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乱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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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青州

    虽说是白天,可是这件屋子很黑,隐约只有两个声音,一男一女,听上去男的很年轻,女的很苍老。

    女的说:“你输了。”

    男的回:“是。”

    “你不该输的。”

    “是的,我不该输。”

    沉默了些许时候,女的说,“新王要登基了,该准备好贺礼了。”

    男的有些犹豫,“是那件礼物吧。。。可是。。。真的要送么?”

    女的笑的有些癫狂:“哈哈哈,也该把那件礼物送出去了,那本就是刘家给我张家的礼物,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梁州产酒,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颜色分外明丽,小院中有竹子,有流水,有熊猫,还有酒坊。在酒坊里,壮实的梁州之主李贲如在挥汗如雨,酿酒,是李家的传统。一个内臣急匆匆赶到了酒坊,却不敢打扰李贲如,直到家主心满意足地下来擦汗,内臣才快步上前:“我主,定了。”

    李贲如看着他,并不问什么定了,只是点头,“好。”

    李无咎是先王鸿瑞爷的妃子,从母仪天下到逃回梁州,似乎还在昨夜,她看着回府的爹,施了个万福,李贲如心疼地掐了掐她的脸蛋:“去,把叫武将们都叫进来。”

    决战的时候到了。三天后,如果丁一岳迈过了最后一关,他就是天下第一了。

    而这个时候陆青茅却不见了踪影了,“该死的,喝酒都找不到人。”

    襄城内,江湖人士在谈论着最近的比武,诸位高手以及他们的身份、招数、兵刃,都被一一传颂,丁一岳就在他们中间,可是很多人都不认得他,因为武台上的丁一岳是闪闪发亮的,可是生活里的丁一岳却是如此的平凡无奇。

    丁一岳是寂寞的,所以他要去人多的地方。

    这样说来,选择不多了,要么酒肆、要么青楼、要么赌档。

    酒肆么?去听别人谈论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己以及自己曾经的事情?

    去青楼听小曲这个事没劲,温柔乡最是致命。

    所以只能去赌档了。

    丁一岳身上有几十两银子,他丢了二两银子在牌九桌上,押了天门。

    开了牌,是个双红头,可庄家是双板凳,杀了他的双红头,庄家嘿嘿一笑,赌徒有赚有赔。

    丁一岳:“哎我,运气不行啊。”

    他又丢了二两银子在人门,结果又输了。

    又丢二两在鹅门,还是不行。

    丁一岳摇摇头,索性只押一门,可是似乎牌九并不是很听他的话,偏偏不让他赢,他小,庄家大,他大,庄家更大。赌徒们开始拿他当明灯,看他押哪个就不押哪个。

    最后只有一两银子的时候,赌徒们都没有下注,等着他下注好避开危险,他作势要往天门丢,赌徒就赶紧押在了别门,他又作势要跟着大家押,可是赌徒们又挪开了赌注,最后庄家催促他快点下注,他一颠银子:“我去玩骰子了。”

    听骰子似乎更适合丁一岳,作为一个大高手,耳力还是要有的,庄家摇好了骰盅,他大喊一声:“我全押了!”口气虽大,可是也只有一两了,押在了大上面。

    有人是跟着他过来的,这些人并不是他的崇拜者,而是想靠着他赚钱,看着他买了大,就买了小。

    结果开了个大。

    他兴高采烈地跟众人炫耀:“看见没,爷转运了。”

    众人嗤之以鼻,继续跟他作对,这次,他买了小。

    于是众人买了大。

    结果他有了四两的赌本了。

    当然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能听懂骰子的声音,那还怎么混啊,他也偶尔买输几次,不过不多时,他面前已经有了上百两银子了。

    赌档换了个摇骰子的人,两撇山羊胡子,看了丁一岳一眼:“手气不错啊。”

    丁一岳歪头看他:“还行。”

    山羊胡子说:“见好就收吧。”

    丁一岳说,“好主意。”

    其实他本就想走了,可是人家劝他了,他可不能走了,他说:“最后一局,输赢都走。”

    山羊胡子嘿嘿一笑,露出了发黑的门牙,轻轻摇了摇骰盅,“买吧。”

    丁一岳听的清楚,是四五六十五点大,“我全押了”

    就在银子未到下注区域时,有人拍了一下丁一岳,丁一岳回了一下头,身后无人,但是却听见骰子动了一下,他暗叫不好。

    山羊胡子就要打开盅盖时,丁一岳运内功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给我开大!”

    山羊胡子却没有打开那个骰盅,“这位爷,这局不算,如何?”

    赌徒们当然不干,丁一岳也不干:“我来玩,就是为了图一个输赢,你说不算就不算啊?”

    身后又有人拍他的肩膀,丁一岳不耐烦地说:“别来这套了,赶紧开吧,我发家致富就靠这一把了。”

    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丁爷,你要是就靠着这个发家致富,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丁一岳皱眉:“开牌吧。”他内功暗送着内力保持着骰子不变,身后那人见他不回头,就绕过去,摁住了那个盖子:“你输了。”

    丁一岳眯起眼,“你认识我?”

    那人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青色的衫子,文质彬彬,“丁一岳啊,谁能不认识你呢?”

    “开骰盅。”

    “真的要开么?”

    丁一岳点头,“要开。”

    那人向着山羊胡子示意:“你开吧。”

    丁一岳却起身就走了。

    骰盅打开,在赌徒们的惊呼中,那盅里的三颗骰子粉碎,没点。

    是啊,没点,自然算不得大了。

    襄城风和日丽,气温宜人,丁一岳却是一背的汗,“这人是个高手,绝顶的高手。”他自言自语着,在常吃饭的小店叫了碗油香四溢的豆皮,吃了一个痛快淋漓。

    小二过来结账,可是丁一岳一摸口袋,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来钱已经都送给了赌档了。

    “来两碗豆皮,连同这位爷吃的一起算了,剩下的赏给你了。”

    又人丢下来一锭官银,然后在丁一岳对面坐下,面带微笑,“真巧,又见面了。”

    丁一岳一翻白眼:“巧什么啊,你跟着我的吧?”

    “我跟着你干什么?是不是早先我投胎也是跟着你过来做人的?”

    丁一岳大喊一声:“小二!”

    小二收了银子,正心情不错,却被吓了一跳:“爷,您吩咐,来点什么?”

    “我的钱不用他给,我。。。自己给。不过我身上没带,我过两天给你送过来,行不行?”

    小二赔笑:“爷,不用了,这位爷给了这么多,不用您给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不认识他,不用他请。”

    小二说:“既然你不认识他,可是你认识我啊,我请你,我请你。”

    丁一岳说,“干嘛用你请?”

    “我开心,行不行?”

    丁一岳定定地看了看小二,不由竖起了大拇哥:“行,你是一个有觉悟的小二。”

    那人微笑:“你为何不问问我是谁?”

    “你要是想说,就说,不说呢,我也吃饱了,就回见了。”

    “你不好奇?”

    “我不好奇,世界这么大,我好奇不过来。”

    “人常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丁一岳最是好奇心重,看来大家说错了。”

    “没别的事我走了。”

    其实丁一岳是好奇的,可是他不喜欢对面这个人,这个人的行为方式让他讨厌,倒也没什么,可是讨厌一个人,就很难再对这个人好奇了。

    这个人说,“最后一场,对阵你的是我,赢了我,你就是天下第一。”

    丁一岳看着他的眼睛,说:“那天下第一是你的了,我打不过你。”

    “你这是认输了么?”

    “没有,我还是会同你打一架的,不过你的武功高过我。”

    “我对你是好奇的,所以我要来看看你。”

    “看也看过了,走了,再见了。”他起身就走。

    那人却叫住了丁一岳:“你先别走,我来,是为了现在同你打上一架的,因为最后的决战,我是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