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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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冯大官人

    只听一老者道:“张贤弟,你是初来,不知刚才那些人,都是些惹不起的人。”

    元丹扭头看时,隔壁座上三人,正在喝茶,西首一老者,满脸皱纹,颜色如铜,乃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所致。他正在与南边、东边两位茶客闲谈。

    那张贤弟道:“石兄,我们初来乍到,哪里知道这些,还请老兄说说。”

    石姓老者道:“你们既然来岭南,冯大官人那是知道的了?”两人点头称是。老者道:“先前的公子,就是冯大官人的大公子,后面来的是二公子,三小姐。”

    张贤弟道:“我看那大公子对二公子倒是忌惮得很。”

    石姓老者道:“大公子这人,哎,你们也看见了,平身有个臭毛病,见不得美人,见了就要千方百计弄回家去,后来结了婚,还是德行不改,被冯大官人责骂了不知多少次,打了不知多少回。现在弟弟妹妹长大,也不知跟他吵了多少回。”

    张贤弟道:“我看二公子人品可以,武功也了得。”

    石姓老者道:“二公子与三小姐那是没得说,两人从小就跟陈大侠学艺,陈大侠知道不?”

    张贤弟道:“当然知道,岭南第一高手嘛。”

    石姓老者道:“那是以前,二公子三小姐学了武艺,从不仗势欺人,大家都道陈大侠管得严。后来公子小姐又跟天竺法师学了本领,那武功不在陈大侠之下,也从不仗势欺人,还多次规劝大公子,在我们这里,口碑甚好。日子一久,大公子就不干了,说二公子沽名钓誉,讨冯大官人欢心,想要继承冯家财产。”

    张贤弟道:“都说冯大官人富可敌国,兄弟俩都看中家中巨财,那也是寻常。”

    石姓老者摇头道:“错,二公子眼界甚高,心不在岭南之地。”

    张贤弟道:“你怎么知道?”

    石姓老者笑道:“我们羊城人大多知道,去年两兄弟也是在街上吵嘴,二公子亲自道:‘大丈夫志在天下,要建就要建不世功勋,称王封侯方才意满,如那汉朝韩信、唐朝李靖一样;岭南之地,巴掌大小,如何放在眼里。’冯大官人知道后,大大称赞,就把家族生意,交给二公子打点,说是要磨砺二公子,增长其才能。”

    元丹点了点头,对这二公子暗自佩服。

    三人又听那石姓老者闲谈,待到日头偏西,三人出来。

    张茜道:“掌门,咱们怎么办?”

    元丹道:“咱们去跟丐帮的联络联络,看看他们有何想法?”

    地里佛道:“正是,咱们两眼一抹黑,还是找信得过之人了解为好,否则难以下手。”

    岭南远离中原,丐帮在岭南只有一个分坛,由王思北直管,在城西,香主姓冯,元丹前来,天动早已告知分坛所在,如何联络。

    三人往城西而来,到了所说地点,只见一座大庙,黑瓦白墙,甚是气派,上面隶书书就“冼太庙”三个红字,里面香火鼎盛,傍晚时分,上香之人也是络绎不绝。元丹细看,来进香之人,都是附近农人或赶海之人打扮。庙门之外,两个乞丐,蹲在地上,也不出声乞讨。

    三人进庙,只见这冼夫人像,与路上见到的冼夫人又是不同,那冼夫人四十来岁年纪,凤冠博带,端坐朝堂,面容丰润,已不是沿途所见的跃马提枪、英姿爽飒之态。

    三人烧了香,出得庙来,元丹摸出三十枚铜钱,给了靠门的十八枚,另外一人十二枚。

    三人再往外走了五十步,一人从后面赶上,低声道:“客官要借宿不?”

    元丹道:“有天字房一间,地字房两间没?”

    那人低声道:“只有地字房三间,客官住还是不住?”

    元丹道:“要有宵夜、必有乌梅汤才行。”

    那人低声道:“有,请随我来。”走到三人之前,在前带路。细看容貌,正是本地人,颧骨较高,清瘦较黑,口音也是本地人。

    过了一盏茶功夫,来到一破庙前,庙里弥勒佛也塌了半边,那人抱拳作揖道:“丐帮岭南分坛香主冯云贵拜见帅掌门、曷长老和张女侠。”三人回礼相见。

    冯云贵道:“帅掌门,一月前接到总舵传书,说掌门南下,要我等协助,在下不知何事,如何协助帅掌门,还请帅掌门示下,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元丹道:“这冯大官人是你本家,这人底细如何?”

    冯云贵道:“论辈份,冯大官人与我同辈,只是这冯大官人并不是本地人,二十年前从京城来到本地,来时有些钱财,就在这里做起了海外生意,这人是个做生意的好手,短短二十年,就挣下这等家业。”

    元丹道:“他既是从中原而来,如何能确定就是你们一个祠堂之人。”

    冯云贵道:“我们对过家谱,他确实是冯氏流落中原的后裔。”

    元丹道:“这人只是生意人?与北方沙陀教有无关联?”

    冯云贵道:“这个没看出来,他倒是与京城的一个转运使关系甚好,两人合伙赚钱,与沙陀教到没见过勾搭。只是他与岭南陈鬼愁和天竺法师、五指老怪关系不错,不比寻常。”

    张茜道:“他是商人,笼络当地豪侠高手,也算正常。”

    冯云贵道:“不是这么简单,在下也不好说。”

    元丹道:“有甚怀疑,直说便是?”

    冯云贵停了一会儿,才道:“我也只是猜测,我这本家,做生意出奇的顺利,十多年前,他就是本地首富,自然就引了不少黑道之人觊觎,好些黑道之人还与陈鬼愁交情不错,这些人来打冯家主意,都被陈鬼愁打发了。两人平时也少于来往,就是后来冯家少爷小姐拜在陈鬼愁门下,两家走的也是较少,两家关系让人说不出来的一种味道。陈鬼愁见了陈大官人,那是恭恭敬敬。”

    地里佛道:“是不是冯大官人用钱财把陈鬼愁买通了,拿人手软,才会这样。”

    冯云贵道:“以老陈的脾气,叱咤岭南多年,绝不如此。况且老陈家,说不上大富大贵,那也是吃穿不愁,算是有钱人家了,也不至于为了点钱财折腰。”

    张茜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冯大官人富甲一方,又通官家,陈鬼愁怕了他,也不算离谱。”

    冯云贵道:“陈鬼愁倒也罢了,就是那天竺神僧、五指老怪,对这冯大官人也是毕恭毕敬,按说是天竺神僧帮了冯家大帮,应该是冯家感激天竺神僧才对,就是五指老怪,那也是称霸一方之人,后来见了大官人,也是恭敬得很。”

    元丹点头道:“听说天竺僧在这一片传教,得冯大官人相助甚多,因此才有这等情形。”

    冯云贵道:“我也说不清楚,大官人有钱不假,但这几人对他,不完全是看他有钱,似乎还畏惧与他,总觉得怪怪的。”

    元丹凝神半响道:“是了,那五指老怪来抢冯家的‘白玉血龙’时,那可是没把冯家放在眼里啊,怎么后来又如此惧怕冯家?定有蹊跷!咱们今晚去冯家看看。”

    冯云贵道:“帅掌门,冯家二少爷、三小姐武功不低,可千万小心!”

    张茜道:“那二公子武功奇特,你可知他门派?”

    冯云贵道:“他会三家武功,陈鬼愁、五指老怪外,还会天竺奇功。”

    张茜道:“嗯,那二公子今天所使的莫非就是天竺武功?”

    地里佛点头道:“咱们隔得太远,看不清楚,你一说倒是有点像。”

    张茜道:“冯香主,这些人来找过你们麻烦没有?”

    冯云贵摇头道:“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倒是没找过我们麻烦。”

    张茜道:“掌门,我看这些人如果与沙陀教有染,他们前段时间肯定会与冯香主他们过不去,现在看来他们在岭南自成体系。咱们是不是多虑了?”

    元丹道:“现在说不清,既然来了,就去看看。”

    三人告辞,回到城北,写了客栈歇了。当夜明月高挂,不是夜行好时机,但元丹与地里佛轻功高超,也是不放在心上,决定夜探冯府,其时街上灯火未熄,两人来到冯府前,只见灯火齐明,大门外四个家丁,横跨腰刀值守,大门上写有“冯院”二字,院内也是灯火通明,两人正要饶过大门,只见出来几人,乃是冯二公子送那三个西洋人出来。

    两人走了半响,才来到冯府背后,只见院墙高耸,高约丈五,远高一般人家院墙。元丹知道地里佛武功不低,但不知他轻功如何,只见地里佛来到墙边,四肢贴于墙上,如蛇一般扭动毫无声息,爬上墙去,这门轻功,中土所无。元丹深呼一口气,腾身而起,直扑墙头而去。地里佛见他不借力,要直接跃上丈五高的墙头,那非人力所能为,自己正在墙上,也帮不了忙;吃了一惊,只见元丹跃高八尺,身形缓了下来,只见他右足在左足脚面一点,腰身一扭,忽然又拔高四尺,地里佛知道本派有“纵云梯”轻功,但知道掌门内力未到,未至化境,想不到几月过去,掌门内力越来越精纯,居然能拔高四尺。元丹升到高处,左掌在墙面一按,一个鸽子翻身,如一只大鸟,翻过墙头,落入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