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龙傲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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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第一集

    临时安营扎寨完毕后,徐豹分队在营地外点起了三堆篝火。这是一段短暂的悠闲时光,人们在跳动的火光中自由的干着自己事情。他们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不同或相同的语言聊着他们在地球上的往事;有的整理着心爱的物件,与旁边观看的人交流着心底潜藏的秘密;有的哼着家乡小调,无论是莱因河的圆舞曲,北海道的民歌,还是苏杭的呢哝小调,凄清的云南山歌,也无论歌唱者唱得呕哑嘲折难为听,还是曲折悠扬动人情,都一样把淡淡的乡愁弥漫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总部通过卫星通讯看到了这幅情景。希格里&斯诺送给了营地一个充满希望的名字——诺亚营地。队长徐豹上校欣然接受。

    自由活动两个多小时之后,所有的人,包括文职人员在内,在军哨的命令中统一地钻进了他们的酣梦之窝。只剩下值岗军人在营地四周巡游。劳顿一天的人们,很快地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诺亚营地紧挨着降落的登陆舱,五张大帐蓬,其中一张较小,围成一个口字形,较小的那顶帐篷是通讯室。登陆舱在北面,与它最接近的是单独居住着女人的帐篷。

    徐豹分队中,有十来名女子,是所有分队中最多的,因第三支队队长夏雅惠子乃女子的缘故,她的队中女人便占了整个分队一半以上。经她的要求,所有女子单独居住一处,其余三个支队男子各居一处。而按其它队的做法,则是所有非军事人员居于一处,再各支队居于一处,不分男女。但是夏雅惠子中校提出的这个要求,谁能拒绝呢。

    全体队员就寝后,徐豹仍然在四处仔细检查,特别是各处监视器,看看是不是很灵敏准确。

    营地四周检查走完时,营帐里已经鼾声四起。这晚,轮到徐豹支队值夜,又是第一夜,虽然各处安置的报警仪完全值得相信,徐豹还是特意安排了较多的人,四人轮换去值这第一夜。副支队长陈诚中校陪着他走完了所有的必查地点。

    这里纬度,比第一次加和正一上校登陆之处高得多,海拔也高一点,雪山就在一百多公里之外。虽是时处北方的热季,诺亚营地所在之地,白天热而不闷,晚上下凉很快,温度也比较低,真是一个可以睡好觉的天气。

    “我们到河里洗个澡再去睡觉吧。”徐豹提议道。

    营中似乎难有可以推心置腹的人,遥远异乡,陌生人群,彼此隔阂,徐豹感到有些苦闷,即使是分队顾问,诺贝尔生理医学奖的获得者鲁克院士,同是华人,他也觉得目前还难以倾心交谈,而面对着时隔久远的昔日恋人,——夏雅惠子中校,徐豹更有满怀说不清的惆怅,和欲说还休的愁郁。

    “河水很凉了。——好吧,上校要去的话,我陪你去。”

    他们穿过砾石河滩,在一处水流平缓而较深的地方停下。每个登陆人员只有两套衣服,内衣裤也是这样,所以他们在尚可见一点光亮的河中,彻底的赤身裸体,洗浴着一天的身体疲劳和紧张精神。河水不断翻起白花,哗哗作响。

    天上澄澈无云,偏南方向,一条落入了两边地平线的亮带横贯天空,那便是阿喜星环。凭借肉眼,很难找到九颗围成一个圆的星星。他们望啊望,真觉得自己是孤苦无依的孩子了,未来全靠头脑,双手和运气。

    游了两转后,两人露在水外的身躯都起了鸡皮疙瘩,凉意浸透了全身。他们出了水,在岸上捂着一只耳朵偏着头跳着,控着耳朵里的水。又用手抹掉身体上的水滴,好让光溜溜的躯体尽快一点干。

    “哎,跟趵突泉的水一样凉,‘泺水发源天下无,平地涌出白玉壶’。”

    “上校又动思乡之情了。”陈诚中校说。

    “哪里,偶然记起这句描写家乡古泉的诗而已。”

    “是呀,身为将领,一队之主,是应该冷静淡漠,不可太感情用事的。但是我看到上校似乎有心事呢?”

    这话恰中徐豹内心之虞,但是他并不坦然承认。

    “哪里,中校误会了,可能是我表现得稍显沉郁吧。诸事事关大局,有些事情的确要深思熟虑,——我看,面前这条河就叫作趵突河吧。”

    “你还是忘不了你的家乡啊。”陈诚知道徐豹是山东济南人,他本意是要借景深入,打破内心的隔阂,与徐豹上校倾心以对,但是徐豹机警的关闭了交流之门,使陈诚中校只能做泛泛之谈。

    “谁忘得了呢。”徐豹说。他们开始穿上衣服。

    “明天,由夏雅惠子支队营地警戒,我们支队去砍伐木头来做营地鹿砦。你是知道鹿砦怎么做的?”

    “当然,这还用说,一头削尖,向上架成x形,围住营地,以防止大型动物的袭击。需要很多树木呢。最近的森林在北面都有六七公里远,这活实在不轻。艰难的事情,总是我们支队打头。”

    “谁说一队干完呢。由我们一个支队当然完成不了。我们先干两天。”

    “这还公平。上校不要老是亏待自己支队来成全别人,绝对不要做中庸的好好先生。那,明天,基弗里支队呢?干什么?”

    “他们,明天的任务是狩猎,寻找食物,我们需要食物,天然食物,很多的食物,最好是找到一个固定的天然食物来源。要想收获后能长期保存食物,还是有些困难的。”

    “狩猎,在森林里?那片针阔叶混交林里肯定有不少猎物,我们还没有见过,或在沼泽里,那里有很多的类豚鼠,长耳鼠,一些繁盛的草地动物。这活太好玩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陈诚突然转变话头,试探着说。

    “应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管说吧。”

    “上校似乎处处对基弗里中校让步,不,应该说是迁就。”

    “不可妄言,中校是胡乱的猜测吧,我们之间还是很融洽的。况且,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大度一点又何妨。伐木做鹿砦,我们一定要开一个好头,别懈怠。鹿砦一定要做得结实耐用。营地处于平坦开阔之地,鹿砦便是极好的护墙呀。”

    “这我知道。上校既然要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就说的更清楚一些,上校也没必要回避。我觉得基弗里中校暗地里对上校不满。当然我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察言观色得到的。我没有具体的证据,上校可以作参考。”

    “是吗。陈诚中校真是一个细心人,我会注意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谁?”陈诚突然喊道,同时弯下了腰。

    徐豹也机敏的蹲下了。

    他们摸索到了和衣服武器放在一起的夜视镜。绿色夜景中,一只长耳鼠机灵的摆头晃脑。

    “送到门口来了。”陈诚中校悄悄举起了激光枪。

    “中校,放了它。”

    徐豹忽然伸手压低了陈诚手中的枪。

    “这也舍不得?”

    “在这样宁静的一个夜晚,真的,一点也没有杀戮的兴致。”

    “好吧上校,不想扫你的兴。”陈诚收起了枪,“作为头领,不要因仁慈而软弱。可不要做阿喜星上的宋襄公。走吧,上校。”

    回营的路上,徐豹一边回味着陈诚的提醒,一边对照着基弗里中校的言行,心里确实泛起一些不快,难道这是基弗里中校骨子里的傲慢使然,或者另有原因?徐豹上校记起《将苑》知人性里的那段话:“知人之道有七焉:一曰间之以是非而观其志,二曰穷之以辞辩而观其变,三曰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四曰告之以祸难而观其勇,五曰醉之以酒而观其性,六曰临之以利而观其廉,七曰期之以事而观其信。”

    也许他真的应该先暗中巧妙试探基弗里中校一下,避免以后在重要时刻坏了大事。徐豹想,不知不觉间,诺亚营地已经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