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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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孽情伤

    花蕾抹去化妆,那东方长老惊得呆了,几个女弟子上前来,围住花蕾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天动道:“东方长老,我是丐帮雷天动,今日是去是留,你自己做个决定,你如要去,我送你们南下,不让人伤你分毫。”

    那少女道:“自然去了,师父,雷帮主前来,咱们还怕他沙陀教不成。”

    那人正是花蕾师父东方定,他是“圣女宫”的实际掌门人,他拔出长剑,反手一刺,决心杀了那姓游的使者,出了一口恶气,也是向天动表明心迹。忽然手掌一震,长剑刺得歪了,却是天动一指弹出,弹开了他长剑,他愕然不解。

    天动指着那姓游的道:“你给李复国传个话,我是丐帮雷天动,今日用你们六人性命,换‘圣女宫’其余之人性命,我今日偷袭你们,杀你们胜之不武。”抹了化妆,露出真容,他知道花蕾是被她师姐所救,看样子那师姐只怕还被关着,没在这里,因此留有此话;他今日见了李复国说话行事,知道这人听得自己所言,必放“圣女宫”剩余诸人。

    说完大手一挥,率领众人出镇,往南而来。众人知道处境危险,都顶风冒雪,纵马疾奔。现在要急回南方,天动只得调整路线,过登封县,往汝州而来。

    他救了“圣女宫”众人,立刻轰动江湖,丐帮也已经知晓,向大年带了十多个丐帮弟子,在路上相候,通报附近沙陀教布置情况。到汝州前,不过是些使者或小帮派而已,这些人知道天动前来,也没人敢来拦截,只是要提防这些人暗算下毒,伤了坐骑,向大年命丐帮弟子在前打探,幸而无事,沙陀教也没发出拦截的指令。众人平安到了汝州,梅逢阳前来,众丐帮弟子有的打探消息,有的沿途准备饭食茶水,有的指点路径,一路平安,到了南阳,廖非凡在南阳相候,越往南走,丐帮势力越强,众人能放心睡个完整觉了。

    过了南阳,众人放马小跑而行,天动见花蕾与各师姊谈笑无忌,与师父东方定却无半句交谈,又见东方定整日消沉,言语不多,知道师徒心有隔阂。这日到了襄阳,众人在路边客栈歇了,众人就在客栈吃饭,天动请东方定坐了首座,让花蕾过来相陪,花蕾不来,路上这十几日,向是如此;天动脸色一黑,抓了花蕾右手腕,花蕾挣扎不过,被天动摁在凳子上坐下,天动招呼众弟子过来。

    东方定苦笑道:“雷帮主,我是投降叛变之人,小蕾恨我,原是应当,他是教主,杀了我也是应该。”

    天动高声道:“投降之人都该杀,那关二爷投降曹操,刘备是不是也该杀了他!”他放声高语,就是要众人听清楚,“圣女宫”其余弟子这半年都在沙陀教干事,心里毕竟有愧,听天动如此言语,都一时怔住。

    东方定听得天动如此说,眼圈一红,低下头去。

    天动道:“关二爷为了保全嫂子,投身曹营,不损千古忠义之名。你们师父,为了保全你们性命,不惜牺牲自己名声,他为何投降,你们还不知道吗?”

    东方定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只见他背部抽动,却不出声。

    天动拍了拍他肩膀,又道:“当年你们师祖、师叔祖被百恶道人所害,你师父一人,把这护教重任担了起来,如是软弱怕死之人,岂能如此?为了你们,又委曲求全。你们如有人再说你们师父是投降叛变之人,我定当不饶。”

    花蕾恍然大悟,想起自己能逃出来,似乎也是机缘巧合,想起师父养育之恩,众师姐师妹中,师父对自己最是疼爱,顿时悔恨起来,当下站起,到师父右边跪下,哭道:“师父,我错了,是我们拖累你了。”抱住师父右腿,痛哭出声,其余众弟子,也都跪下,大部分呜咽出声。

    东方定顿时嚎啕大哭,他虽然是花蕾师父,但毕竟是花蕾属下,就要跪下去还礼,天动一把拉住他道:“你为他们受这等委屈,他们原该谢你!”等众人三拜之后,才松了劲道。

    东方定拉起花蕾道:“都是师父武功低微,让我派蒙羞,让你们受委屈了。你们都起来吧!等我们回到教里,我再向祖师爷请罪。”

    天动不明白他们教中规矩,花蕾可是明白,所谓向祖师爷请罪,乃是自杀于祖师像前,以正教规。

    花蕾拔出长剑道:“师父,我是教主,我无力护教,让你受委屈了,你保护众弟子,有大功于本教,并非有罪。”说完反手三剑,刺入左手胳膊,然后剑交左手,又刺了自己右胳膊三剑,剑剑见肉,鲜血迸出,顿时将两个衣袖染红。

    她刺自己胳膊之时,“圣女宫”众人一起跪倒,齐道:“多谢教主恩典。”天动本待要出手,见众人如此,明白过来,这规矩与丐帮的“三刀六洞”规矩相近,就是帮主要赦免帮中某位重罪弟子,就自己代该弟子受法刀刺洞,根据受罚轻重,最高九刀,死罪可免。

    天动见她收剑,忙伸出手指,点了她手上穴道止血,众女弟子忙上前救护。东方定见花蕾替自己受法刀,赦免自己,伏地痛哭。

    经此一事,师徒心结解开,“圣女宫”众人明白了师父苦楚,在路上对师父加倍关心爱护,东方定见天动年纪轻轻,武功见识不凡,自己徒儿,已对他倾心,也是心喜,想起一事,又愁上心头。

    那日怒斥游使者的女弟子,姓季名丹,与花蕾和放花蕾走的车月晓一起,都是当年东方定培养的“圣女”,季丹见师父没高兴几天,有时又愁眉苦脸,这日与师父落在后面。

    季丹道:“师父,你不用担心,雷帮主说了师姊他们没事。”

    东方定道:“我不光是担心这个,你没看出来?你师妹与雷帮主的关系。”

    季丹道:“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有点麻烦,师妹是咱们教主,是不能嫁人的,虽然这雷帮主很是不错,但也不能让咱们没有教主啊!”

    正说话间,只听前面一阵骚乱,显然是来了敌人。

    天动在前带路,正行走间,只见远远一人横立道路中间,正是勾魂**,十几日前见过,这人当时跟混世魔王去了,不想在这里又见到,见她横立路中,颇有敌意,示意众人缓行。

    天动抱拳道:“不知前辈在此何事?”他警告四魔不要招惹江湖是非,不想这勾魂**如此大胆,竟然直接找到自己头上来了,他虽然恼怒,但也不失礼数。

    勾魂**道:“雷帮主,这是我家事,不关你的事,我找东方定。”

    众女不识此人,听得此言,一整骚动,东方定才知道来了敌人,听闻敌人点名要见自己,他纵马来到前面,那人却是旧识。

    众人见两人相见,都看住对方,却不言语。

    勾魂**道:“师兄别来无恙!”

    东方定道:“我不是你师兄,水月心,你已被逐出师门,今日还好意思来见我吗?”

    天动没想到勾魂**居然是“圣女宫”的人,怎么没听花蕾说过,花蕾可见过这勾魂**。花蕾等女弟子也是茫然,师父什么时候还有个师妹了。

    水月心道:“师兄,我以前不好意思来见你,今日就好意思了。”

    花蕾道:“师父,这人是谁,是本教之人吗?”

    东方定道:“启禀教主,这人以前是本教使者,因违反教规,十多年前就被开革出教了。”

    花蕾当日易容,现在卸了妆,水月心哪里认识她。见她是本教教主,双手缠满绷带,显然受了伤。

    花蕾道:“你既然被开革出教,今日回来何事?”

    水月心道:“哼,你就是教主,你能宁死不降,逃出沙陀教,也不算辱没了我教。这位东方定,乃是护教长老,居然投降沙陀教,乃是犯了教规,教主,这该如何处置啊?”

    众人听到这里,心下明白,她是对自己被开革出教耿耿于怀,今日来算旧账了。

    花蕾道:“我已经处置了,不劳你关心。”

    水月心道:“哼,我也算本教故人,我当年不走,教主位置有你这小姑娘啥事!这护教长老投降叛敌,如不处置,对我可是不公,那我可得整顿一下教规了。”

    她当年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女,还未成年,被师门逐出,虽然知道是自己咎由自取,但还是觉得师门无情。当年逐出自己的正是东方定,见他投降沙陀教,就要来问罪,报了自己被逐出教门之仇,只是沙陀教难惹,一直不得机会,途中听得雷天动救得“圣女宫”众人南下,就决定跟下来,找东方定算账,出了这口陈年恶气。

    东方定道:“水月心,你还是对当年之事不服吗?”

    水月心哼了一声。

    东方定道:“你为本教使者,与江湖浪子私通,乃是第一罪;你为了练得邪功,滥杀无辜,乃是第二罪。当日两罪并罚,逐你出教,乃是你应得之罪。”

    水月心不愿在后辈面前提这陈年丑事,高声道:“花教主,贵派长老投降,该当何罪啊?”

    东方定道:“死罪。”

    水月心道:“那我倒要看看如何处置?”

    东方定道:“我万死难辞其罪,教主宽宏大量,自承‘六洞’之罪,赦免了我。你还有何话说?”

    水月心这才明白花蕾双手满是绷带,原来是代东方定受刑而致。想起自己被人诱骗,失了贞操,为了挽回那浪子之心,又去学那勾魂邪术,不容于师门,被开革出教,流落江湖,那浪子对自己始乱终弃,往事纷至沓来,一时无语。

    东方定道:“师妹,我有良言相告,离开那恶魔谷,方是正道。”这声“师妹”,也是看在水月心一生凄苦份上,心中不忍。

    却见勾魂**催动坐骑,往东去了。

    众女叽叽喳喳,谈论不休,东方定神情黯淡,无言前行。行不多时,廖非凡前来,说是沙陀教已经放了圣女宫三位女弟子。丐帮弟子已经护送到了汝州,正在赶来会合。另外还有一事,李之姝已经离开弥勒教,往薄山而去了。

    这三位女弟子当初冒了杀头风险助花蕾逃跑,算是教中功臣,众人得知三人前来,就在前面镇上歇了等候。东方定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高兴了起来,对天动大是佩服。

    这日众人坐了,一起烤火喝茶,东方定与天动坐了一桌,东方定道:“雷帮主,我有一事相询。”

    天动道:“东方长老太客气,你是前辈,还是叫我天动就是。不知东方长老有何疑问,但说不妨!”

    东方定道:“嗯,你怎么算定李复国会放了我徒儿,这李复国心狠手辣,我这一走,按道理他要杀了我徒儿示威才是。”

    天动微笑道:“这李复国非同常人,他知道杀了几位师姊,不过是泄一时气愤而已,于事无补;何况我明言以六人性命相换,又已经释放了六人,李复国再杀几位师姊,那就显得心胸小了,不得已也只得放了。”

    东方定想了一想道:“高明。”

    天动叹了口气道:“这李复国非比常人,此人心胸武功,乃是江湖第一人,咱们今后,当得万分小心才是。”

    东方定见他随口称赞敌人,心里道:“这天动也是心胸宽广啊,也是非比常人。”

    天动道:“前辈,我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东方定见他忽然客气,倒是诧异,忙道:“雷帮主,你对我教有大恩,你只管相问,我知无不言。”

    天动道:“我问的是勾魂**。”

    东方定缓缓吐了口气道:“这也是本派门户之羞,我也不瞒你了,小蕾,你也来听听。”

    花蕾正与几位师姊闲话,听师父相叫,就过来同桌,其他女弟子,听闻师父摆谈师门旧事,都围了过来。

    东方定道:“这水月心是我师妹,从小由我师父带大,比我还先进师门。当年我师父宠她爱她,与我对你们并无二致,师父立她一人为使者,乃是指定要她继任教主了,当时教主乃是我师叔,也年岁已高。师妹从小长得乖巧伶俐,深得众人喜爱,师父也是倾囊相授,因此她武功也是不低。”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后来变故陡生,百恶道人从关外杀到关内,杀了无数的武林豪杰,当时我师父和几位师叔一起前去追杀百恶道人等恶魔,不想舍身成仁了。”

    花蕾道:“既然师祖是百恶道人所杀,那这师叔为何还要投奔他。”

    东方定道:“当时师父和师叔一去,我在教中年岁最长,本来该立了教主,但师父们的大仇未报,因此耽搁了下来,后来丐帮刘帮主回到中原,听得百恶道人之事,就单枪匹马上恶魔谷来,我听闻此事,就带了几位师弟师妹前来相助,当时还有几派人马,都跟在刘帮主后面,要替帮中长辈报仇。不想我等武功低微,与那些恶魔一战,被杀了几个,其余都被捉了,我也被那些恶魔所擒,刘帮主为救我们,只得与众魔头讲和,这些你们都知道,我也不细讲了。”

    他停了半响,又才道:“我回得教中,不想师妹没人管束,自己一人出去闯荡江湖了,当时我派已经凋零,我们还剩三人,为广大我教,我们三人就广收弟子,已经无暇前去找寻你师叔了。”

    花蕾道:“师叔一人出去游历江湖,长些见识,也没什么不好啊!”

    东方定摇头道:“本来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师父当年,太宠爱她了,因此她不知世事艰险,人心诡诈,她自己又是任性弄气,在江湖上惹了不少麻烦。又遇到了她前生的冤孽,把自己一辈子都毁了。”

    季丹道:“师父,这人就是你说的那个江湖浪子?”

    东方定道:“正是,这人外号‘玉面狐狸’,自称武林第一帅公子。实则是江湖第一浪荡公子,专门诱拐良家少女。”

    众人齐声低呼道:“李开国。”

    东方定道:“正是此人,他也是刚出来闯荡江湖,恶名未显。不知怎的,遇到了你师叔,你师叔被他迷得三魂五道,浑不知自己是谁,居然失身于他。”

    众女都“啊”的齐声惊呼,水月心既然为使者,失身于李开国,那就是犯了重罪。

    东方定继续道:“我们得知她与李开国双宿双飞之时,就派人去找她,没想还没找到她,她已经被李开国抛弃了。原来李开国又有了新欢,好像姓张,她与那姓张的斗了一场,李开国赶来,把她赶走了。我们赶到之时,已经找不到她了。”

    花蕾道:“这李开国好可恶,师叔经过此事,那也算把他看清楚了。”

    东方定摇了摇头道:“她哪里看得清楚,也不知她跑到何处,居然学了邪派武功,她练功试招之时,杀了不少无辜少年,好多还不是武林人士。”

    众女都“啊”的一声。季丹道:“师叔已经走火入魔了,她练的是啥邪功?”

    东方定满脸不屑道:“她就是走火入魔了,她为了重新获得李开国青睐,居然去学勾魂夺魄的邪派武功,还练功杀人,落得了现在的外号。这下惹得武林震动,各派派人追杀她,被她施展邪术杀了不少人,就有些人来我派问罪。她犯了这些罪责,你说我怎么办?”

    花蕾道:“把她抓回来,按教规处置。”

    东方定道:“我们派人去抓,也没抓到,我就告示天下,把她开革出教了。你们两位师叔,当年在恶魔谷就受了伤,又被此事一气,没几月就去世了,我们这辈就剩我一人了。”

    众人都觉得这水月心太过可恶。

    东方定道:“你师叔不容于江湖,去找李开国,李开国更嫌弃她了,你师叔恨极了李开国,以后去刺杀了李开国几次,她武功不是敌手,在江湖上无处可去,就投奔到恶魔谷去了,那时是混世魔王当谷主,她就跟了那魔王,要那魔王替她报仇。”

    众人听到此处,都不甚嘘吁;这水月心为了报仇,竟至于斯。

    东方定道:“小蕾,本教教规,教主不得失身,不得婚嫁。你师叔可是前车之鉴哦!”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天动。

    花蕾脸上一红,低下头去,想起师父之言,又不由得脸色一白。众人尽都无语,大家心知肚明,教主倾心于天动,教规所缚,只怕要劳燕分飞了。

    正在这时,廖非凡迎了车月晓三人来了,众人齐声欢呼,出去迎接。

    天动见前面一人,容貌清秀,但神情十分委顿,后面两人年岁较大,也是困顿之际。天动将廖非凡叫道一边,吩咐了几句,廖非凡领命而去。

    那车月晓见了师父,一下跪倒在地,呜咽不已。三女一哭,带的众女齐声大哭。车月晓前来拜见教主,花蕾一把扶住她,也跪下磕头,乃是感激她当日救命之恩。众人哭声不断,竟然没说一句言语。

    磕头相见后,车月晓拉住花蕾又来到东方定面前,要花蕾跪下,花蕾不明所以。车月晓涩声道:“教主,我当日是奉师父之命来救的你,当日沙陀教来时,咱们不能抵挡,师父为了保存我派一脉,只得投降,说你性格刚烈,必不投降,到时沙陀教必杀你立威,因此让我也要投降,到时相机救你。我也知道江湖上都在骂师父软骨头,是我教罪人,你当日也痛骂师父,咱们都错怪师父了。”

    花蕾哭道:“我已经知道了,咱们都是师父救下来的。”众女一起跪下,向东方定磕头谢恩,东方定冤情今日方才大白于天下,心里激动不已,忙逐一扶起众徒儿。

    众女忙扶三女更衣换洗,天动见三人被囚禁已久,身体欠佳,决定再休息几日,待三人恢复元气再走。第三天上,车月晓三人缓过劲来,天动备了两驾马车,垫好被褥床垫,让三人坐车,众人往岳阳而来。

    这日过了荆州,路上闲聊,谈到李之孝之事。

    天动道:“前辈,听闻李之孝回薄山,欲过问其母亲之事,不知李复国如何化解,现在看来,这父子俩已经和解,你们在北方,听到什么没有?”

    东方定道:“这李之孝回到薄山,与李复国大吵了一架,那是众人皆知,李之孝一怒之下,跑到其姑奶奶处,后来知道了其母亲身份作为,也不全怪李复国,气也消了;李复国亲自去请,也就回来了。李复国父子俩都看中了上官小仙,因此李复国派李开国去提亲,两家都是世交,知根知底,一说就合。另外一件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天动奇道:“何事?”

    东方定道:“也不知是真是假,慕容飞剑看中了李复国的女儿李之妙,让拓跋寿前去提亲,李复国倒没拒绝,不想李之妙一口拒绝了。让拓跋寿和慕容飞剑很没脸面,据说李复国父女还为此吵了一架。有人说李之妙看中了石林的帅掌门,因此不答应这门亲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天动道:“还有这事?这帅掌门行啊,连仇家的女儿都对他倾心。我得去会会,正好商量一件大事。”

    东方定道:“何等大事,不知我能不能帮上忙?”

    天动将李复国的图谋说了。

    东方定道:“这李复国好毒,闻过好狡猾,这倒是一毒招,咱们如何化解?”

    天动道:“李复国说的有理,咱们三派,相隔千里,虽能互通消息,但毕竟不能呼应御敌,单只一派,都不是沙陀教敌手,何况沙陀教又招揽了不少异人,咱们也得合兵一处,共同御敌。”

    东方定道:“只是各派根基都在本地,相隔甚远,如要合兵,自然有两派得离开根基之地,只怕大家放不下。”

    天动点头道:“正是此事,让我大伤脑筋。如要合兵,蜀地偏西,东南偏远,还只得在中原之地。合兵一处,得有人调度指挥,我看我们众人,无人是李复国敌手,何况还有一个闻过。我送你们回去后,就去会会帅掌门,听闻帅掌门读书人出身,半年习剑,就达高妙,此人才情必然不低,我看此人合适。”

    东方定笑道:“我看此人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习武与调度指挥可不是一回事。”

    天动忙挥手道:“晚辈不成,帅掌门不成,还得请悟难方丈出马,他老人家久历江湖,武功高强,又是得道高僧,威望极高。”

    东方定摇了摇头。

    天动想了良久,也道:“悟难方丈,不是李复国对手,对了,我师弟张师我,久在西北参战,调度指挥,颇有口碑,让他来。”想到此处,兴高采烈。

    东方定摇头道:“既然如此,刘帮主师父当日为何不把掌门之位直接传给他,非要你出山呢?刘帮主与张长老常年相处,难道不知他?”

    他盯着天动道:“你师父非要你出山,自有他道理,你现在不及李复国等人,但你年轻,啥子不可以学!”

    天动闻言,良久不语。

    东方定轻声道:“我在沙陀教待了一段时间,那李复国确实厉害,但我也看了,普通老百姓参加沙陀教的不多,就是他所谓的分舵分坛,普通老百姓也不多,老百姓不多,就说明李复国再厉害,也成不了事,就是武林中人,又有几人对他心服口服;他偷袭少林丐帮,虽然看来风光,但不是堂堂之师,如何能让人口服心服。因此他要一统武林,我看也不能得逞。”

    这日众人到了襄阳,已经远离沙陀教势力范围,天动让廖非凡护送圣女宫众人南下,他要一人往西,其时已经是腊月十二,东方定见他不回岳阳,只怕另有大事,忙问情由。

    天动道:“我在少林,听闻李开国已经化妆北上,现在神农山庄只有三世家在把守,正是其空虚之时,我已经与师弟约好,腊月二十八攻上神农山庄,因此我要西行,与大部队会合。拔了神农山庄,咱们就少了一个隐患。”

    东方定道:“好,咱们受沙陀教的气够多了,雷帮主,我们也要参加,并且我们在沙陀教待过,知道一些他们的联络通讯之法,正好派上用处。”

    圣女宫众女听说要去攻打神农山庄,尽皆报名要去,一是除口恶气,其次也算是为水月心报仇。

    天动见众女热情高涨,便道:“好,咱们此去攻打神农山庄,非是人多势众才好,且神农山庄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因此需要轻功高强者前去,这样,跃过这棵松树者就可前去。不能去的,就护送你们大师姐到岳阳。”他为了保护圣女宫,就指了路边一棵小松树,那树高约八尺,圣女宫众女,本来以轻功较长,但一跃而过者,也不过五人。除花蕾和季丹外,另外还有三女。当下天动让廖非凡带领众女回岳阳,自己带领六人,前往神农架。

    张师我接到天动密信,立刻传信召集黄石分舵陈大春、夷陵分舵夏大海、汉中分舵汪成鹏前往神农架待命,由夏大海负责联络传信。自己带领丐帮的传功长老李道成、左护法长老李石开、右护法长老王思北和“笑面佛”吴劲石以及崆峒、太乙、华山、仙都众人赶往神农架。众人自从汉水大败后,还没与沙陀教一战,现在机会难得,都磨拳擦掌,只盼一场大战。

    这日刚过荆州,接到信息,几位舵主已经到了夷陵,在前等候张师我等人。“扁担帮”张泪痕也赶来相帮;此时帅元丹也把神农山庄的地图传来,众人听说已有地图,精神都是一震,三个分舵主力全到,有一百多人,张师我令三个分舵弟子每人背负一桶桐油,拿了一个藤条编制的撮箕,众人皆不解其意。

    夏大海也已经打听清楚,神农山庄现在由姑苏慕容家及其手下十人,黔州十八硐二十人,上官克难已经北上,由铁战力统率,三十六寨共三十三人,由司马明统率。神农山庄有家丁三十人,还有逃到神农山庄的盐帮帮主鬼龙王,铁拳帮的残众,也有百人之众。但其武功最高者,乃是慕容飞剑。

    腊月二十六日,到了兴山,天动与大家会合,神农山庄也已经得到信息,知道丐帮要来攻打,已经加强防备。天动不敢大意,召集众人议事。

    众人坐定,天动抱拳道:“各位,我在少林之时,听闻李开国北上,神农山庄现在空虚,因此此战必须拿下神龙山庄,拔了这个钉子,将沙陀教势力赶出长江之南,去了这个心腹之患。李开国在神农山庄经营近二十年,必定难攻,因此需要大家群策群力,还有号令统一,不得各自为战。师弟,你久在西北,长于统率众人攻防,你来行令。”

    张师我没想到师兄让自己来统率众人,倒是一怔,忙道:“二师兄,你是一帮之主,还是你来。”

    天动道:“师弟,真不用客气,你来,我听你号令。”拔出打狗棒,递给张师我道:“你持棒行令就是。”抱拳道:“各位,张副帮主代我行令,望各位遵行!”说完站在张师我下手。

    张师我磕头接过打狗棒站起来,高声道:“挂图。”

    夏大海将一张桌面大的图挂在墙上,正是元丹所绘草图的扩大版。神农山庄用红圈圈住,山上路径由一条粗黑线描出。此图正是夏大海杰作。

    张师我指着图道:“上山庄的路只有一条,就是这黑线,黑线尽头,离山庄有五百步,这五百步全是森林,必有埋伏和机关,因此,本次第一点,要躲过或破解埋伏和机关,其次,山庄后面,乃是绝壁,不宜上去,李开国经营这么多年,所谓狡兔三窟,必有上悬崖的暗道方法,为一举歼灭敌人,因此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到悬岩下,不让他们有上崖之机。”

    当年天动留心科举,不愿闯荡江湖,刘长功乃是重点培养张师我接班,十年前刘长功与耶律皓南比武受伤,西北丐帮,基本交给张师我,因此张师我率领丐帮,与西夏大小二十几战,虽说年纪轻轻,可说是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一得到地图,早就谋划妥当。天动知道师弟之能,也是知人善任。

    东方定也是暗暗点头,他本来见天动将领导权交与张师我,颇有点担心,不想张师我果有大将之才,说得头头是道。

    张师我继续道:“山庄沙陀教大约有百人,高手不多;我们有一百二十人,高手相对较多;我们人数不占绝对优势,因此不可硬攻,当以突袭为主,突袭重点,乃是切断上崖之路。”

    他顿了一顿道:“突袭崖下,还是必过这五百步的森林,因此需要武功高强、轻功高妙者,为何?森林中布置机关埋伏,必在地下或者树下,因此,需要轻功高妙者从树梢直接越过森林,避开埋伏;神农山庄之人,必全力攻击这些人,因此必须是武功高强者,才能突击进去且能站住阵脚。这队人马由雷帮主率领,从中间突击,这队人马如有能力者,可每人提一桶桐油,倒于森林中,雷帮主站住阵脚后,给我信号。外面人马由我指挥,汪舵主率队在左,扁担帮同队协助,倒桐油烧林;夏舵主率队在中,圣女宫同队,倒桐油烧林;陈舵主率队在右,布置毒蛇阵阻敌。”乃是要用火攻,破了森林的机关埋伏。

    他将众人全部安排妥当,任务分配清楚。当下天动前去挑选轻功、武功高强者,如丐帮众长老和笑面佛,圣女宫东方定,崆峒的无广子、无云子,太乙掌门云中子,仙都掌门杨胜军,华山掌门穆健共十一人。这些人都是一派掌门或长老,都有惊人技业。

    人员选派已定,众人出发,直扑神农山庄,天气寒冷,大雪满地,众人为了保持队形,走了一天半,在腊月二十八中午到了攻击位置。

    师我右手一招,丐帮弟子上前,立刻用木棒架起了一个丈高的高台,乃是方便观敌瞭阵之用。

    张师我向天动一揖道:“二师兄,小弟上台了。”天动回礼。

    张师我拔地而起,跃上高台,高声道:“各位丐帮兄弟、各位朋友听了,各位以我号令行事,不得有违。”台下众人齐声遵令。

    张师我横举打狗棒,沉声道:“相请帮主带领突击队出发。各队以撮箕为盾牌,抵挡林中暗箭,前进到林前五十步,将桐油扔进林中后,其余各队待突击队过去后,点燃火把扔进林中,然后退后清除地面树木杂草,以免火势蔓延过来。大家出发!”说完将打狗棍掷还给天动,此战凶恶,天动身有重任,打狗棒不可离身。

    天动接了打狗棒,大喝一声,当前而行,未到林边,果然林中羽箭飞来,众人都是武林高手,随手拨打,那些箭羽也不能伤了众人。十一人来到林边,运起轻功,上了树梢,果然见前面有一面悬崖,目标甚是明显,天动大喝一声:“冲。”带领众人从树梢上往密林深处而去,在树梢上腾挪闪跃,虽甚不便,但也难不住众人,树林上面枝条繁密,落脚点甚多,林下埋伏的弓箭手,看不清上面的人,弓箭也就发挥不了作用。

    众人一鼓作气,穿过树林,天动见眼前一亮,前面地势开阔,一面山坡,山坡上一凉亭,众人窜出树林,天动纵声长啸,乃是通知张师我已经穿过深林;众人来到坡上石梯,过了凉亭。居然无人阻挡,天动不敢大意,拔出打狗棒在手,在前小布疾走,众人相隔一两步跟进。

    过了一小树林,只见前面一片石梯,石梯尽处,乃是一座汉白玉大牌楼,上书“朱邪山庄”四字,众人没想到在这深山之中,居然有如此宏大建筑,都是暗暗称奇。

    一人高声道:“来者何人?敢擅闯‘朱邪山庄’!”石梯尽头,一人横剑出来,乃是慕容飞剑。

    天动心里一动:“这人内力不弱,看打扮听口音是姑苏慕容了。”

    慕容飞剑长剑一指道:“何方鼠辈?不敢答言!”长剑一挥,石梯栏杆冒出数十名黑衣卫士,箭在弦上,指向众人。

    天动道:“丐帮雷天动,前来铲除沙陀邪教山庄,如有抵抗者,击杀不饶。”说完大喝一声,急冲上前。

    慕容飞剑长剑一摆,众卫士箭如飞雨,激射而来。这些卫士,能被选中守卫山庄,都有一定武功,因此不似林中箭手,长箭嗖嗖作响,众人不敢大意,挥舞兵器击打,脚下不敢再快。但这些长箭要想伤了众人,那是休想。

    慕容飞剑长剑又再一挥,只听一阵呐喊,石梯上栏杆后,一群蛮子,发出暗器,这些人乃是十八硐主和三十六寨寨主,武功不弱,发出的暗器,比箭羽还密;云中子和穆健一个疏忽,小腿被暗器击中,受了外伤。

    天动见慕容飞剑全力阻挡自己,心里一动:“这厮在这里拦我,必是掩护拖延。”忽然听得背后惨呼连连,原来是后面树林着火,埋伏在林中的盐帮帮众从林中逃出,跑得慢的,被火点着,还有些慌不择路,触发了机关被伤。

    原来张师我一听天动啸声,立即高声道:“放火。”众丐帮弟子有好些人参与了西北之战,早就点好火把,奋力扔进树林,树林中已满是桐油,时值隆冬,树木干燥,又是松林,极易着火,这下一点就燃,群丐早有预防,清理出了隔离带,大火只在树林中燃烧,不能延烧过来。有些埋伏的盐帮弟子,回头逃窜已经不可能,只得往外面而来,群丐对沙陀教满腔仇恨,早就忘了张师我之言,立刻涌上,几下杀了那些逃出来的弟子。

    张师我在台上,见丐帮弟子凶恶如虎,心里暗暗高兴,也不喝止,他原先传令纳降,乃是不让敌人困兽之斗,现在见敌人逃出来的不多,也就不再劝止。只听树木燃烧的荜拨之声,夹杂着盐帮弟子的惨呼之声,在群山中回响。

    天动见从石梯硬冲,只怕众人会伤了大半,心里一动,高声道:“王长老,送我一程。”说罢回头飞身而下,左掌一掌,向王思北击出。王思北会意,双掌齐聚,拍向天动,天动左掌与王思北一接,借力后跃,以他内力,全速奔跑,短距离之内,也是快逾奔马,这下再借得王思北劲力,当真如箭一般,从空中飞掠而来,那些放箭射暗器之人,都是居高临下射击,没想到他跃高而来,待要换了准头,已经来不及。

    慕容飞剑心思不慢,听得天动言语,立刻惊觉,左手一把铁蛋撒出,大喝一声,飞身而起,长剑半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刺向天动。

    天动跃上半空,已经高过平台,只见后面悬崖前面,一小台上,几位丫鬟和家丁打扮之人,正在护送一贵妇打扮之人坐进吊篮,乃是要坐吊篮上悬崖逃跑。虽然相距较远,天动也知这贵妇打扮之人必是李复国的波斯妻子,名唤蒙娜碧斯是也。他知道形势紧急,又见慕容飞剑剑法高超,刚才说话,中气十足,显然内力不弱。心道此人位居三大家之首,据说在沙陀教之内,剑术仅次于李家兄弟,武功直追两大护法,一旦被缠上,只怕得数十招才能退敌,当下大喝一声,左掌击出,乃是一招“江海翻腾”,乃是李梦残的“排山掌法”,右手一招“拔草见蛇”,又是打狗棍的妙招,左手掌力刚猛,右手招式小巧精妙。

    慕容飞剑早知天动之能,夏知声之败,震动沙陀教,于是无人不知雷天动,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雷天动对手,现在见他刚猛并济,知道自己抵挡不过十几招,只是李开国临走,将山庄重任交付于他,他此时只得拼命而已,只盼自己能伤得了天动,缠他一会儿,以便主母能顺利撤离。现在主母已经坐上吊篮,现在自己只要缠得三招两式,那就大功告成。当下也是大喝一声,长剑刺向天动打狗棍,左掌一招“金刚怒目”,乃是以硬碰硬,拦下天动。

    他打的如意算盘,只感觉长剑一滑,被打狗棍一拨,刺到外面,剑招落空,左掌与对方接实,那雷天动飞身而起,越过自己,往后面而去。对方掌势凶猛,看似“江海翻腾”,实则是借力取劲,乃是一招“顺水推舟”,他如同借王思北劲力,又如箭般飞掠而过,从众人头上掠过。

    司马明和司马照兄弟也明白过来,大喝一声,飞身赶来,司马明轻功不行,从地下赶来,司马照轻功高妙,仅次于飞天**,这下疾奔,居然赶上了天动,他长剑一扬,从天动右侧进攻而来,只盼缠得一两招,其余人赶上来。三世家手下,果然都奔天动而来,这些人来对付天动,暗器立刻歇了,丐帮三位长老和众位掌门高手,乘机往上猛攻,那些弓箭手如何射得住。

    天动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右手打狗棍反手一点,点在司马照长剑剑尖上,又再借力,半空中一个筋斗,落在地上,这下两次借力,特别是慕容飞剑内力不弱,这下一个筋斗,已经到了广场中间。

    司马照虽以轻功见长,但剑法也颇不弱,不想天动头都不回,打狗棍就点在自己剑尖之上,还借力使力,乃是算准自己招式和内力劲道,神功妙技,竟至于斯,心里一呆,落下地来,忘了追击。

    天动双脚落地,立刻狂展身形,直扑绝壁下小台,那几个仆人和丫鬟,也知形势危急,一起拥到栏杆边,要拦住天动。吊篮已经缓慢升起,往悬崖上面升去。

    天动这几下借力势力,看似轻巧,实则已经用尽平生武功,岂能前功尽弃,来到台下,不过眨眼功夫,那吊篮不过才离地两尺,逃不过自己手掌心。台上几人,丫鬟仆人打扮,能有何高手,因此到了台下,立刻飞身而起,直扑上台,没把这几人放在眼里。

    果然那三个丫鬟,齐声娇喝,手中长剑,刺向天动,两个仆人也是大喝一声,四掌齐出,击向天动,想要合力把天动击下小台。天动不愿浪费功力,手中打狗棍,使了一个卸字诀,引开三柄长剑,一声大喝,左掌迅雷般击出,一掌化成双掌,拍向那两个仆人。

    左边仆人一声闷哼,已经受了内伤,天动以快制慢,实际掌力不强,只求击倒两人,尽快过去,拦下蒙娜碧斯,何况慕容飞剑等高手已经跟来,还有大战,并未全力出击。那仆人只要退得一步,卸了后劲,便不会伤,但他不愿后退,因而心肺受了震荡,已被伤了。

    天动见两个仆人一样打扮,剩下的这个仆人想来武功不会强到哪里去,右边那仆人出掌,看来也是平常,因此这掌也只用了几分力道,不想双掌接实,只感到对方掌力雄劲,竟似不输与慕容飞剑。他此番托大,掌力弱了,受此一击,一口气一浊,落下小台。好在他内力远胜这人,并未受伤,落下之时,吐出浊气。

    这时司马明已经拍马赶到,看出便宜,大喝一声,长剑一刺,劲力弥漫,就要击杀天动于台下。他统率三十六寨,武功原本不弱,这下全力出击,威势惊人。慕容飞剑也已飞身赶到,见天动落地之时,长长吐气,自然是与台上朱三对掌吃了亏,这下司马明捡了大便宜,不由得喝了一声“好”。

    只听天动也喝了一声“好”,一招“羝羊触蕃”,刚猛异常。司马明本来以为天动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最多使用巧劲躲闪,因此剑上劲力密布,罩住天动身形,要与他硬拼,这下见他使出降龙十八掌掌法,知道糟糕,但事已至此,躲闪不得,大喝一声,全力刺出,只盼自己即使一死,能伤了天动,其他人就能对付得了天动。

    只感到自己长剑刺在钢板之上,忽然前面劲力消失,他阻力一失,上身全身探出,只感到右手手腕一疼,手中长剑已被天动下了。

    天动一挡一托,至刚化至柔,以夏知声武功,尚且受制,司马明如何挡得,他全力刺杀,正和天动胃口。

    慕容飞剑已经赶到,司马照也在后面赶来,其他寨主硐主,也是一窝蜂赶来,那些蛮子,轻功不行,才到了广场中间。此时丐帮几位长老,已经跃上栏杆,斩杀黑衣卫士,贴身近战,这些卫士如何是几大长老对手,众位掌门也攻上平台。

    慕容飞剑心思深沉,知道至刚至猛武功对天动无功,因此长剑凌空刺下,剑势苍茫古朴,不以内力硬拼,只盼缠住天动一两招,主母就可顺利逃走。

    天动大喝一声,飞身跃起,半空中,长剑掷出,射向吊篮上房绳索。他与这几人一交手,知道这些人武功不弱,以慕容飞剑为首,台上那仆人也是硬手,非三招两式能击退,司马兄弟也是难缠,因此只得冒险一击。他跃起身形,全力射出司马照的长剑,只见长剑如灵蛇飞舞,一下斩断了那吊篮绳索,断处在吊篮上面几丈之处,那绳索已经下不到地面了;那吊篮已经到了丈高之地,这下忽然坠落,蒙娜碧斯吓得惊叫;朱三大吃一惊,飞身上前,接住那吊篮,那吊篮自身就有两人重,吊蓝中还有一人,这下猛然摔下,劲力可想而知。朱三怕伤了主母,使了一招“霸王举鼎”,接住吊篮,然后缓缓坐下,没伤了蒙娜碧斯,自己倒是被回坐之力伤了,嘴角沁血,端坐于地。

    天动全力挥出长剑,左手劲力就弱了,慕容飞剑这下看出便宜,长剑一晃,荡开天动打狗棍,一剑刺在天动小腿上,天动虽然运劲化了慕容飞剑大部分内力,但还是伤了,顿时小腿鲜血迸出。

    司马明瞧出便宜,翻身而上,司马照已到,长剑霍霍,递向天动,众位苗人,也是吆喝而上。天动左掌一扬,作势猛击,忽然一个筋斗,往后一跃,靠在台下石壁上,倒跃之时,已经顺手点了小腿穴道止血。

    他见蒙娜碧斯已经逃跑不了,因此放下心来,自己左腿已经不便,因此背靠石壁,左掌右棒,接了三人攻势。

    王思北等人见沙陀教众高手围攻帮主,都大喝赶来相救,慕容飞剑见天动背靠石壁,自己的人多了,反而碍手碍脚,当下高声命令,指挥众蛮人结阵抵挡。众蛮人武功不及,但好手也是不少,占了人多,这十位高手,都是一方武林大豪,武功委实不弱,这下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这是树林大火已经开始弱了下来,慕容飞剑暗暗心惊,大火一灭,张师我带领的丐帮众人就立刻会攻进来,自己等人岂不成了瓮中之鳖,当今之际,只有擒住这些人,作为人质,方能脱身。他见天动背依石壁,但内力不减,要想擒拿下来,难以办到,只见云中子和穆健受伤,这两人武功远不及天动,不如拿下作为人质。

    他长剑一横,抽身而退,司马明立刻补上,他已经换了一把长剑,天动见他飞扑穆健,立刻明白。高声道:“王长老,结打狗阵守御。”王思北见慕容飞剑剑法高超,内力不弱,知是劲敌,见他来攻自己,帮主的压力顿时轻了,立刻低声吆喝,与李石开、李道成一道,站住阵脚,其他几位掌门,与丐帮相交已久,见过打狗阵,立刻退到三人身后,前三人攻,后面七人守护,后面七人冲出进攻,三人防守,居然立刻守住了阵脚。

    慕容飞剑攻击穆健,被王思北和李道成避开,攻击云中子,又被李道成和东方定击退。几位苗子蛮攻,立刻被伤了。

    天动一路奋力急攻,刚才击落吊篮,也是用力过猛,这下倚在石壁,只是防守,深吸了几口气,已经完全缓过劲来,见丐帮的打狗阵挡得住沙陀教众人冲击,心里一动:“拿了蒙娜碧斯,这些人士气岂不散了。”当下猛然前扑,一招“突如其来”,冲向司马明。他这时以防守为主,右手打狗棍,极尽巧妙,并不与司马明、司马照等力拼,这下猛然扑出,当真是“突如其来”,司马明急切之中,只道他要冲出去与王思北等会和,那外面的两个苗人,也是如此心思,都大喝一声,往天动猛攻而来。

    天动故技重施,乃是借力取劲,他左脚已伤,比不得平时,只得借力取巧,这下借力,翻身上了平台,只见那蒙娜碧斯,在几个丫鬟和仆人簇拥之下,正奔向大殿。他大喝一声,打狗棍在地下一点,飞身窜出,那朱三见他来势凶猛,只得硬拼,他武功不及天动,刚才已受内伤,这下与天动相拼,高低立判。只听一声闷哼,朱三软绵绵倒下。

    天动跃上平台之时,慕容飞剑已经察觉,立刻飞身而来,见朱三拼死一击,阻得天动一下,立刻飞身下刺,司马照也追击而来。

    天动小腿受伤,只是影响轻功,对这种近身搏斗倒是无碍,他现在劲力已经恢复,立刻站定,右手打狗棍一点,逼退慕容飞剑,左手一圈一收,已经夺了司马照长剑,依法炮制,长剑掷出,用剑柄点了蒙娜碧斯足三**道,蒙娜碧斯立刻跌倒在地,几个丫鬟忙要抬了她走。

    慕容飞剑等见他长剑飞出,只道他要杀了蒙娜碧斯,心里大惊,眼光都不由得随长剑而去,这下见只是被点了穴道,回过神来,要再战天动。天动如何能放过这等机会,成众人愣神之际,飞身而上,一掌逼退几个丫鬟,打狗棍一点,停在蒙娜碧斯咽喉之处,冷冷看着追击而来的慕容飞剑。

    只听远处传来众人大喝之声,原来火势已灭,张师我已经令人越过火场,向里面进击。

    慕容飞剑大惊,丐帮内外夹击,自己等将死无葬身之地,他当机立断,大喝道:“走,去见二爷去。”仗剑在前,李复国离去之时,委托他镇守,众人见他离去,都跟随在后,只有十来名黑衣卫士,还在拼死力战,只是这些人。那里是众掌门对手,不一会儿,就如砍瓜切菜一般,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王思北还想追杀,天动一听动静,张师我等人还没过火场,知道这十人追上去,占不到便宜。忙大声喝道:“王长老,穷寇莫追。守住这里。”又高声道:“师弟,慕容飞剑等要突围出来了。他们有三十多人,多是十八硐和三十六寨之人。”十八硐主,三十六寨寨主,虽损伤了十来人,剩下的三十来个武功不弱,况且慕容飞剑、司马兄弟带队,单慕容飞剑,只怕与张师我就在仲伯之间,因此提醒张师我注意。

    张师我听得天动言语,高声道:“沙陀教要突围而来,大家列阵相候。”当下丐帮弟子在前,布了三个打狗阵相候,其余各派弟子,在阵后待命。

    慕容飞剑知道败局已定,当下全力突围,保全这些精锐主力,他见火场烟雾飘散,看不清外面情景,心里一动,带领大家靠火场左边而行,将到外面,转入树林,他们自己布置的机关陷阱,自是避了开去。然后突然率队冲出树林。

    陈大春镇守右路,在林前布了毒蛇阵,想要生擒沙陀教的人,不想这些苗人,不但武功高强,也擅长与毒蛇猛兽打交道;要知滇黔之地,闷热潮湿,多出毒蛇,因此这些苗人,可说远比中原之人懂蛇,因此这蛇阵对他们无功,慕容飞剑和司马兄弟,抓住时机,带领众人前冲。

    张师我见慕容飞剑从树林中窜出,蛇阵挡不得他们片刻,立刻调动汪成鹏和夏大海前去支援,自己也跃下高台,去拦截慕容飞剑。

    慕容飞剑哪里愿意与他相缠,长剑三招,刺中陈大春肩头,逼开陈大春,立刻率领众人突围而去,在这神农架,他们熟悉地形,几个转折,已经没了踪影。

    外面众人,挂念里面众位掌门,也无心追赶,都越过火场,前来探看。

    众人来到广场,只见地面堆了不少尸体,大多是黑衣卫士和盐帮帮众,也有十来具苗人尸体,慕容飞剑带了三十来人突围而去;沙陀教不但丢了神农山庄这个据点,连蒙娜碧斯也丢了。丐帮这战,算是大获全胜。

    花蕾见师父和天动都在上面,飞奔而来,只见众人围住天动,师父正在给天动裹伤包扎,其他几人正在给云中子、穆健包扎,她不知天动只是外伤而已,见他小腿鲜血淋淋,心里一急,眼眶中满是泪水,忙上去帮师父。

    东方定见徒儿如此,心里一紧,又是一声长叹。其他几位掌门,有知道“圣女宫”规矩的,也是暗自诧异。

    张师我来到广场,已经知道战况,见师兄为了这蒙娜碧斯,差点为慕容飞剑所害,他对李开国恨到极点,走上前去,一掌拍出,喝道:“李家妖孽,还不纳命来!”

    天动见了师我神色,知道他对蒙娜碧斯有仇,只怕会下令杀了蒙娜碧斯,没想到他上来就发狠手,也不顾念蒙娜碧斯乃是一弱质女流。他腿脚不便,要想架开师我已是不及,当下一掌,拍向蒙娜碧斯。

    蒙娜碧斯知道这些人是丈夫死敌,见了张师我神色,知道不妙,但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又见天动一掌拍来,心道必死无疑。她虽然只是略通武艺,但刚才领教了天动神功,不想天动这掌,看似刚猛,实则柔和,只是将自己撞到在地,张师我这掌就打空了。

    张师我回头,愕然不解道:“师兄,咱们杀了这妖姬,正好让沙陀教胆寒,想李家兄弟连家眷都不能保全,又如何护得其教众,二师兄何意?”

    花蕾见他居然出手相救,心里一急道:“是啊!你救她干嘛,是不是…”猛然住口。

    众人心里都是明白,有好些男弟子也是这等想法,这蒙娜碧斯长得如仙女下凡,现在委顿在地,也是动人心魄。莫非天动也看上了这波斯丽人,舍不得杀了?

    天动道:“师弟,这人还有大用,不可杀了。”

    转头道:“前辈可是蒙娜碧斯,波斯明教的使者?在下奉耶律国师之托,前来相请。”

    众人都愕然失色,相顾诧异。

    蒙娜碧斯自负必死,没想到天动居然是师兄派来相请的,转眼心里一沉,自己受师兄之命,前来李家,盗取石林秘籍,这些年自己甘心做李家媳妇,未建寸功,师兄来请,岂有好事,也是满脸失色。

    天动只道她是被吓晕了,抱拳道:“夫人勿惊!晚辈立刻送夫人北上。”当下伸指连点,解开蒙娜碧斯穴道。

    众人见他受伤,离蒙娜碧斯隔了又远,但隔空点穴,宛如伸手在身上一般,都是暗暗钦服。天动吩咐季丹带蒙娜碧斯下去,好生相待。

    众人进了拔野古殿,李道成、王思北带领丐帮弟子四下搜寻,以卫安全。李石开带领丐帮弟子搜寻李开国的金银财宝,这李开国经营多年,果然收获颇丰,得了十多万两白银,还有翡翠、珍珠、玛瑙不少,交子面值四十多万两,合计有百万两之价。还收得一本秘籍,乃是手抄本,名曰《剑法拙空论》。

    师我道:“二师兄,耶律皓南当日伤了师父,又是契丹国师,咱们岂可与他同道?”其他众人也是如此疑问。耶律皓南与李家兄弟向来关系不错,前日少林相见,也没反目成仇。

    天动道:“这耶律皓南与李家兄弟面和心不合,李家兄弟的妻子都是耶律皓南派来的卧底,看样子是来图谋李家武功的,李复国为此杀了古塔丽思,耶律皓南上少林论理,这节大家也是知晓。”

    众人点头,两人看样子也不是好得不得了的关系。

    天动道:“不知李开国使了啥魔法,这蒙娜碧斯居然背叛师门,不听耶律皓南之令,现在咱们将她和武功秘籍交给耶律皓南,到时他们自己就会鬼打鬼。”

    花蕾瘪嘴道:“你这招也太明显了,耶律皓南就会上当?”

    天动笑道:“自然会上,其一:耶律皓南对李家武功不死心,必然还想从蒙娜碧斯身上打探一点,又自持是蒙娜碧斯的师兄,因此这烫手山芋必接;其次:他自持是蒙娜碧斯的师兄,我把蒙娜碧斯还给他,他焉敢不接,他还怕天下笑他怕了李家兄弟。”

    众人知道耶律皓南脾气,天动此说,果真符合这自大骄傲的契丹国师脾气秉性。

    当晚天动命丐帮飞鸽传信,请耶律皓南六安相会。

    第二天众人开拔,王思北想一把火烧了神农山庄,天动忙制止了,王思北大惑不解。

    天动笑道:“咱们帮中兄弟,向来没住处,这里不是很好嘛。你既然看不起,送给夏舵主用。”夏大海大喜,他刚才协助搜查,早已看中了这山庄,当下拜谢帮主赏赐。

    众人来到夷陵,已是大年三十晚上,众人就在夷陵歇了,夏大海现在手中有银子,又逢教中喜事,将这年夜饭办得丰盛之极,也算是攻打神农山庄的庆功宴。

    初三,众人还在回岳阳的路上,传来耶律皓南回信,定在二月二十在六安相会。天动当机立断,决定直接押了蒙娜碧斯到六安,交与耶律皓南。当晚,众人就在荆州住了。

    吃过晚饭,天动召集丐帮长老和各派掌门及长老商议大事。众人坐定,听天动吩咐。

    天动站起来抱拳道:“各位前辈?今日有一事相商,晚辈前去少林,听得李复国定得毒计,准备趁我等未成一团,先下手突袭,准备先突袭石林,然后突袭我帮与少林,此计甚毒。石林远在西蜀,距我帮千里之遥,委实难防,我帮与少林别院相聚更远,互相救援,更难谈起,以我三派单独之力,实难对付沙陀教。”

    无云子道:“雷帮主,你有何吩咐,我们能做什么?”

    天动道:“晚辈这些日子苦想,李复国此招,很是难防,我三派相隔太远,确实容易为李复国所图,因此,唯有一法。”

    张师我道:“合兵一处,共抗沙陀。”

    天动道:“正是。我曾向东方长老咨询过意见,唯有此法,否则极易为沙陀教各个击破。”

    东方定道:“要抗沙陀,三派合力才可,只是三派合力,必在中原,这要石林和少林舍了基业前来,恐怕极难,因此此事难办,各位不知有何高招?”

    穆健道:“有何难办?我们还不是舍了基业,在这里跟沙陀教干,悟难方丈我认识,不是那没见识心胸狭窄之人。只是林剑仙重建石林,就是要对抗沙陀,现在要他们远离石林,只怕不易,我们上次去,那石林好生兴旺,现在要他们前来,确实难行,我看张副帮主与帅掌门交情不错,何不张副帮主亲自前去陈述利害,亲自相请!”

    张师我道:“这个自然,我去石林相请,帅掌门博览群书,明白大势,我想定能知晓厉害。”

    当下众人商议,谁跟悟难相熟,前去相请。众人商议定了,张师我、无云子前去石林,穆健、云中子前去南少林,花蕾与季丹押送蒙娜碧斯,随天动北上,其余众人随丐帮长老回岳阳准备。

    为表诚意,天动修书两封,分别给石林和少林。

    众人见书上写道:

    石林帅掌门在上,弟丐帮雷天动拜上:前在少林,闻听沙陀李复国毒谋,欺我三派相隔千里,准备分袭而灭之;丐帮新败,弟才德浅薄,武艺低微,实不是沙陀之敌,愿请兄率门人弟子前来相帮,主持武林大义。今崆峒掌门、我帮张副帮主前来相请,特此为盼,弟扫榻相候。

    师我道:“二师兄当真是读书人出身,写的好文章!”

    又见写给少林的是:

    少林方丈神僧在上,晚辈丐帮雷天动三拜;前在少林,听闻李复国毒谋,欺我少林、石林、丐帮相隔千里,准备分袭而灭之;晚辈初历江湖,见识浅薄,武功低微,非狐妖对手,恳请神僧前来主持大计,以安武林之心。再拜顿首,恭迎法驾为幸!

    东方定暗暗点头:“这天动笔头,果然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