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死者已矣
马蹄声急促响起，马背上，司徒飞扬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神色冷厉下来，终究还是来晚了，握着缰绳的手用力收紧，扫视一眼四周，快速的翻身下马。
“老夫人？”许若菱见上老夫人倒在血泊中，脸上血色尽失，惊恐的看着那白天还慈爱笑着的老人家，此刻，已经冰冷的躺在地上了。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四周的衙役和老百姓见到司徒飞扬后，都纷纷下跪行礼道。
“平身。”
“皇上，这是臣的家务事，却让您连夜奔波。”上均昊快速的擦去眼角的泪水，克制下悲痛向司徒飞扬走了过去。
“玄月，保护好皇后娘娘。”松开握着许若菱的手，司徒飞扬命令道。
白色的身影在一身戾气之下，有着骇人的冷傲和威严。司徒飞扬一步一步的朝前方走去，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掠过眼前的黑衣匪寇。无形之中让这些黑衣人有着莫名的恐慌。
“皇上，幸会幸会。”为首的黑衣男子轻笑的开口道，长剑依旧架在身后女眷的脖子上，恶毒的眼神看向司徒飞扬，将原本的恐慌压制下来。
“杀了上家人，你认为你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负手而立的站定，俊冷的脸上已经收敛了刚才的动怒，此刻，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皇上说笑了，其实我们也只是想要一千斤粮食罢了，解决温饱，这样的要求并不高吧！”为首的黑衣男子脚步后退了几分，暗中对身后的手下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打起精神来戒备司徒飞扬的到来。
“一千斤粮食？”司徒飞扬冷哼一声，将一块令牌扔了过去。
“看清楚了，这是文家的信物，你可以拿着这块令牌，在司徒王朝所有的文家商铺任意走动。”
“哈哈，皇上说笑了吧，拿了这个令牌，只怕我们刚到文家商铺就被抓住了。”笑声在江边回荡，为首的黑衣男子突然开口道：“皇上不答应我们的条件，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婶婶！”刘依依快速的朝司徒飞扬跑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他身旁。
“师兄，我求求你，你就答应他们的条件吧，就一千斤粮食。”
“不可能。”司徒飞扬还不曾开口，一旁的上均昊已经先行一步开口阻止，一把将刘依依从地上拉了起来。
“皇上，这是臣的家事，万万不能动皇仓的粮食。”
“皇仓？”一听皇仓两字，司徒飞扬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原来如此啊！
“好手段，居然敢打皇仓的主意。”
“皇仓的粮食多的喂老鼠，皇上就不能拿出一些来救济我们？”为首的黑衣男子用长剑指着地上已经死去的上老夫人等人。
“难道皇上准备继续牺牲上家人的性命？”
“皇上，请救救上大人的家人吧。”知道上知府是死性子，一旁的衙役和百姓扑通一声都跪了下来，哀求的看着司徒飞扬。
“只要一千斤粮食就可以救上知府的家人了。”
“是啊，皇上，前年旱灾，上知府一家揭不开锅，却还将口粮都发配给了我们。”有些老百姓慢慢回想以前的事，不由红了眼眶，这样的好官再也找不出几个了。
“皇上。”李贤也忍不住出声，虽然开皇仓是不妥的，可是，现在只要一千斤粮食就可以挽救上知府的家人，而且皇仓所在地，皇上和上知府都知道。
“看来，皇上需要再考虑考虑了。”为首的黑衣男子手一挥，剑锋下，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消失了。
“婶婶……”刘依依的哭喊着，用力的挣开了上均昊的双臂，看着冷眼旁观的司徒飞扬，快速的向着一旁的许若菱跑了过去。
“皇后娘娘，我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家人吧！”
许若菱脸色惨白的看着那些消逝的生命，而眼前的刘依依早已没
有了那骄傲和蛮横，被玄月拦住的她，脸上满是痛苦和悔恨，这些人都是疼爱她的家人哪！
“皇后娘娘，我求求你了，只有你能劝得了皇上。”刘依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只要能救下我的家人，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刘依依不停的朝许若菱磕头，嘴里不停的喃喃道。
想说点什么，可是，喉咙却如同被棉花堵住了一般，许若菱看着司徒飞扬挺拔的身影，如果可以求情，她早就开口了，只是，她知道，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皇后……”刘依依痛苦的喊着。
“皇仓不能开，来人，将所有的匪寇一一诛杀。”司徒飞扬冰冷的嗓音传来，刹那间，暗中，司徒飞扬的侍卫如同魅影般迅速的向着黑衣匪寇杀了过去，一旁的衙役和百姓都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皇上竟然会如此狠绝。
司徒飞扬的命令传来，刘依依眼神一愣，脸上的血色尽失，连心都停止跳动了。
“不要……不要……”刘依依疯狂的大叫着，痛苦的看着厮杀的阵营，双方交锋中，被擒住的上家人，有的被杀，有的被救了下来，鲜血飞溅着，痛苦的哭喊声，片刻时间里，双方的厮杀已经结束，所有的匪寇都被猎杀。混战中，上家人也死了两人，重伤三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舍不得一千斤粮食？”刘依依悲痛的喊叫着，跌跌撞撞的朝血泊中倒下的人跑去，死死的抱着已经失去呼吸的家人，痛苦的哀嚎着。
“皇上，所有的匪寇都一一诛杀。”玄风收回长剑，淡漠的走了过来，向司徒飞扬回禀战况。
“皇上，你怎么可以……”一旁的衙役和老百姓还沉浸在刚才的厮杀中，眼前血淋淋的一幕，上知府和存活的上家人痛苦的哭声，让他们都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们不管眼前的男子是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都用责备和怨恨的眼神看着司徒飞扬。上知府不愿意为了家人徇私，可是，皇上既然就这样下了命令，不顾上家人的死活……
“够了，这和皇上无关，都是我的决定。”大家的议论声都一字不落的传入上均昊的耳里。上均昊深呼一口气后，快速的站了起来，目光坚定的扫视了全场，不然这些衙役和老百姓将罪责推到皇上身上。
“来人，将尸体带回去，上家人宁死也不会向匪寇屈服。”
“只是一千斤粮食，为什么都不肯？”刘依依上前指责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一直深爱的人吗？他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怎么可以？
“皇上，如果今日被抓的是皇后，皇上还会这样狠毒无情吗？还会下这样杀无赦的命令吗？”一声声质问，也让四周的衙役和百姓将视线看向他们最最敬爱的皇帝。外界传言皇帝无清冷血，今日才知道，他真如传言般。一千斤粮食，就可以换取人命，为什么却这么绝情的放弃了？如果换做皇后呢？皇上是不是还会如此狠心？
“上大人节哀，朕先离开。”司徒飞扬冷声开口道，直径的朝一旁的许若菱走去。
“姓许的，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你还敢要？难道你不会害怕吗？哈哈……”刘依依痛苦的喊道，无力的抱着已经死去的玲儿，愤怒的眼神仇视的盯着司徒飞扬离开的背影。
司徒飞扬脚步停顿了一下，握住许若菱冰冷的手，翻身上了马，快速的朝上知府的方向奔驰而去。
“若儿，怪朕心狠吗？”低沉的嗓音在许若菱耳旁响起，这次，他没有用‘我’自称。
“就为了一千斤粮食？”许若菱语调有些冰冷，低头看着那双揽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这双白净的手，刚刚却染满了血腥。
“苏城已经没有粮食了，皇仓的粮食任何人都不能动。如果此刻动了皇仓的粮食，那些吃粥的村民，不会再满足现状，一定会再生事端。”
许若菱沉默了，静静的看着夜色
，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浮现刘依依的痛苦呼喊，司徒飞扬没有错，只是这样的结果太过残忍。
“若儿……”感受到她的排斥，司徒飞扬想再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选择沉默了。
过了会，已经到了上知府，司徒飞扬看着面色有些抗拒的许若菱，风华绝代的脸庞上有着一丝犹豫，将手伸了过去。
“若儿，我扶你下马。”
许若菱淡漠的摇了摇头，不去看司徒飞扬那震惊的脸色，径自的下了马，自顾自的朝卧房方向走去。
她在排斥自己，这样的认知让司徒飞扬脸色陡然黑了下来，目光静静的看着那转身欲走的背景开口道：”玄月，这几日朕亲自去江堤口监督，就不回上知府府邸了，你好好保护她。“
闻声，许若菱想要开口，可是，脑海里再次浮现江堤岸边那一幕幕，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倒在血泊中，最终，许若菱还是选择了沉默。余光看着司徒飞扬重新上马，马鞭扬起的同时，带着玄风等人已经冲入夜色中。
马蹄声里，许若菱转身走入上知府大门。而远处，马背上的司徒飞扬却在瞬间回头，看着背对自己走入大门的身影，深深的看了一眼后，随即狂奔向江堤方向。
上知府里，一片安静，许若菱脚步沉重的走了进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玄月道：“皇上没有错，可是为什么不能通融一下呢？”她从来不相信，他是冷血之人。可是今日，她对他又有了重新的认识。青梅竹马那样苦苦的哀求，他都不曾动摇分毫，那么，自己呢？能让他有所改变吗？
静静的站在院落中，看着依旧暗黑的夜空，一遍一遍的回想着和他相遇、相处的一幕幕，直到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上家人回来了。
“贱/人，你还有脸呆在这里。”看着夜色下的许若菱，刘依依双眼赤红，如同见到生死仇人般，朝许若菱冲了过来。都是她，都是他们才害死了上家人，都是因为他们。
“够了，如果不是你私自出府，如果不是你轻信那些匪寇，奶奶、叔叔、婶婶、玲儿他们都不会死。”上均昊怒吼道。
“如果不是叔叔临死前不让我杀你，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活着？你走吧，从今往后，你——不在是我的女儿。”
“好啊，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打皇仓的主意，我该害死奶奶他们。”刘依依放声大笑，狂乱的笑声里掩饰不住痛哭和哀伤，可是，那双凝望着许若菱的眼睛，却放出恶毒的光。不是因为他们，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贱/人，凭什么，凭什么你得到所有人的爱戴。而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自私，害死了这么多人……”
许若菱挺直的身体微微的晃动了一下，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衙役和上家人那怨愤的眼神，毕竟，原本可以救下他们的。只要一千斤粮食而已，可是，皇上去下了诛杀令，不但没有救出人质，还平添了几条人命。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道：“皇后娘娘，不要责怪皇上，如果今天皇上妥协了，日后，更多的匪寇就会效仿，挟持官员的家人要要挟朝廷，获得财物，甚至可能官匪勾结。所以，皇上并没有做错，即使是我，也不会为了上家的家事，动用司徒王朝的皇仓。”
盯着上均昊远去的背影，许若菱声音哽咽道；“玄月，如果我开口求情，皇上会不会就答应了那些匪寇的条件？”
玄月看着眼前痛苦万分的许若菱，坚毅的脸划过一丝心疼，犹豫着，终于在她哽咽压抑的哭声里，走上前来，大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完话后，许若菱终于迈开了步伐，朝卧室方向走去，走时匆忙，床还是一片凌乱，许若菱静静的躺了下来，抱紧**的被单，上面还残留着司徒飞扬的气息，闭上双眼，清瘦的脸上，有着无限的疲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