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归属

寂如雪与莫无眠肩并肩站在朝圣殿门前，俯视着皇宫的景色，朝圣殿是皇宫中地势最高的宫殿，站在朝圣殿门前的台阶上可以俯视皇宫大半景色，朝会之时，皇帝便坐在这至高宫殿之上最高的位置上，俯瞰天下芸芸众生，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眠儿，我对你的承诺，至此也算是完成了。你既已荣登大宝，朝中诸方势力的暗潮汹涌，便是你这个为君者要亲自处理的事情了，至于我……”

莫无眠面沉如水，波澜不兴，“你要回魏国了，是不是？”

寂如雪瞧了莫无眠一眼，微微敛眸瞧着脚下的方寸土地，“此时莫国大势已定，我相信以你的才能，很快便能博得民心，成为莫国百姓心目中的明君圣主。”

莫无眠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际，“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寂如雪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因她此次离开不只是要前往魏国，更是要回到千年前把那件旧事的谜底彻底揭开，这件事情究竟要用多长时间，她亦是无法预料的。

莫无眠转头瞧见寂如雪沉默的神情，“如雪，我可以努力去做一个明君，只是若没有你，我不会是莫国子民与文武百官眼中的圣君明主。自此莫国的后宫只有皇后殿，你去吧，我会等着你回来的。”

莫无眠如此说，即便是寂如雪也不得不动容几分，心中情绪涌动却不得不强自压下，现在她在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本，即便是不用查探千年前的旧事，他们之间也还隔着对尉迟风的承诺与强大到难以匹敌的妖王。寂如雪叹息一声，抬眼瞧着莫无眠俊美的侧面，也罢、也罢……今生遇上这个男子真不知是劫是缘，只是无论如何，于她而言，他早已不同了，不再只是她的救命恩人。

寂如雪上前一步走到莫无眠面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踮起脚尖轻轻一吻，温和地笑道，“眠儿，你可知道对于神仙来说，爱恨都来得太过沉重，人的一生太过短暂，

神仙眼中，百年俄顷。爱恨于神仙而言，即便是千年万载也是难以泯灭的存在，可相对的时间又是极为可怕的东西，神仙的一生一世太过漫长，或许数万载之后，我会连‘莫无眠’这个名字都觉得陌生。我不会承诺你什么，也不能承诺你什么，用你的沧海桑田只换得做我的百年过客，我不能让你这样。”

“不，如雪，不、不……若命中莫无眠只能做寂如雪的过客，百年那般久，又有何憾？”

寂如雪用冰凉地手掌轻轻抚着莫无眠温热地脸庞，敛眸掩住眸底的哀伤，“感受到了，这便是你我的差别……冰雪是捂不热的。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会回来的。”

莫无眠抬手抓住寂如雪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炽热地温暖让她微微缩了缩指尖，纵有千言万语，他却终是一言未发，漠然瞧着她离开。无论她说了什么，只要答应还会回来，他便能安心……过客又如何？若能以他生之百年做她过客，他亦无憾矣。

莫无眠瞧着寂如雪消失的地方，眸底水光涌动，最傻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她，他的一生不过百年，倾尽了便是终结，而她一世却太过漫长，须得千年万载去淡忘。她说着不会承诺他什么，却还答应会回来，这意味着什么他不会傻得感受不到，娃娃还有他，已然成了她的归属。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早已心照不宣。

这一生能待在她身边便是他最大的愿望，“爱”之一字，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不会说出口，从前是他太懂事了。现在他只要平淡度过这一生，让她在他去后能够快速淡忘，他不要自己的百年成为她数万载中的苦痛。

寂如雪顺利穿越时空结界，再没有碰到花潋，仰头看着千年前的艳阳，她不禁有些担忧起花潋来，当日他为她强行打开时空之门定是损耗了不少法力吧，不知现下恢复了没有。

寂如雪拈了个隐身诀，一跃飞上云端，在经过城楼的时候，瞧见一大群人熙熙攘攘的围在城

门前在议论着什么，一抹熟悉地瘦小身影正拨开人群往中间挤，那身影正是刘雪儿。寂如雪落在城楼上，看着刘雪儿拨开一重又一重人群，到得最前面仰头看着墙上张贴着的告示。片刻后，便见着刘雪儿从人群中出来，朦胧着一双眼睛，往城中走。

寂如雪定睛看去，只见城墙上的告示如是写：“刘知府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皇上亲判于次月十五日午时在城头斩首示众。圣上恩德，免亲族之罪，责令其直系血亲抄家发配边疆。”

刘知府指的便是刘雪儿的父亲吧，她不过离开短短数日，怎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寂如雪一跃下了城楼，跟在刘雪儿身后回到刘府。此时的刘府早已被兵围了起来，刘彦一身碧蓝色锦衣立于门内，清风拂去，衣衫来回飘荡，远远看去，竟是比前些日子消瘦了许多，也是了，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家中遭此变故，自是难以承受的。

刘雪儿瞧见刘彦，挂了笑脸儿，跑过去撒娇，“哥哥，今日娘亲还好吗？”

“比昨个儿好些了。”

刘彦如是回答着，刘雪儿轻轻点头，刘彦俊秀地面上略有几分苍白，他轻勾唇角，一抹浅浅地笑意绽放开来，然而却比昙花凋零的更为迅疾，转瞬便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涨红地脸庞。此时的刘彦面若桃李，美艳比得亦是女子有过之无不及，嘴唇却是掩不住的苍白。

刘雪儿低下头来，再也掩饰不住心底的哀伤，她不敢抬头看刘彦，却在听到那细微、压抑的咳嗽声时，泪水悄然滑落，滴在衣襟上消失不见了。

“哥哥，外面风大，小妹送你回去歇着吧。爹爹要是回来了也一定希望见到娘亲、哥哥还有雪儿都好好的。”

寂如雪静静瞧着两人相携进入府邸，明白两人的好日子就要尽了，很快这座府邸也要被收回了，等待他们的将是牢狱。她不能介入已成历史的往事中，但是她一定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