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帝的小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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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不见

    皇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也早已换上了冬衣,虽说不如天气暖和时候看起来那么轻便,但还是举止干练利落,显不出半分的笨拙。言妃娘娘院内的几株秋兰谢了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不过紧挨着院墙的几树梅花又开了几枝,让清梦苑里倒是还有几分生机。清梦苑的梅花是后宫中最好看,也是种的最多的宫苑,年岁也都快进百年了,还都是些名贵稀罕的梅花种类,据说是先帝的一位宠妃酷爱梅花,先帝为博红颜一笑,寻遍了天下所有种类的梅花,所以这清梦苑原先其实叫寻梅苑,专门供来给那位妃子寒冬时节来这里欣赏梅花用的一处院子。

    言妃娘娘倒是每日都待在屋子里,鲜少会出到院子里去走走,虽然上都迟迟未见下雪,但是深冬的寒冷还是一分不少的流窜在大地上,皇宫似乎还要更冷上几分。

    “娘娘,御衣坊为您新裁制的冬衣送来了。”柳心端着衣物从走进屋内,立在言妃娘娘的绣架前说道。

    言妃娘娘依旧专注着手中的针线,并不在意送来的新衣是个什么样式,“放进柜子里吧,记得打赏来送冬衣的掌事。”手中穿针引线,头也不抬的说道。

    “是”

    柳心行礼后便将衣服端进了屋内。

    言妃娘娘正在绣着几朵素色玉兰花的布面,十分用心认真,生怕绣乱了一针一线会影响美观。时而脖颈酸痛她才会抬起头来,休息片刻,喝口茶水,也会转头看看窗外。她突然瞥见院内那棵老槐树的低枝上挂着一个什物,像个铃铛似的,但是却发不出声音,言妃娘娘一时又惊又喜,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走出了屋子。

    兴许是平日里不怎么出屋子缘故,一阵冷风袭来让言妃下意识的紧紧拽着裙裾,急切的走到树下,取下那串坠子,坠子上系着一个小竹筒。其实看到这树上的坠子时言妃就猜到了应该是乐正寒送来的,那一定就是关于叶芷的消息。

    ‘已赠,平安,勿忧。’

    竹筒中的纸条上仅写着这六个字,但是对于言妃而言已经足以,至少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过的很好,她也就安心了。她久久注视着纸条上的六个字,慈母般的笑颜瞬时从眼角流露出来。

    言妃将纸条藏进袖扣,仰头望着院墙,满脸欣慰,仿佛能看到将军府里的叶芷似的。这才注意到了院墙上开着的几株梅花,才发觉自己好像从未在意过院内的梅花是什么时候开的,顿时起了欣赏的兴致,久久伫立在院门,看着那几枝不时被晃动着的半开梅花。

    柳心按照吩咐放好衣服出来时见言妃不在绣架前,便低头看了看窗外,言妃果然已经站在了院子里,柳心看到言妃从树上取下坠子,看着里面的纸条。却完全不以为奇,而是意料之中,因为那坠子本就是柳心挂的,是乐正寒塞给她的。

    柳心是乐正寒安排在言妃身边的人,为的就是更好的保护言妃,乐正寒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后宫中平日里的那些阴谋诡计却不是凭借武功高强就可以化险为夷的,何况乐正寒常年混迹在宫中难免有所不便,所以刚到上都不久乐正寒就让柳心扮成宫女送到了言妃的身边,只是言妃并未察觉出柳心的身份。

    清梦苑外宫墙拐角处的分道口处,墨玉炎的御辇正要向皇后的永尚宫行去,正闭目养神的墨玉炎被一阵淡淡的梅花香给唤醒了,很是迷恋那梅花的香味,便挥手制停了御辇,端正了身子,寻着花香。

    “这香味是?”墨玉炎疑惑道。

    白公公见皇上让停了御辇,立刻靠近听候吩咐,一听皇上问的是香味,便仔细仰头审视了一圈周围的几座宫墙,恭敬地说:“回陛下,前面不远便是清梦苑,许是早开的梅花香。”

    霎时间,日理万机的大离皇帝终于想起了清梦苑里住着的柳如言,神色暗淡,望着清梦苑的墙角,“清梦苑的梅花开了,才真的觉得一年又过去了。”

    “冬日里清梦苑的梅花向来是后宫中的一处绝景,陛下要不要移驾去看看?”白公公建议着问道。

    墨玉炎眼神犹豫,他已有十年没有踏进过清梦苑了,自从冷宫里的晴妃病逝前柳如言去找过一次墨玉炎之后,墨玉炎也从未单独召见过柳如言,一年也只是在一些宫中的节日庆典的时远远的见到几次。最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示意移驾清梦苑。

    百顺领会,立即吩咐道:“移驾清梦苑。”

    御辇慢慢朝清梦苑行去。

    此时清梦苑门内的立着的言妃全然不知墨玉炎正在朝她走来,依旧神色和悦的观赏着梅花。御辇缓缓行驶的同时,墨玉炎也回想起了十年前柳如言跪在他的寝宫前的样子,足足跪了一夜,为的就是求他去见病危的晴妃最后一面,神情倔强,同时也掺杂着无法掩饰的对无情的他怨恨的眼神。紧接着又想起晴妃死后,柳如言一身素衣的走到他的面前,说的那句:“无情帝王家,无辜妃子坟。”

    一想到这里,墨玉炎立即下令,“掉头,去永尚宫。”白公公一时摸不清头脑的望向御辇上端坐着的墨玉炎,神情肃穆收敛,不见一丝方才的惆怅,便不敢多问,立即行礼,吩咐:“摆驾永尚宫。”

    一墙之隔,几步之遥,最终墨玉炎还是没有出现在清梦苑的门口。

    永尚宫中,一众宫女太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的侍奉着皇上和皇后,还有一旁书案前坐着的六皇子,皇后的独子——墨述,正在认真地练写着字。墨玉炎难得的露出了一个作为父亲的慈爱眼神,看了看墨述,继续品着茶。

    皇后也是尽显娴雅的坐在另一榻侧,端放着点心碟子摆在墨玉炎的面前,见墨玉炎望着墨述,得意满意的笑了笑,“述儿,快把你今日练的字拿来给父皇看看。”

    墨述乖巧地回道:“是,母后。”立即放好手中的笔,拿起宣纸走到榻前,“父皇”礼数恭敬的递给墨玉炎。

    墨玉炎对墨述笑了笑,伸手轻拍着墨述的小嫩脸,“让父皇看看我们述儿近日有没有进步。”接过宣纸仔细端详着上面墨描勾写的字,皇后也一脸笑意的望着墨玉炎,等着他的回应。

    墨玉炎看了片刻之后,微微点头认可,“嗯,确实大有进步,就是还少了些骨劲。”墨述乖巧的接过自己练写的字,“述儿谨记父皇的教导。”

    “不着急,慢慢来。”墨玉炎安抚着墨述,“去吧。”

    “是,父皇。”墨述行礼又回到了书案前坐下,执笔润墨继续写着字。

    皇后给墨玉炎沏着茶,露出满脸笑意,“有陛下的亲自教导,述儿一定会加倍认真练习,才不辜负了陛下对他的期望。”说完审视着墨玉炎的神情。

    墨玉炎没有任何回应,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也不回头看皇后一眼,而是继续盯着墨述,一言不发。皇后见试探未果,立刻换了话,“眼看除夕将至,麒风是不是也该回来了?”关切的问道。

    “刚接到边州的驿报,已经在路上了。”墨玉炎这才开口说道,随后端起了茶杯。

    “那臣妾随后便吩咐下去,将东明殿里里外外再仔细收拾打扫一遍。”停缓了片刻之后又说,“麒风的东明殿实在太过冷清了,连个能管事的人都没有,这麒风走几个月,东明殿也就空了几个月。”

    说话的同时视线也没有一刻离开过墨玉炎,墨玉炎收回望着墨述的眼神,若有所思。自从墨麒风被封为太子之后,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整个东明殿就连一个宫女的没有,皇后也做主送去过几批宫女,还有几个秀女,但是进去没过几日就被以各种由头给退了回来。

    “近日臣妾仔细盘算了一下,朝中有好几位大臣家的公子小姐,都已到了适婚娶嫁的年纪,所以臣妾想着和陛下商量,安排些机会,让这些上都城中的官家子女彼此熟络熟络。再者,麒风也早就到了适婚的年纪,他那东明殿也需要有个打理的人,是不是也该为他挑选一位太子妃了?”

    “陛下,你觉得呢?”小心说完,又询问着墨玉炎的想法。

    墨玉炎仔细听着,其实这件事情也一直他的思考之内,而且婚嫁之事本来就是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的职责,所以皇后今日的这番提议也并不为过,微微点头,附议道:“此事朕也思虑良久,挑选太子妃一事确实是该提上日程了,但眼下正是年关,朝中还有诸事繁杂事物待整,这事恐怕还得再拖些时日。”

    “陛下真是和臣妾想到一处了。”皇后说道,“不如等到年后,天气暖和些了,陛下再下旨举办个围猎、赛马或是蹴鞠的赛事,一切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陛下觉得臣妾这个法子怎么样?”

    墨玉炎先是蹙眉不语,对于皇后这番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略有不快。但是思索片刻后,还是点头说:“就按照皇后的意思办吧。”

    皇后点头一笑,举止温婉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品了一口,又慢慢放下。墨玉炎也不再多言它事,还未等到用膳的时辰就出了皇后的永尚宫,移驾去了别的宫苑。

    将军府内不光白日里看着简素,就连夜里的烛火都是如此,后院的各处院子在各边角点着几盏大灯,屋檐上一概是没有灯笼挂着的。晚饭过后,叶璋便回了院子,看了一会儿军报,又看了看立在书房正堂上立着的一张大离国的国境地图。直到叶夫人过来叫他回屋休息了,他这才从书房里出来回了屋。

    叶璋褪去靴袜,泡着脚,手里依旧握着一本书,身体倚靠在椅背上。叶母整理着叶璋的朝服,神思不解的想着什么事情,又时不时回头看看叶璋,反复几次后才缓缓开口,语气也不敢太过认真,继续忙碌着手里的事说:“老爷,你有没有觉得自从芷儿的顽疾好了以后,性子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说完也没有回头看叶璋,而是静静等着叶璋的回答。叶璋没有可以思索,眼睛也没有从书面上移开,顺口自然的说道:“怎么,夫人你才发现吗?”

    叶夫人惊异地回头望着叶璋,神情愣了一会儿之后,连忙走近,坐在叶璋旁边的椅子上:“以前的芷儿性子最是温顺,从来不愿出门闲逛,可是如今的芷儿不光性子变得伶俐明朗了,还整日的不着家,欢脱的不得了。”

    “我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只是这性子转变也太大了,我有时候都...”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叶芷是不是自己养大的那个叶芷,却没说出来,因为她确实就是自己养大的那个叶芷。

    “性子变了就不是我们的女儿了?”叶璋慢条斯理的反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芷儿的改变太大了,让我有些恍惚。”叶夫人说道。

    叶璋此时才放下说,望了叶夫人片刻,才语重心长的说:“我倒是觉得如今的芷儿才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言妃娘娘。”

    叶夫人这才语塞,回想起往事,若不是叶璋这一提醒,她都没想起来,叶芷的生母年轻的时候本就是个性子活泼洒脱,不愿受人约束的性子,只是奈何命运弄人,这样性子的人却只能在深宫中静等岁月流逝。

    “是啊,芷儿的神韵和年轻时候的娘娘真是愈发相像了。”

    许久不提,反倒忘了,夫妇二人欣慰一笑,不再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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