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事
江小仙叩响门环，却无人应门。江小仙也不急于一时，打量起生了锈的兽首，锈迹斑斑的兽首上夹杂一块块将要脱去的黑漆。
江小仙乞儿出身，虽然没有读过书院，但多年来走南闯北，见识颇杂。他知道，门上装的兽面是门环的底座，结合兽面口中含的铁环合称为铺首衔环，铺首多由兽首配合如意纹，有兽如人意的含义。
这门环也有着明确的等级规定，王公贵族用金漆兽面锡环，一二品的大官用绿油兽面锡环，三五品则用黑油锡环，六九品用黑油铁环。制作铺首衔环的工匠会根据顾客的身份等级选材打造出合适的兽面衔环，可以说，一家一户门前的铺首衔环便代表了这户人家的身份。
秀才家的兽首衔环虽然多年无人打理，却还有些没有彻底脱落的黑漆，材质上用的正是黑油铁环，可以看出这座宅子应该曾经住过一个六到九品的官员。
想起客栈的店小二也曾说过那秀才儿时家道中落，如今看来确实如此，秀才家正在小镇的中心地带，靠近街道也近官府，院子原本规划得很大，不过如今却因几座石墙分隔开来，与整座大院落精心雕饰的墙格格不入。江小仙猜测到这秀才应该是因为生活拮据，变卖了部分祖产。
江小仙又敲了几下门，可能是因为这秀才家闹鬼的事人尽皆知，邻居听到叫门声都远远地站在街道上小声嘀咕着什么，眼神不时的瞟向江小仙。江小仙苦笑一声，这正主还没开门，看客却已经落座了。
随着门内传来的轻缓的脚步声，老门“吱嘎”的叫了起来，刺耳的开门声让人不喜。
门开了。门内是一个二十多岁模样、面色枯瘦、衣着寒酸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虽然穷酸，倒还干净，衣物并不脏乱，头面也是打理过的样子。
江小仙叫开了门却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这个秀才，生活在这样的阴宅里，秀才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如果任由他继续在这宅子里住下去，定然会积阴成病、积病成疾，命不久矣！
“你是谁？有什么事么？”秀才的声音里透着虚弱，即便是江小仙这样身负重伤磕磕碰碰就会呕血的人也比他中气更足。
“我是可以帮你的人，来做些你需要帮助的事。”
秀才忽地变了脸色，伸手探进怀里，好像抓着什么的样子，回头看了看家里的院子，松了一口气，匆忙拉着江小仙离开了家，一直走到一条无人的小巷，秀才这才说道：“仙人，你可是来帮我驱邪的？”
江小仙神秘地一笑，说道：“玄武大帝在眼前，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若作祟的是邪，自然要驱。”
江小仙嘀嘀咕咕的乃是玄武驱邪咒，他见过很多道士一本正经的念着这句咒语，有一次有个道士落了难，和江小仙一起做乞丐，江小仙便问他这句话，那道士长叹一声：“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唉，谁知道这句话后面是什么，没准儿知道了我就不用在这儿讨饭吃了。”
江小仙搜肠刮肚就想起这么一句可以忽悠忽悠人的，便说了出来。没想到很有效果，那秀才像是得了什么真谛一样，喃喃自语道：“神归庙，鬼归坟！神归庙！鬼归坟！”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先生，那就是个鬼啊！”
江小仙心里笑得痛快，面色依旧镇定自若，就连秀才抱着他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摸来摸去也毫不在意，其实他内心已经想把这秀才一脚踢飞，再狠狠地踹上几脚——好好地大老爷被个鬼吓成这样！
人总是为未知的事物而恐惧，江小仙也怕鬼，可当他有了气感，懂了灵魂，便知解了鬼怪的原理。人死如灯灭，而鬼则是死人，则是该灭而未灭的灯，无人形无人体而有人魂有悲欢，借魄生气，借气生躯，便是鬼。只是这躯干乃是阴气所凝，简单来说，鬼就是人的灵魂借助阴气所化的身体继续生活。
只是阴气无形无态有有形有态，生活在肉体凡胎的人，又如何能理解生活在阴气中的灵魂呢？不过修士却可以，修士能感知天地灵气，阴气也是其中一种。
“你将那鬼的情况说来听听，她为何会在你家，你又为何会将她当作你的妻子。”
“仙人真是未卜先知，这鬼从何处来我并不知晓，不过她的模样像极了我曾在灯会时见到的一位姑娘，我曾追求过那位姑娘，却没有得到回应。直到她出现在我家门前，那时我还觉得这是天赐的福源，如今想来，我真是糊涂，竟然没有识破她的毒计，还爱上了这个想要害我性命的恶鬼！”
“哦？”江小仙的嘴角抽动不已，已经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秀才见江小仙不曾问过便知道鬼在自己家，还知道自己将鬼当作妻子，便以为江小仙是个未卜先知的仙人。可是他哪里知道这不过是江小仙从客栈小二处探听来的消息，他哪里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不过懂得些故弄玄虚的门道，让别人以为他是未卜先知罢了。
如果江小仙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需要问秀才关于鬼的事情么？
“那是一个雨天，她一个弱女子倒在我家门口，我起了善心，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她说自己是为了逃婚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竟信以为真，照顾她多时，渐渐与她情投意合，之后更是结为夫妇，她说自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们的婚事不便声张，我又父母双亡，所以仅仅在家中摆了酒，我二人拜了天地便算是夫妻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哪里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婚事不便声张！分明就是一只恶鬼，怕别人知道，怕我知道，现在她法力还弱，若是久了，她吸了我更多阳气，那时才会漏出她狰狞的爪牙！”秀才越讲越快，状若癫狂，看来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是鬼对他的影响很大，秀才胡乱地抓着头发，涕泗横流，张皇失措地道：“她要吸我的阳气！她要害死我啊！”
江小仙不发一言，对秀才不劝不阻，静待他恢复正常，果然，秀才哭闹一阵才冷静下来，继续说道：“直到张大哥那天来家，我喝了酒，心中高兴，便请他进来喝酒，她分明就站在张大哥眼前，可张大哥却看不见她。那时我才觉察，我的妻子只有我才能看到她，我心中起了疑，送走了张大哥后我也并未问她什么。慢慢的，我发现了更多的疑点，自从她来了，我白日就昏昏欲睡，直到晚上才醒来，而她更是白日里根本找寻不到，我们就在家中，她也不曾外出，邻居她也不认得，那她白天能去哪呢？”
“我忍着困意，在院子里找她，整个院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她，那天我一整天都没睡觉，终于，我看见了她，她……她竟从水井里爬了出来！”
“她是个水鬼！她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滩水迹！雨天，那时我还没被她吸了阳气，那天若不是雨天，她到我家我一定会注意到水迹！她用雨天蒙蔽了我，然后吸我的阳气，让我神色恍惚，便再也发现不了她是水鬼的真相！若不是张大哥，我恐怕死了也发现不了这些。”
“你已经知道她是水鬼了，为什么还要住在家里。”
“自从我知道她是水鬼，便不敢在家住，我请了一个道士驱鬼，可道士给了我一张平安符，告诉我只要有这符在，水鬼吸我阳气的速度就会变慢，道士说，要等一个驱鬼的时机，便要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在家里骗那水鬼。可是一直等，我要疯了！仙人求求你救救我吧！除了那水鬼！让她鬼归坟，让她滚回她肮脏又腐烂的坟里去！”
“哦？既然你已经请了道士，又何必找我。”
“那道士，不知道是不是真灵验，给我的符咒，也不甚明显，我仍旧每日浑浑噩噩，到了夜晚才能清醒，更何况，那恶鬼吸我阳气的速度若是变缓了，怎么会没有发现？她近来对我态度和往常不太一样，我觉得她一定是发现了，正在找证据，若是被她发现我请了道士，恐怕立刻就会杀了我。”
“将你的符咒给我看看。”
秀才言听计从，交出了这个可能与他性命攸关的符咒。
阴气，又是阴气。江小仙不会画符咒，却知道符咒的原理是以蕴含灵气的鲜血勾动天地灵气，在黄纸上所画的小型阵法，阵法千变万化，功用各不相同。一般的道士所画的平安符皆是辟邪的防御阵法，可以屏蔽邪气。
不过这个符咒却不同，当然江小仙也不懂它的意义，他如此行事不过是想让秀才放心。
“你既然请了别的道友，此事我自然不能插手。不过送你些护身的法物。我会在镇子里呆三日，这三日内我会护你周全。”
“这个符咒你拿好。”
见仙人应诺，秀才终于展露笑颜，千恩万谢后，又说道：“仙人，都说黑狗血能辟邪驱鬼，我能否从您这求些黑狗血！”
江小仙面色古怪的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獠狼，没想到这只狼却被这个秀才当成了黑狗。不过这也正常，驱鬼的道士养一条黑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江小仙点点头，心里琢磨着自己还需要再去砍根桃枝削一把桃木剑。这样以后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神棍了！
黑狗血驱邪，并非荒谬，乃是阴阳相克之道，黑狗属阳，鬼属阴，黑狗血自然克制鬼怪。而江小仙这头獠狼登天之后，更是阳气十足，尤其獠狼度过了雷劫后使得獠狼体内有一丝精纯的辟邪神雷的雷火。这对普通的小鬼小怪杀伤力更是惊人，这也是江小仙能够帮助秀才的根本所在——獠狼才是驱鬼师，至于江小仙自己，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
有这獠狼血，若是普通的水鬼，秀才一人就足以对付，不过这阴宅的阴气着实不凡，那不知名道士的符咒也已经被阴气侵害。江小仙还是有些担心，便答应了秀才的请求，在獠狼的呜呜抵抗声中，抓起它的前腿划了一个小口，将鲜血涂在秀才手心。
事毕，江小仙又说道：“我这黑狗血，很是不凡，你带了黑狗血，鬼怪定然会发现，你赶快去通知那道士助你驱鬼，就说恶鬼已经发现你请了道士。此事我不便出面，你也不必对那道士提及我的存在，若驱鬼事成则罢了，若不成，我再现身。”
秀才又千恩万谢地说了一会儿，这才离开，一直走到巷口。又被江小仙叫住问道：“那鬼怪除了吸你的阳气，还做过什么恶事？”
秀才神色恍惚，回答：“不知。”
江小仙就此打住，挥手示意他离开。
两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驱鬼——就在今夜！
(本章完)
江小仙乞儿出身，虽然没有读过书院，但多年来走南闯北，见识颇杂。他知道，门上装的兽面是门环的底座，结合兽面口中含的铁环合称为铺首衔环，铺首多由兽首配合如意纹，有兽如人意的含义。
这门环也有着明确的等级规定，王公贵族用金漆兽面锡环，一二品的大官用绿油兽面锡环，三五品则用黑油锡环，六九品用黑油铁环。制作铺首衔环的工匠会根据顾客的身份等级选材打造出合适的兽面衔环，可以说，一家一户门前的铺首衔环便代表了这户人家的身份。
秀才家的兽首衔环虽然多年无人打理，却还有些没有彻底脱落的黑漆，材质上用的正是黑油铁环，可以看出这座宅子应该曾经住过一个六到九品的官员。
想起客栈的店小二也曾说过那秀才儿时家道中落，如今看来确实如此，秀才家正在小镇的中心地带，靠近街道也近官府，院子原本规划得很大，不过如今却因几座石墙分隔开来，与整座大院落精心雕饰的墙格格不入。江小仙猜测到这秀才应该是因为生活拮据，变卖了部分祖产。
江小仙又敲了几下门，可能是因为这秀才家闹鬼的事人尽皆知，邻居听到叫门声都远远地站在街道上小声嘀咕着什么，眼神不时的瞟向江小仙。江小仙苦笑一声，这正主还没开门，看客却已经落座了。
随着门内传来的轻缓的脚步声，老门“吱嘎”的叫了起来，刺耳的开门声让人不喜。
门开了。门内是一个二十多岁模样、面色枯瘦、衣着寒酸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虽然穷酸，倒还干净，衣物并不脏乱，头面也是打理过的样子。
江小仙叫开了门却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这个秀才，生活在这样的阴宅里，秀才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如果任由他继续在这宅子里住下去，定然会积阴成病、积病成疾，命不久矣！
“你是谁？有什么事么？”秀才的声音里透着虚弱，即便是江小仙这样身负重伤磕磕碰碰就会呕血的人也比他中气更足。
“我是可以帮你的人，来做些你需要帮助的事。”
秀才忽地变了脸色，伸手探进怀里，好像抓着什么的样子，回头看了看家里的院子，松了一口气，匆忙拉着江小仙离开了家，一直走到一条无人的小巷，秀才这才说道：“仙人，你可是来帮我驱邪的？”
江小仙神秘地一笑，说道：“玄武大帝在眼前，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若作祟的是邪，自然要驱。”
江小仙嘀嘀咕咕的乃是玄武驱邪咒，他见过很多道士一本正经的念着这句咒语，有一次有个道士落了难，和江小仙一起做乞丐，江小仙便问他这句话，那道士长叹一声：“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唉，谁知道这句话后面是什么，没准儿知道了我就不用在这儿讨饭吃了。”
江小仙搜肠刮肚就想起这么一句可以忽悠忽悠人的，便说了出来。没想到很有效果，那秀才像是得了什么真谛一样，喃喃自语道：“神归庙，鬼归坟！神归庙！鬼归坟！”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先生，那就是个鬼啊！”
江小仙心里笑得痛快，面色依旧镇定自若，就连秀才抱着他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摸来摸去也毫不在意，其实他内心已经想把这秀才一脚踢飞，再狠狠地踹上几脚——好好地大老爷被个鬼吓成这样！
人总是为未知的事物而恐惧，江小仙也怕鬼，可当他有了气感，懂了灵魂，便知解了鬼怪的原理。人死如灯灭，而鬼则是死人，则是该灭而未灭的灯，无人形无人体而有人魂有悲欢，借魄生气，借气生躯，便是鬼。只是这躯干乃是阴气所凝，简单来说，鬼就是人的灵魂借助阴气所化的身体继续生活。
只是阴气无形无态有有形有态，生活在肉体凡胎的人，又如何能理解生活在阴气中的灵魂呢？不过修士却可以，修士能感知天地灵气，阴气也是其中一种。
“你将那鬼的情况说来听听，她为何会在你家，你又为何会将她当作你的妻子。”
“仙人真是未卜先知，这鬼从何处来我并不知晓，不过她的模样像极了我曾在灯会时见到的一位姑娘，我曾追求过那位姑娘，却没有得到回应。直到她出现在我家门前，那时我还觉得这是天赐的福源，如今想来，我真是糊涂，竟然没有识破她的毒计，还爱上了这个想要害我性命的恶鬼！”
“哦？”江小仙的嘴角抽动不已，已经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秀才见江小仙不曾问过便知道鬼在自己家，还知道自己将鬼当作妻子，便以为江小仙是个未卜先知的仙人。可是他哪里知道这不过是江小仙从客栈小二处探听来的消息，他哪里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不过懂得些故弄玄虚的门道，让别人以为他是未卜先知罢了。
如果江小仙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需要问秀才关于鬼的事情么？
“那是一个雨天，她一个弱女子倒在我家门口，我起了善心，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她说自己是为了逃婚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竟信以为真，照顾她多时，渐渐与她情投意合，之后更是结为夫妇，她说自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们的婚事不便声张，我又父母双亡，所以仅仅在家中摆了酒，我二人拜了天地便算是夫妻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哪里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婚事不便声张！分明就是一只恶鬼，怕别人知道，怕我知道，现在她法力还弱，若是久了，她吸了我更多阳气，那时才会漏出她狰狞的爪牙！”秀才越讲越快，状若癫狂，看来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是鬼对他的影响很大，秀才胡乱地抓着头发，涕泗横流，张皇失措地道：“她要吸我的阳气！她要害死我啊！”
江小仙不发一言，对秀才不劝不阻，静待他恢复正常，果然，秀才哭闹一阵才冷静下来，继续说道：“直到张大哥那天来家，我喝了酒，心中高兴，便请他进来喝酒，她分明就站在张大哥眼前，可张大哥却看不见她。那时我才觉察，我的妻子只有我才能看到她，我心中起了疑，送走了张大哥后我也并未问她什么。慢慢的，我发现了更多的疑点，自从她来了，我白日就昏昏欲睡，直到晚上才醒来，而她更是白日里根本找寻不到，我们就在家中，她也不曾外出，邻居她也不认得，那她白天能去哪呢？”
“我忍着困意，在院子里找她，整个院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她，那天我一整天都没睡觉，终于，我看见了她，她……她竟从水井里爬了出来！”
“她是个水鬼！她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滩水迹！雨天，那时我还没被她吸了阳气，那天若不是雨天，她到我家我一定会注意到水迹！她用雨天蒙蔽了我，然后吸我的阳气，让我神色恍惚，便再也发现不了她是水鬼的真相！若不是张大哥，我恐怕死了也发现不了这些。”
“你已经知道她是水鬼了，为什么还要住在家里。”
“自从我知道她是水鬼，便不敢在家住，我请了一个道士驱鬼，可道士给了我一张平安符，告诉我只要有这符在，水鬼吸我阳气的速度就会变慢，道士说，要等一个驱鬼的时机，便要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在家里骗那水鬼。可是一直等，我要疯了！仙人求求你救救我吧！除了那水鬼！让她鬼归坟，让她滚回她肮脏又腐烂的坟里去！”
“哦？既然你已经请了道士，又何必找我。”
“那道士，不知道是不是真灵验，给我的符咒，也不甚明显，我仍旧每日浑浑噩噩，到了夜晚才能清醒，更何况，那恶鬼吸我阳气的速度若是变缓了，怎么会没有发现？她近来对我态度和往常不太一样，我觉得她一定是发现了，正在找证据，若是被她发现我请了道士，恐怕立刻就会杀了我。”
“将你的符咒给我看看。”
秀才言听计从，交出了这个可能与他性命攸关的符咒。
阴气，又是阴气。江小仙不会画符咒，却知道符咒的原理是以蕴含灵气的鲜血勾动天地灵气，在黄纸上所画的小型阵法，阵法千变万化，功用各不相同。一般的道士所画的平安符皆是辟邪的防御阵法，可以屏蔽邪气。
不过这个符咒却不同，当然江小仙也不懂它的意义，他如此行事不过是想让秀才放心。
“你既然请了别的道友，此事我自然不能插手。不过送你些护身的法物。我会在镇子里呆三日，这三日内我会护你周全。”
“这个符咒你拿好。”
见仙人应诺，秀才终于展露笑颜，千恩万谢后，又说道：“仙人，都说黑狗血能辟邪驱鬼，我能否从您这求些黑狗血！”
江小仙面色古怪的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獠狼，没想到这只狼却被这个秀才当成了黑狗。不过这也正常，驱鬼的道士养一条黑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江小仙点点头，心里琢磨着自己还需要再去砍根桃枝削一把桃木剑。这样以后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神棍了！
黑狗血驱邪，并非荒谬，乃是阴阳相克之道，黑狗属阳，鬼属阴，黑狗血自然克制鬼怪。而江小仙这头獠狼登天之后，更是阳气十足，尤其獠狼度过了雷劫后使得獠狼体内有一丝精纯的辟邪神雷的雷火。这对普通的小鬼小怪杀伤力更是惊人，这也是江小仙能够帮助秀才的根本所在——獠狼才是驱鬼师，至于江小仙自己，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
有这獠狼血，若是普通的水鬼，秀才一人就足以对付，不过这阴宅的阴气着实不凡，那不知名道士的符咒也已经被阴气侵害。江小仙还是有些担心，便答应了秀才的请求，在獠狼的呜呜抵抗声中，抓起它的前腿划了一个小口，将鲜血涂在秀才手心。
事毕，江小仙又说道：“我这黑狗血，很是不凡，你带了黑狗血，鬼怪定然会发现，你赶快去通知那道士助你驱鬼，就说恶鬼已经发现你请了道士。此事我不便出面，你也不必对那道士提及我的存在，若驱鬼事成则罢了，若不成，我再现身。”
秀才又千恩万谢地说了一会儿，这才离开，一直走到巷口。又被江小仙叫住问道：“那鬼怪除了吸你的阳气，还做过什么恶事？”
秀才神色恍惚，回答：“不知。”
江小仙就此打住，挥手示意他离开。
两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驱鬼——就在今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