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仙真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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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漂泊之路

    他记得文儿九岁时曾跟茶香馆内的一个技艺老者学过一段时间的口技,那时候文儿因为没有练武整天修习书文典籍而无聊,所以他也就随文儿了。后来乾文也是时不时地使上“绝活”来逗乾平这个父亲开心,其中模仿蝈蝈的叫声也是乾文最擅长的。

    蝈蝈…蝈蝈…,微弱的声音时长时短,而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正是他背后的那高墙外面。我死后,尚未成年的你,在这险恶世道上该怎么存活?乾平心里苦涩的想着,”愿天佑我文儿!“乾平嘴型微动,没有发出声音的默念了一句。看着附在自己身上的漆黑锁链,大叫道:“总有一天,我乾家人将你们挫骨扬灰,碎尸万段,以报灭门之仇!!!”说完,乾平当即咬下舌头,口吐鲜血瘫躺在地上嘲讽地看着九毒教教主。

    “哼!”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家主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话,但也不妨碍他摄取乾平怨念恨意的灵魂。九条锁链顷刻间缠绕在乾平身上,乾平魁梧的身子也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令人惊恐的是,已经咬掉舌头的乾平仿佛要被抽掉什么东西一样,痛苦万分的嚎叫着,凄惨的嚎叫声响彻整个乾家大宅子。

    西侧高墙那面,乾文眼泪夺眶而出,双拳紧握,手指捏得发白,却无能为力。

    很快,安静了。

    九条锁链重新回到九毒教教主手里的骷髅头口中,那黑雾退回到体内,面上的鬼脸也消失不见了。在祝隐眼里,教主又变回了“正常的人”了。

    “按我教给你的方位,把白天和今晚的所有尸体都摆放好,有一丝偏差我就拿你血祭。”九毒教教主独自离去,只留下祝隐发呆。

    九毒教的众人们面面相觑,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教主都需要大量尸体来做某种事情,其他人不知道教主需要尸体干嘛,祝隐心里却很清楚,极有可能是修炼刚才教主表现出来的“邪功”。幸好教主没有说一定要完整的尸体,祝隐心里小小的庆幸一下,不然他就要哭了。

    乾家大宅子内,忙忙碌碌的身影不停穿梭着,祝隐不停地指挥大汉如何摆放,在什么方位摆放……

    干瘪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西房西侧的地上,之前发生的都已平静下来,静谧的环境只有蝈蝈的声音作响,时长时短,像是道别,像是留恋!没有人摆动这具尸体,就连祝隐都不太愿意面对这具尸体,不是说害怕,而是没有价值,被教主用过的尸体,他是不敢胡乱再摆放在教主面前的。

    西房高墙的另一面,乾文跪在地上,双眼流着泪,嘴巴还发出着很微弱的蝈蝈叫声,只是父亲再也听不见了,母亲也听不见了。乾文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听到了,也可以猜测到高墙另一面的父亲遭受着怎样的痛苦,只是他如何能翻过这堵墙告诉父亲他还活着,丝毫武功不会的他只是个累赘。

    乾文对着高墙的那面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孩儿谨记父亲教诲,将来定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慰父亲母亲在天之灵!”

    磕得额头有些发疼了,擦干眼泪,乾平站起来趁着茫茫夜色,朝着乾家马棚快步跑去。他心里很清楚,最后父亲说的那句话就是对他说的,他不敢肯定父亲对峙的那群灭门仇人有没有从那句话中听出别的信息,乾文不敢赌,现在他是乾家报仇的唯一希望,他没亲眼见过仇人,但那个人的声音他永远不会忘记!

    他要赶紧带着雪柳表妹逃走,逃离这明川城!至于去哪里,乾文心里亦是迷茫无措,今后的路,不管如何,他一定首先活下来,这样才能报仇!

    ”为什么那个家主最后说出那番话?“乾家祠堂内,坐在椅子上的九毒教教主心里莫名冒出这个问题,越想越不对,乾家人不都被杀光了吗?一个人在临死前说出怨气的话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为什么说“乾家人”?

    “难道,还有余孽?”九毒教教主心里没由来的烦躁起来,抬起头刚好看见祠堂内乾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双眼一眯,手对着牌位凭空一抓,那祠堂内顿时出现一只巨大的黑手把那堆灵牌拍得粉碎,黑手散发着阵阵阴气,一点都不似人手,密密麻麻的鳞片,黑亮的指尖让人望而生畏。真不知这九毒教教主到底是修仙者还是修魔者,法术,邪功皆会!

    ”罢了罢了,凡人而已。“九毒教教主又重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本想让祝隐带人再巡查一番,但祝隐正在准备自己修炼功法的条件,想了想,最终九毒教教主不以为然的放弃深究。

    苍茫的夜色,伴随着冷风,明川城内是如此的诡寂。

    由于乾家是以生意为主,平时在外进货物,或者贩运货物都少不了马匹,故而建立了大马棚,马棚里面有着各种品种不一的马,每匹马都经历过风霜千里。马棚被一个名叫宝兴的下人看管,乾家现在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不知看管马棚的下人知道情况不,怕是树倒猢狲散,里面的优秀马匹都被弄走了。

    乾文脚步愈来愈急,心里也在做着最坏的打算,那个宝兴,他见过好几次,贼眉鼠眼,表里不一,除了阿谀奉承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奈何马棚是四叔管理的,他任命的人,除非父亲发话,否则就算是乾文也插手不了,毕竟羽翼未满。

    没过多久,乾文仗着依稀的月光,来到马棚。马棚不算小,整体还是很大的,那里面除了干草外甚至还有黄豆,从这里就足以看出这乾家在明川城的财力。明川城内的普通百姓黄豆都是自己吃,哪里舍得浪费一丝,更别提喂养牲口了。

    “混账东西!“乾文气得双拳紧握,这里面一匹马都没有,看守马棚的下人也不知何处去了,马棚里面并不凌乱,从地上模糊的蹄印还是能够看出里面的马匹是被人一匹一匹拉走的,极有可能那个下人看乾家不保,勾结外人把马匹都牵走了。

    “嘶…”一声马叫在这寂静的四周突然响起,乾文心里一惊,赶忙伏下身子。难道仇人派人来追杀自己了?乾文握紧拳头,呼吸急促起来。等了一会,外面没有别的动静,乾文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朝着外面观望,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嘶…”又是一声马叫,这次乾文终于听清了来源,那马叫声正是马棚后面传出来的。轻步绕到马棚后面,只见那里有辆破旧的马车,拉车的瘦马和一棵老树拴在一起,瘦马正在原地有气无力的头顶着老树,干瘪的肚子还是能够看出瘦马被饿了好几天了。

    乾文走上前去伸出手抚摸着马头,瘦马毛发枯黄粗糙,不过在现在乾文眼里简直是个救命的“宝物”,没有马车作为代步工具,光凭乾文和雪柳怕是累死也跑不了多远。“虽然不知道你的原来主人是谁,但我会好好对待你的。”乾文解下拴在瘦马脖子上的绳子,伸着手拍了拍马头小声说道。瘦马鼻息间轻哼了两声,算是对乾文的回应吧。

    马棚外人一般是不会靠近的,这里栓的瘦马饿了这么多天。不知道除了那个宝兴还有谁偷偷弄来的,乾文心里琢磨着,牵着马车回到马棚的木门前,一个人跑进去弄了些干草黄豆堆放在瘦马面前。看着瘦马有气无力的样子,怕是走不了几步都要趴下了。

    果然,瘦马看见干草后一个劲低头猛嚼,乾文在一旁无奈地等着,暗暗着急。让表妹一个人待在那里,他始终不太安心,如今,自己只剩下雪柳了。待到瘦马吃得肚皮涨涨的,乾文迫不及待地从马棚里搬出新鲜的黄豆放到马车上,这些黄豆不光是瘦马的粮食,更是今后他与雪柳的应急之需!昨日的富家子弟,过了今晚恐是沦落到流浪街头,四处讨食的地步了。

    马车是载人的,所以乾文也只能遗憾地望着马棚里新鲜的黄豆。搬上马车的黄豆足足占了一半的空间,乾文知道今后没有钱财的他们日子将很难过,他可以吃得了苦,父母俱亡,还有什么比这更接受不了的呢?

    万事具备后,乾文爬上马车坐在驾驶马车的前端位子,拉直了缰绳刚欲呼起一声,又突然停了下来。乾文朝着乾家的方向望了望,那里是他的家,过了今晚,明川城的乾家也将成为一段历史,普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会怀恋也会有人拍手叫好,更多的是事不关己。

    乾文的脸上带着留恋,同时也有深深的仇恨,”妖道,我必杀你!“乾文咬牙切齿道。随即不再犹豫,断了那留恋。轻呼一声“驾!”,瘦马蹄子扬起,往明川城城门的方向跑去,城门的方向也有雪柳默默等着乾平的归来!

    黑夜里,“吱呀吱呀”的声音作响,一辆马车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