住了。自己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里，一草一木，一屋一舍，一人一畜，无不熟识。可突然马上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觉得十分不舍。
但随后又想到爷爷的身体，也释然了。他读过不少上古神话，诗歌小说，知晓一些常识。自打小时爷爷就身有隐疾，避世于偏僻的此地，很可能是在逃离仇家。
现在看来，仇家可能和轩国皇族有关系。既然他们发现了村子，追查到是早晚的事，所以不得不离开这里，另找生路。
“小凡啊，不要舍不得，爷爷实在有苦衷，否则就带你住到繁盛之地的轩国去了。”
“我懂的，爷爷。”
“乖孩子。”老人只是摸了一下步凡的头，没有多说。
“来，告诉爷爷，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啊？”剑成子微笑着问道。
“我什么都不想要，爷爷能在今天回来就足够了！”
“哈哈，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老人翻动衣裳，从怀中取出一个夜空色吊坠，其上有星星闪耀。
“来，拿着，以后要好好保管它。”
步凡双手捧着小心接过，拿在手里。触感如胶质的磨砂，细腻轻柔，却又坚固沉重，观去有烟雨朦胧，湖光山色之感。
“它叫做钻石星辰，是非常珍贵的神秘宝石。其中隐藏有秘密，需要你自己去探寻。”老人眼神深邃的看着它，不知在想什么。
“你现在试试用神念看看里面。”
步凡凝神专注，将意识向钻石内不断延伸。刚一接触，就感觉到一股无尽的沧桑博大之感。雄伟壮丽，吸星纳月，包容万物，天地在它面前都显得异常渺小。接着眼前一明，看到了一片光辉璀璨的宇宙，满眼光华，绚丽夺目，引人入胜，但待他想要看真切时，忽然白光一闪，神识被弹了出来。
“怎么回事？”
老人一声长长感叹。
“只是你现在能力达不到而已。”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临睡前，剑成子再次叮嘱孙子，“记住一定要保存好它！”
“放心吧，爷爷！”步凡答应一声，将它贴身而放。
其实，此番前去，老人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就是每一个新生儿和初到轩国的外人，都要官兵监督下，接受所谓的“皇族恩赐”。
根据他几次的潜入观察，这很有可能是在体内种下了什么禁制，是一种潜在危害。当他发现所到的每个地方都有这种律法强制让人接受时，立刻想到步凡的处境，便急匆匆往回赶。
这“皇族恩赐”绝不像它的名字那般富丽堂皇，老人无论如何不能让步凡接受。而几月之前的黑袍人无疑是个大变数。但这么久了也不见动静，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老人看步凡睡下后，又起身出门，冒雨在村周围检查一番。虽然大雨会冲走外人到过的痕迹，但老人布下的隐秘结界会反映出是否有外人到此。
“看来还真没有来过……”老人转了一圈，结界都明净如初，防御法阵也未被触动过。
“也许是天高皇帝远，此地在边疆之外，所以才没有派人统治。如今，轩国频繁调兵，局势不明，料想有大动作，还速速离去为妙。”
老人站在一座山顶的古木下，运转目力，远眺百里，可只觉眼前模糊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再加一把力，忽然喉咙一甜，喷出大口黑血。
“咳咳……咳咳……”
老人用手拍着心脏，大口喘气，过了很久，才慢慢恢复过来。
“我的时日真的不多了……”他有些担心的看着繁盛之地的方向，又看了看村子周围的结界，“……还是尽快撤去吧，我已无力维护，放在这里，显眼如明灯，昭告有修士在此，对隐藏更加不利……”
就这样，老人歇息片刻，又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入雨中。
一夜风雨肆虐，此梦注定无眠。
……
轩国，一座狰狞的府邸内。
“大人，东南一切顺利，但西边海里的人具是不从，我软硬兼施，耗时长久，皆无效，而且还隐隐有联合之势。我就是因此耽误了时间。”黑袍人沙哑刺耳的声音从阴影下传出，就像毒蛇嘶嘶吐信。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听着一阵皱眉，不知道是对事情进展不满意，还是嫌弃黑袍人的声音。
“我知道了。你去忙南边的事情吧，海里的人我来处理。”
“是，大人。”黑袍人抱拳行礼，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沿海发现一偏僻小村，其中见到一个特别的孩童。”
“收了吧。”中年人不耐烦的摆摆手，仿佛不愿让这个手下在此多呆。
……
西大洋，暴风雨中，一个庞大身影划过天际，携风带云，翼展千里，浮于云层之上，向着依稀可见的大陆的影子急赶。
“再快点，贝琪儿！一定要尽快赶到！”
……
次日，步凡起了大早，到山中进行在海泪村的最后一次打猎。
行走于林木间，听着百鸟名叫，看着山崖石壁，见到过去自己留下的点点痕迹。今将离去，无不感叹白云苍狗，世事变迁。也许对自己东海扬尘的日子即将来临。
怀着心事打猎过后，临近中午，步凡回到村中，刚一进门，各种道贺祝福声便接连响起。
“小凡生日快乐！”
“步凡哥哥生日快乐！”
“收货这么多，小凡又变厉害了！”
村中心热闹非凡，觥筹交错，酒肉满桌，礼炮声也随着步凡进村接连响起。
这是村里的习俗，谁家孩子过生日，全村都要一起庆祝。由于村里人少，家家户户各出酒食，办起来很方便。
步凡放下扛在肩上小山般大小的猎物，让大家全部分了。村里人不知道步凡要走，都夸赞他慷慨。他们没有能力进入天启山脉中打猎，平时都是步凡将这些美味又壮体的猎物分给大家，饱饱口福。
一群孩子们围上来，吵吵闹闹，合力把步凡抛上天空，然后又接住，好不欢乐。
就在这时，村外突然响起踏踏踏的马蹄声。马影闪动，迅疾无边，一看就是不是寻常牲畜，而是灵兽。
剑成子一叹，自己神识委顿至此，竟然无法提前发现。他不敢耽搁，立刻穿过人群，一把拉住步凡向西边跑。
可不料村外早已有人，十几名士兵把手，围住村子，不让人出。
“所有人不得离村！”
黑袍人霸气外漏，大声说道。
他坐于马上，也不管村民的想法，更不在乎他们听不听得懂，只管宣读轩皇诏令，言称此村要收归轩国，皇帝降恩，赐福众人。
老人心急火燎，村民早已被这个阵势吓住，根本没见过这么多手握武器的人。他们只是大致了解繁盛之地和轩国，对于刚刚宣读的诏书，完全没听懂。
不过，当黑袍人双手举起时，他们忽然平静了。
金色的光辉从天而降，笼罩所有村民。在他们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虔诚和享受，幸福之感萦绕每个人心田。
黑袍人点点头，很满意眼前的情况，开始一个个的让孩童单独走出。
剑成子和步凡躲在屋舍之中，密切注视着一切。
步凡一脸惊恐和迷茫，“爷爷，村里人都怎么了？这些坏人到底要干嘛？”
老人没有答话。他看了步凡一眼，又观情势。四方堵死，士兵不足为虑，唯眼前的黑袍人不知深浅，若强行带步凡突围，势必受到他阻拦，不如此刻先发制人，一试深浅。
“小凡，你且藏好，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我去会他一会！”
剑成子不等步凡答话，起身而去。同时剑指一划，“啵”的一声，一道闪亮夺目的凌厉剑光破空，直击黑袍人面门。
“什么人？！”
黑袍人没想到此地居然有高人隐居，一时不防，被直接击中，打得翻滚下马。不过并未受伤。
不等他反应，老人身影已闪至面前，腿风呼啸，在空气中擦出火花。
黑袍人手掌拍地，弹起阻挡。
老人不给他喘息时间，剑气纵横，威压外放，以一种快到极致的爆发式攻击在出招。
黑袍人显然也不会被轻易打败，张牙舞爪，乌黑雾气现于掌指，与老人对轰。
二人僵持不下，一时间剑光崩灭，黑雾消散，谁也占不到光。
步凡躲在屋后，小心翼翼的扒着墙，探出一双眼睛观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剑成子全力打斗。虽然一天天看着老人苍老，病情加重，但步凡此刻觉得自己印象中瘦弱的爷爷是如此的强大无匹。举手投足，一招一式之间尽显威势。
几百回合后，剑成子渐渐落于下风，他的灵力已无法支持这么高强度的快攻，开始出现破绽。
“哼！残废老头，虚有其表！”
黑袍人抓住时机，黑雾卷动，一掌将老人打得吐血飞出。
“爷爷！”
步凡见在眼前，心中一急，不再躲藏，快速跑到老人身边，用手扶起他。
老人面色苍白，灵气翻涌，不断地咳嗽，原本剑光藏内的双目也愈显浑浊。
步凡忧心忡忡的看着老人，轻轻地拍打他的背。这时，忽然有蚊语般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不是让你躲好……罢了，海边有搜岩木船，你坐上它向西边走。不要担心爷爷，你走了，爷爷才好脱身！”
步凡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之间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一股大力骤然将他掀起，呼啸着，直送沙滩。同时，老人剑指点动，数道锋锐剑气瞬间射出，将远处士兵一击毙命。
“呵！老头，我真搞不懂，我又不是要抓你孙子，给他皇族赐福对他有好处，你这么激动作甚！”黑袍人看不见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毒蛇便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好奇，这个孩子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或者，真么激烈反抗的你，又有什么特殊之处？”
“少废话！接招！”老人怒目而视。自己曾经何等盖世，几时会将这样一个小喽啰放在眼里。而今虎落平阳，命不由己。可是孙子，一定要能活下去！
步凡回头看了一眼，忍住想跑回去的冲动，快速登船。待他刚刚坐稳，小船便刷的一下自动行驶起来，然后慢慢加速。
雪白的浪花在船后翻滚，村子的景象渐渐模糊。
步凡知道爷爷是要花尽全力为自己争取时间，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可自己如果不走，爷爷更无法脱身。这是一个不得做的抉择。
……
一百多海里外，庞然大物全速前进。空气撕裂，在海面留下白色长痕。
“快，情况不妙，他们出事了！”
庞大身影再次加速，一阵轰鸣，甚至响起了音爆声。
……
“碰！”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老人被打得撞破了墙壁。
村民早已被士兵束至村外。他们此刻有说有笑，神情轻松，完全没有对为什么这样做发出任何疑问，仿佛理所当然。
老人站起，气血翻涌，已然控制不知。
而黑袍人早已看破虚实，冷冷的看着他，如盯着一只到手的猎物。
“步凡啊，爷爷恐怕看不到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一刻，老人周身剑气四射，旋转的气流搅碎了屋舍草木，削成剑针，融入飓风。
急速旋转的气流引动九天雷电，擦出火花。天幕暗了下来，有银蛇乱舞。
老人带着寄托，坚毅的神情立在风眼。
“无上剑道?天罚！”
一尊巨大的剑神虚影形成，老人焚己身以铸剑，化作剑神，人神剑三道合一。
浩然威压震的其他人都跪伏下去。
”喝！“
漫天剑针化作神光携排山倒海之势冲向黑袍人。
黑袍人并不俱，双手划动，撑起黑色光幕，抵住剑针。发出如雨点搬的“铿锵”声。
“纳命来！”剑神大吼，万剑归一，身形闪动，以自身为剑，压塌虚空，势如破竹。
伸剑指，俱剑意，汇剑气，一指穿透光幕，直捣心脏。
黑袍人胸口突然出现一个黑洞，呜呜旋转，众多剑芒被吸入，发出哀鸣。
“给我破！”
老人倾尽全力，将毕生功力聚于一点。拼死压榨灵力。
如同针扎透薄纸，“吱”的一声一下洞穿了黑袍人。
“爷爷！”
步凡满脸泪痕的看着已在天边的小村。刚刚的闪电阴云，此刻消失无踪。
步凡心中一阵悸动，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剑成子刚走的日子里，步凡总觉得六神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种前所未有的阴霾渐渐笼罩在心头。
“不行，我不能这样！平白担心根本无用，只有变得向爷爷一样强大，就算天倾了我也能一并接住！”
步凡不想坐以待毙，虽然知道自己的努力微乎其微，但还是坚定了信念，把担心在修炼中发泄。从基本招式到打坐，强身健体，炼气化神，明志悟道，无一不追求极致。
步凡很有耐心和韧性，保持一颗平常心，每日都坚持超过前一天一点，不完成训练绝不休息。纵然村中他最喜欢玩的小女孩小雪来找他，他也能克制住不动心，完成任务了再去！
付出就有收获，无论多少。
一月后，磨盘大的石头步凡可单手举起。
两月后，轻松跃上房顶，能够保持长时间高速跑。
三月后，灵力翻涌，可徒手力劈天启山脉山脚下的岩石……
春去秋来，瑟瑟凉风卷梧桐。落叶满地，将所有事物都镀上了枯黄。草木昔日的勃勃生机已不再，只有半山遍野的茶色颓然挣扎。
明天就是步凡的生日，过去这么久，也不知爷爷到底去哪了。
“就因为看到了一具尸体吗？……还是那个可能是凶手的黑影？”
“……可为什么要到繁盛之地去查呢，那里看起来很和平。再说这里又关那里什么事，我们这么偏僻，坏人才找不到。真是奇怪啊……”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那里有什么好查的，为什么要在意他们？……”
步凡坐在沙滩，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他脑海里，可想来想去，全都解释不通。
最后，他只能放弃，百无聊赖的盯着远方，呆呆的看着夕阳一点点向下沉，最终一下子没入海面……
天黑了。
晚上，天气突变。乌云密布，闪电交加，呼呼风声吹得大树摇摆不停，看样子要下一场瓢泼大雨。
无人的雨夜里给人可怕的孤独，邪恶的生灵四处游荡，寻找迷途的羔羊。
“生日下暴风雨，真是晦气！”
步凡被狂风大雨折腾的睡不着，想起身点灯，却随即被风一下吹灭。他朝窗户看去，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屋外有人形黑影晃动，就在窗前！
“啊！”步凡受惊大叫，十分惶恐。就在这时，突然门“砰！”的一声开了。一个身披雨衣的黑影站在门前！
“步凡，是我！”熟悉而疲惫的声音传来。
“爷爷！你吓死我了！”步凡扑过去紧紧包住老人，丝毫不顾他身上的雨水。
“乖孩子，爷爷回来了！”这个固执的老人已感受过步凡的灵力，满脸憔悴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爷爷，你到底干嘛去了，用了这么久？”
步凡虽然担心，但嘴角掩饰亲人归来不住笑意。他点起灯，让老人坐下，拿下雨衣，倒了杯热茶，坐在旁边瞪着大眼听老人讲述。
剑成子喝了几口茶，疲惫感消了大半。
“爷爷知道你很好奇，可有些事说了你现在也无法理解。不过，爷爷可以给你简单讲述一下所看到的。”
“那日，爷爷在深海发觉了繁盛之地官兵的踪迹。有了一些猜想，就立刻动身前往东边查看。
繁盛之地爷爷也带你去过。现在的那里和过去一样热闹安宁。甚至更加国泰民安，百卉千葩，凤引九雏。皇恩浩荡惠及百姓，小孩习武学文，老人颐享天年，大家安居乐业，好不快活。”
“那这样不是很好，有什么需要探查耽搁的吗？”
老人目光深邃，大劫时红色光点逃离天际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这看似确为好事。可爷爷给你讲过我们轩辕大陆的历史。
百年前轩太皇征战四方，南征蛮古，北击商周，东袭蔚广，西挺大荒，大灭七国，一统天下。
虽然轩太皇自称统一大陆，执掌万里山河，手握万民性命，但自古以来，修士居上，皇权居下的传统依然没有打破。
各大教派圣地，门府净土超然世外，地位崇高，皇帝不能也无法掌控。
而今此去，我却发现有修士甘心成为士兵，管理政事，巡逻站岗，为皇族服务。实在令人费解。”
步凡也皱眉。每逢过年，他都会跟随爷爷到繁盛之地为村里采集物资，到过不少城池，见过酒楼集市，宫廷府苑。曾经见官兵为讨好修士，主动在酒楼人满为患时给他让座。现在，听爷爷讲过这些事，对此也感不合理的奇怪。
“不管怎样，我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士兵跨越大荒来到这里，必然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村子。这里已经不再安全。明日等你生日过完，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
步凡一听，顿时愣住了。自己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里，一草一木，一屋一舍，一人一畜，无不熟识。可突然马上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觉得十分不舍。
但随后又想到爷爷的身体，也释然了。他读过不少上古神话，诗歌小说，知晓一些常识。自打小时爷爷就身有隐疾，避世于偏僻的此地，很可能是在逃离仇家。
现在看来，仇家可能和轩国皇族有关系。既然他们发现了村子，追查到是早晚的事，所以不得不离开这里，另找生路。
“小凡啊，不要舍不得，爷爷实在有苦衷，否则就带你住到繁盛之地的轩国去了。”
“我懂的，爷爷。”
“乖孩子。”老人只是摸了一下步凡的头，没有多说。
“来，告诉爷爷，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啊？”剑成子微笑着问道。
“我什么都不想要，爷爷能在今天回来就足够了！”
“哈哈，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老人翻动衣裳，从怀中取出一个夜空色吊坠，其上有星星闪耀。
“来，拿着，以后要好好保管它。”
步凡双手捧着小心接过，拿在手里。触感如胶质的磨砂，细腻轻柔，却又坚固沉重，观去有烟雨朦胧，湖光山色之感。
“它叫做钻石星辰，是非常珍贵的神秘宝石。其中隐藏有秘密，需要你自己去探寻。”老人眼神深邃的看着它，不知在想什么。
“你现在试试用神念看看里面。”
步凡凝神专注，将意识向钻石内不断延伸。刚一接触，就感觉到一股无尽的沧桑博大之感。雄伟壮丽，吸星纳月，包容万物，天地在它面前都显得异常渺小。接着眼前一明，看到了一片光辉璀璨的宇宙，满眼光华，绚丽夺目，引人入胜，但待他想要看真切时，忽然白光一闪，神识被弹了出来。
“怎么回事？”
老人一声长长感叹。
“只是你现在能力达不到而已。”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临睡前，剑成子再次叮嘱孙子，“记住一定要保存好它！”
“放心吧，爷爷！”步凡答应一声，将它贴身而放。
其实，此番前去，老人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就是每一个新生儿和初到轩国的外人，都要官兵监督下，接受所谓的“皇族恩赐”。
根据他几次的潜入观察，这很有可能是在体内种下了什么禁制，是一种潜在危害。当他发现所到的每个地方都有这种律法强制让人接受时，立刻想到步凡的处境，便急匆匆往回赶。
这“皇族恩赐”绝不像它的名字那般富丽堂皇，老人无论如何不能让步凡接受。而几月之前的黑袍人无疑是个大变数。但这么久了也不见动静，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老人看步凡睡下后，又起身出门，冒雨在村周围检查一番。虽然大雨会冲走外人到过的痕迹，但老人布下的隐秘结界会反映出是否有外人到此。
“看来还真没有来过……”老人转了一圈，结界都明净如初，防御法阵也未被触动过。
“也许是天高皇帝远，此地在边疆之外，所以才没有派人统治。如今，轩国频繁调兵，局势不明，料想有大动作，还速速离去为妙。”
老人站在一座山顶的古木下，运转目力，远眺百里，可只觉眼前模糊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再加一把力，忽然喉咙一甜，喷出大口黑血。
“咳咳……咳咳……”
老人用手拍着心脏，大口喘气，过了很久，才慢慢恢复过来。
“我的时日真的不多了……”他有些担心的看着繁盛之地的方向，又看了看村子周围的结界，“……还是尽快撤去吧，我已无力维护，放在这里，显眼如明灯，昭告有修士在此，对隐藏更加不利……”
就这样，老人歇息片刻，又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入雨中。
一夜风雨肆虐，此梦注定无眠。
……
轩国，一座狰狞的府邸内。
“大人，东南一切顺利，但西边海里的人具是不从，我软硬兼施，耗时长久，皆无效，而且还隐隐有联合之势。我就是因此耽误了时间。”黑袍人沙哑刺耳的声音从阴影下传出，就像毒蛇嘶嘶吐信。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听着一阵皱眉，不知道是对事情进展不满意，还是嫌弃黑袍人的声音。
“我知道了。你去忙南边的事情吧，海里的人我来处理。”
“是，大人。”黑袍人抱拳行礼，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沿海发现一偏僻小村，其中见到一个特别的孩童。”
“收了吧。”中年人不耐烦的摆摆手，仿佛不愿让这个手下在此多呆。
……
西大洋，暴风雨中，一个庞大身影划过天际，携风带云，翼展千里，浮于云层之上，向着依稀可见的大陆的影子急赶。
“再快点，贝琪儿！一定要尽快赶到！”
……
次日，步凡起了大早，到山中进行在海泪村的最后一次打猎。
行走于林木间，听着百鸟名叫，看着山崖石壁，见到过去自己留下的点点痕迹。今将离去，无不感叹白云苍狗，世事变迁。也许对自己东海扬尘的日子即将来临。
怀着心事打猎过后，临近中午，步凡回到村中，刚一进门，各种道贺祝福声便接连响起。
“小凡生日快乐！”
“步凡哥哥生日快乐！”
“收货这么多，小凡又变厉害了！”
村中心热闹非凡，觥筹交错，酒肉满桌，礼炮声也随着步凡进村接连响起。
这是村里的习俗，谁家孩子过生日，全村都要一起庆祝。由于村里人少，家家户户各出酒食，办起来很方便。
步凡放下扛在肩上小山般大小的猎物，让大家全部分了。村里人不知道步凡要走，都夸赞他慷慨。他们没有能力进入天启山脉中打猎，平时都是步凡将这些美味又壮体的猎物分给大家，饱饱口福。
一群孩子们围上来，吵吵闹闹，合力把步凡抛上天空，然后又接住，好不欢乐。
就在这时，村外突然响起踏踏踏的马蹄声。马影闪动，迅疾无边，一看就是不是寻常牲畜，而是灵兽。
剑成子一叹，自己神识委顿至此，竟然无法提前发现。他不敢耽搁，立刻穿过人群，一把拉住步凡向西边跑。
可不料村外早已有人，十几名士兵把手，围住村子，不让人出。
“所有人不得离村！”
黑袍人霸气外漏，大声说道。
他坐于马上，也不管村民的想法，更不在乎他们听不听得懂，只管宣读轩皇诏令，言称此村要收归轩国，皇帝降恩，赐福众人。
老人心急火燎，村民早已被这个阵势吓住，根本没见过这么多手握武器的人。他们只是大致了解繁盛之地和轩国，对于刚刚宣读的诏书，完全没听懂。
不过，当黑袍人双手举起时，他们忽然平静了。
金色的光辉从天而降，笼罩所有村民。在他们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虔诚和享受，幸福之感萦绕每个人心田。
黑袍人点点头，很满意眼前的情况，开始一个个的让孩童单独走出。
剑成子和步凡躲在屋舍之中，密切注视着一切。
步凡一脸惊恐和迷茫，“爷爷，村里人都怎么了？这些坏人到底要干嘛？”
老人没有答话。他看了步凡一眼，又观情势。四方堵死，士兵不足为虑，唯眼前的黑袍人不知深浅，若强行带步凡突围，势必受到他阻拦，不如此刻先发制人，一试深浅。
“小凡，你且藏好，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我去会他一会！”
剑成子不等步凡答话，起身而去。同时剑指一划，“啵”的一声，一道闪亮夺目的凌厉剑光破空，直击黑袍人面门。
“什么人？！”
黑袍人没想到此地居然有高人隐居，一时不防，被直接击中，打得翻滚下马。不过并未受伤。
不等他反应，老人身影已闪至面前，腿风呼啸，在空气中擦出火花。
黑袍人手掌拍地，弹起阻挡。
老人不给他喘息时间，剑气纵横，威压外放，以一种快到极致的爆发式攻击在出招。
黑袍人显然也不会被轻易打败，张牙舞爪，乌黑雾气现于掌指，与老人对轰。
二人僵持不下，一时间剑光崩灭，黑雾消散，谁也占不到光。
步凡躲在屋后，小心翼翼的扒着墙，探出一双眼睛观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剑成子全力打斗。虽然一天天看着老人苍老，病情加重，但步凡此刻觉得自己印象中瘦弱的爷爷是如此的强大无匹。举手投足，一招一式之间尽显威势。
几百回合后，剑成子渐渐落于下风，他的灵力已无法支持这么高强度的快攻，开始出现破绽。
“哼！残废老头，虚有其表！”
黑袍人抓住时机，黑雾卷动，一掌将老人打得吐血飞出。
“爷爷！”
步凡见在眼前，心中一急，不再躲藏，快速跑到老人身边，用手扶起他。
老人面色苍白，灵气翻涌，不断地咳嗽，原本剑光藏内的双目也愈显浑浊。
步凡忧心忡忡的看着老人，轻轻地拍打他的背。这时，忽然有蚊语般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不是让你躲好……罢了，海边有搜岩木船，你坐上它向西边走。不要担心爷爷，你走了，爷爷才好脱身！”
步凡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之间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一股大力骤然将他掀起，呼啸着，直送沙滩。同时，老人剑指点动，数道锋锐剑气瞬间射出，将远处士兵一击毙命。
“呵！老头，我真搞不懂，我又不是要抓你孙子，给他皇族赐福对他有好处，你这么激动作甚！”黑袍人看不见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毒蛇便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好奇，这个孩子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或者，真么激烈反抗的你，又有什么特殊之处？”
“少废话！接招！”老人怒目而视。自己曾经何等盖世，几时会将这样一个小喽啰放在眼里。而今虎落平阳，命不由己。可是孙子，一定要能活下去！
步凡回头看了一眼，忍住想跑回去的冲动，快速登船。待他刚刚坐稳，小船便刷的一下自动行驶起来，然后慢慢加速。
雪白的浪花在船后翻滚，村子的景象渐渐模糊。
步凡知道爷爷是要花尽全力为自己争取时间，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可自己如果不走，爷爷更无法脱身。这是一个不得做的抉择。
……
一百多海里外，庞然大物全速前进。空气撕裂，在海面留下白色长痕。
“快，情况不妙，他们出事了！”
庞大身影再次加速，一阵轰鸣，甚至响起了音爆声。
……
“碰！”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老人被打得撞破了墙壁。
村民早已被士兵束至村外。他们此刻有说有笑，神情轻松，完全没有对为什么这样做发出任何疑问，仿佛理所当然。
老人站起，气血翻涌，已然控制不知。
而黑袍人早已看破虚实，冷冷的看着他，如盯着一只到手的猎物。
“步凡啊，爷爷恐怕看不到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一刻，老人周身剑气四射，旋转的气流搅碎了屋舍草木，削成剑针，融入飓风。
急速旋转的气流引动九天雷电，擦出火花。天幕暗了下来，有银蛇乱舞。
老人带着寄托，坚毅的神情立在风眼。
“无上剑道?天罚！”
一尊巨大的剑神虚影形成，老人焚己身以铸剑，化作剑神，人神剑三道合一。
浩然威压震的其他人都跪伏下去。
”喝！“
漫天剑针化作神光携排山倒海之势冲向黑袍人。
黑袍人并不俱，双手划动，撑起黑色光幕，抵住剑针。发出如雨点搬的“铿锵”声。
“纳命来！”剑神大吼，万剑归一，身形闪动，以自身为剑，压塌虚空，势如破竹。
伸剑指，俱剑意，汇剑气，一指穿透光幕，直捣心脏。
黑袍人胸口突然出现一个黑洞，呜呜旋转，众多剑芒被吸入，发出哀鸣。
“给我破！”
老人倾尽全力，将毕生功力聚于一点。拼死压榨灵力。
如同针扎透薄纸，“吱”的一声一下洞穿了黑袍人。
“爷爷！”
步凡满脸泪痕的看着已在天边的小村。刚刚的闪电阴云，此刻消失无踪。
步凡心中一阵悸动，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