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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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觉隐患

    观星楼

    ??

    “师傅,快看,这是两颗什么星啊!轨道似是要相交了呢!”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童叫着。

    他旁边的身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是观星楼的司命,他仰望着浩瀚的星空,和往常一样,有寥寥几颗亮点。可是观星楼的弟子却能看出不同之处。

    微微地叹了一声,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这么多年了,终是又要相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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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宛央早已将面具摘了下来,一袭红衣也换成了紫青云翠裙。轻轻踮脚,便入了王府。

    殊不知这一切已落入了他人眼里。

    济苍轩,整个王府中最大的庭院。四周种植着绿竹疏桐,枝叶扶疏之间显得分外安静。

    临湖水榭,曲桥回廊,碧树琼花。好一派奢侈华丽的庭院。

    主阁内,一张大大的檀木桌上雕刻着兰花,上面摆有几只蜡烛,蜡烛的底座由纯金打造,在微风的吹拂下,烛焰跳动着,光影明灭。

    四周的书柜与书摆放得十分整齐,不沾一点尘埃。家具皆由檀木制成,整个房间内都有一种檀木的香气,让人心神宁静。

    一位身着蓝色锦衣的男子从门口走进来,腰上还带着一把佩剑。他朝里人拱手道:“殿下,刚刚府内的青衣卫发现似有人影从西华轩而入。可惜他们没看清,可需追查?”

    “不必。”

    檀木桌前坐着一位公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在这寂静的房内,显得十分明显。

    他身着一袭紫衣,上面的纹样皆是由金丝刺绣而成。一条白玉腰带束在腰间,紫玉金冠将他的墨发高高束起。

    “我知道她是谁。以后看见她就当作没看见便好。”

    如清泉般爽朗的声音,让人听得心里暖暖的。他的脸上带着丝丝笑意,但若要仔细分辨,便能看见他黑中泛紫的眸子中的晦暗不明。

    听到这话,蓝衣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也没多问。只是继续道:“外派的青衣卫来消息,德雍王那边似乎有动作了。”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筏,递到主位前。

    紫衣公子用他那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打开后快速地扫了一眼,便把它放在了手旁的烛焰上,任它化成灰烬。

    “此事我自有打算,青衣卫暂时不用参与。”紫衣男子见蓝衣男子犹豫是样子,缓缓道,“还有何事?”

    蓝衣男子犹豫了一会儿,略一拱手道:“今日您与王妃成亲期年。”

    紫衣公子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晓了。

    蓝衣男子见状,便退了出去。

    房内紫衣公子勾了勾唇,心中已有了打算……

    ——

    凤鸾轩门口传来吵嚷声。

    “怡姑娘,王妃还在午眠,还请等会儿再来。”

    被唤作怡姑娘的女子脸上画着浓浓的妆,身着一袭霓裳百合裙,活脱脱像荷叶似的。晌午的阳光,正赤如丹,她的脸上已有一层薄薄的汗,致使面上的腮红有些不均。

    她不停地朝殿内探着头,奈何被眼前的侍女死死地拦在门口:“含霜,我找王妃娘娘真的有急事!”

    可含霜丝毫不让,她不禁微恼:“含霜,你再怎么得宠,也只是个侍女,我可是宣洛王殿下请到王府的座上宾,你却连通报一声都不愿!”

    含霜看着眼前的人,还是一副坚决不让的模样:“什么座上宾?明明是你自己贴上来的吧!”

    “你……”怡姑娘指着含霜,面上全是不满,刚欲开口。

    这时,含霜瞥见旁边一抹青色的身影朝她点了点头。含霜会意,便朝着眼前的艳丽女子道:“罢了,想必现在王妃应该起了,怡姑娘,请吧。”话语里的嘲讽毫不掩盖。

    怡姑娘剜了含霜一眼,便拖着像荷叶似的裙子,一步三摇地走进了凤鸾轩。

    此时,一位穿着素雅的女子半靠在大厅的贵妃榻上,揉了揉眼角,似是刚睡醒的样子。正是刚刚的红衣女子,只是现在她换上了一袭浅青色的长裙,非常朴素,却显得十分娴静。

    林宛央着实觉得无趣,这位怡姑娘几乎日日到凤鸾轩,说的无非就是栩院的那位又如何欺负她了,她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但她偏偏说不腻,天天变着法地来这里诉苦。

    其实这怡姑娘与连姑娘同住栩院,听说这两位是宣洛王府的幕僚之宾。

    因为她们两个在林宛央之前入府,所以宛央对她们两个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连姑娘出身卑微,碰巧与宣洛王相识,与宣洛王算是知己,后来宣洛王因为不忍她受苦,就把她接入了府中,当她是幕僚,也没有给一个名分。

    至于这怡姑娘宛央就更加不了解了,连她出自哪里都不知道,只道她的关系很广,上至朝廷,下至五湖的人都知道她,面子大得很呢。

    起初宛央还疑惑她这么有面子的人怎么会甘居宣洛王府,只做一个幕僚。只是如此看来,恐怕与宣洛王有关,不然哪能天天来她这里挤兑连姑娘。

    然而这连姑娘却也不是什么简单之人,每次怡姑娘到王妃这里来诬陷她时,她从来不到凤鸾轩辩驳,只是让她的侍女到凤鸾轩来,带上一系列可以证明自己是被诬陷的证据,再说一句“相信王妃心中自有定夺”。便把怡姑娘的嘴生生给堵了回去,所以林宛央也无须帮忙查证这些事的真伪,怡姑娘便已悻悻而归。

    可这怡姑娘偏偏就是百折不挠,有时候林宛央真想把她的脑袋刨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进了多少水。

    不过这毕竟也是王府后院之事,其实王府幕僚本来是归前院管的,可是宣洛王却独独把这两位幕僚划归为后院之人,林宛央也不得不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林宛央慵懒地从贵妃榻上坐起身来,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罗扇,道:“请怡姑娘进来吧!”

    只见一位体态婀娜的女子一步三摇地走进凤鸾轩来,微微地福了福身,往日神情高傲,目光不可一世的她,今日眼中像蒙了一层水雾,恭敬地说:“参见王妃娘娘!”

    两者皆穿的是青色系的衣裙,一个华丽,一个朴素,但是高下立见。倒不是说林宛央比怡姑娘好看得多,只是这气质是截然不同的。

    还未等宛央说话,含霜便抢先一步,眸中满是不屑,阴阳怪气地说:“不知这次连姑娘又如何得罪怡姑娘了?”

    怡姑娘瞪了一眼含霜,不是愤怒,更多的似乎是哀求,她缓缓道:“我今日来找王妃,并不是因为连姑娘!”

    “呵!”宛央轻笑了一声,着实不知她除了找连姑娘麻烦,还有何事可报。

    “回禀王妃,昨天,我的宫女紫竹照例替我试菜,却不想她吃完后竟……竟七窍流血而亡!”说着,她便捂住了嘴,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声,泪水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

    宛央最是受不了这些个女子整天哭哭啼啼的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斤斤计较,哭得梨花带雨,就如眼前的这女子一般。虽说是死了个宫女,但在林宛央眼中着实不算什么。

    她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含霜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边说:“好了,怡姑娘,我们王妃知道你的事情了,你先退下吧!”

    怡姑娘似是还不肯走,一下子又跪了下来,伏在地上,不停地说:“求王妃娘娘做主啊!求王妃娘娘做主!”还一遍遍地磕着头。

    宛央就这么冷眼看着她,她的额头上渐渐磕出了青色的印记,最后宛央怕事情闹大了,说她欺负府上幕僚可就不好了。

    “好了好了,先起来吧!”

    听到这句话她才缓缓直起身来。眼眶中的水雾还未散去,本就勾人的眼睛变得更加迷人,任是哪个人看了相比都要好好心疼一番。

    但此时的宛央实在是没心思欣赏她这朦胧美,只是略带讽刺地说:“那你为何不怀疑连姑娘呢?”

    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犹豫了很久,才说:“她不是这样的人!”

    呵,宛央在心里鄙夷她一回,心道:以前是谁告连姑娘的状告得最勤,现在真的遇到事了,还涉及到自己的性命,才终于不敢再诬陷他人了。

    “那你难道不怀疑我吗?”宛央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们府上的人都知道王妃姐姐心胸宽广,兰心惠质,也从不争些什么,与我更是无冤无仇,又如何会害我呢!”

    心胸宽广?兰心惠质?是在说我吗?这是含霜从自家主子的表情中读出来的。

    含霜用眼神告诉林宛央:没错,怡姑娘说的正是王妃娘娘您,不用再怀疑了。

    宛央不由得心里犯着低估:姐姐?呵,跟我称兄道妹?看来我当真是太好了,这人竟越发没有规矩了。我这么年轻,明明她比我还大,还腆着脸叫我姐姐,真是不害躁。

    没办法,林宛央就是不喜欢别人叫她姐姐,显得她好老,明明她才十七岁好吗!

    林宛央终是不想再跟她客套下去了,摆了摆手,说:“知道了,我自有分寸,下去吧!这大冬天的,姐姐又如花似玉的,免得冻坏了身子!”

    说完宛央自己都被她的话恶心到了。

    听了这话,怡姑娘也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再留在这里恐怕会更加引人厌烦,只好恹恹地走出凤鸾殿。

    “哈哈!”一旁的含霜笑出声来,“这种下毒之事,你倒是最先被排除掉了,看来你这王妃当真是失败啊!”

    宛央狠瞪了她一记,她这才住嘴了。宛央心道,看来我管理得还这真是太松了,这群人简直是一个比一个无法无天了。

    半晌,含霜又开口道:“不过这次瞧着怡姑娘的样子,似是真的遇到麻烦了!您真的要查查此事吗?还是觉得这怡姑娘是在撒谎?”

    “查,自然要查。”林宛央一派闲适的模样,但眼中却闪着的精光,犹如一只狡黠的狐狸,无聊了许久,终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猎物一般。

    “王府上下皆知这怡姑娘是府上重要的幕僚,但这人却依旧无法无天,还用下毒这种明显的方式,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显然他不是为了真的毒死怡姑娘。或许……是为了提醒她?

    “而综合怡姑娘这提心吊胆的样子,此事定然不简单。不查个水落石出,我怎么睡得安稳呢!”

    含霜看着自家主子的这幅样子,也揶揄了一句:“也是。不过这王府里的‘桃花'可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含霜刚刚说完这话,便听见门口有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什么桃花啊?”带着点戏谑,带着点探究。

    之后一个身影进了殿门,身着一件紫衣锦衣,袖口与衣摆上均有用金丝绣成的滚浪纹,腰间系着一块龙慕玉佩,听说是当年先皇后亲特意命人打造的。????

    面容俊朗,脸上挂着若无若有的笑容,如同春风一般拂过人心上,一眼变让人欢喜得紧,也不怪他成为平京许多姑娘的择偶标准。

    不消分辨便知这人必是宣洛王——桓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