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净花明的女子之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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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入狱

    良久,再无声音,只留一院子的伤者诉说着天籁传奇。我清楚的记得,这是他的声音。

    崔方成见势不妙,立即打道回府,临走前丢下一句话:“冯玄玄,你如此耍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充耳不闻,只顾着查看林节的伤势,幸好伤得不重,我方才放下心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质问:“怎么那么傻?我说过我会拼劲全力护你周全,你不信我?”

    我连连摇头,道:“不,不是,只是以防万一。”

    他自然不信,指着我的妆扮,道:“以防万一?玄妹,你又何必瞒我?”

    我低首,是的,我又何必瞒他?只是不愿再有人为我流血牺牲而已。他又道:“你是怕连累我们,只是你也应该清楚,护不了你周全,我也无恋于人世?”

    坠儿哭道:“我也是,姑娘,在这个世上,我已没有了可以牵挂的人,若没有你,我也不会苟活。”

    我感激的看着他们,天地间,百卉千花皆面灰,岁寒只见此三人,我与他和她,紧紧相拥,伴着片片雪花飘落,仿佛再为这份珍贵的友谊欢舞。

    是夜,下了今冬第一场雪,早晨起来的时候,厚厚堆了一院子,踩着深雪,寻出昨天摘下的白梅,虽未枯萎,却失了精神,轻轻抚摸着她们,心中十分愧疚,为了一己之力,我竟然在她们最得意的时候摘下她们,这与草菅人命的残忍有何区别。

    一捧一捧,用雪给她们拢了一个雪堆,她们因雪而来,终归于雪,希望能稍解我的愧疚之情。

    转眼已到了腊八,一早林节就过来陪我喝腊八粥,忆起一年前,正是我最失意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人,清冷凄凉,一年过去了,我赢得了两个知己至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突然,一群官差冲进芭蕉坞,三五下便用铁链把我锁了。我们三人莫名其妙,林节一马当先护在我身前,问道:“请问官爷,玄妹犯了何罪要抓她?”

    那个领头的官差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这位公子相貌堂堂,必是平民百姓,我劝你少与她接触,她是朝廷追捕了一年的重犯,如今有人举报,官老爷要我将她捉拿归案。”说罢,不由分说便将我押走。

    我惊慌之间回头一望,只见林节与坠儿大喊着要拉我,却被官差拦住,我只能报以一苦笑。我偷得一年光阴已是万幸,此番与其被崔方成玷污,倒不如一刀来个了断,只不明我在此一向平安,也甚少外出,官府何以得知我的去处?

    官差直接将我押进了死牢,没有审判,单薄的囚衣丝毫不能御寒,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囚衣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不是是哪位死囚留下的。手里紧紧握着玉笛,是我拼死才留下的,为它我的胳膊被差役狠狠捶打,此时正钻心的疼痛,可是不管怎么疼,我也不愿放手,握着它,才能在这阴暗潮湿的死牢里活下去。整个牢房只有我一个人,越发孤寂冷清,不见一点光,不留一点热。我双手抱膝,自己给自己取暖,手臂上的伤越来越疼,冰冷的空气一层层将我包裹。几乎失去了知觉,恍惚间,我看到了母亲,满眼泪水的站在我面前,道:“玄儿,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我开心一笑,喃喃道:“娘,孩儿很快就和你们团聚了,很快,很快!”是的,很快我就可以摆脱这个苦难的世界,官差说我是罪臣之女,本就是定了死罪的,不必上奏朝廷,已定了三日后处斩。

    三日,只需三日我便可以见到父亲母亲哥哥嫂嫂,他们会一如既往的疼我、护我、宠我,我又可以开心的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了。如此想着,昏昏沉沉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床棉被,坠儿和林节坐在身旁,林节变得十分憔悴,坠儿哭肿了眼睛。

    林节无奈低声道:“玄妹,对不起,我没办法救你出去。”

    我苦笑,道:“林哥哥,这都是玄儿的命。”

    “是大公子和崔方成,”坠儿哭道,“林公子打听了,崔方成那天吃了亏回去,到冯府大闹了一次,要大公子给他出主意,大公子就把姑娘的事告诉了崔方成,崔方成就到官府揭发了出来。”

    心已经不会再痛,所有的痴念随着一纸休书都赋予流水,这一日于我而言只是早晚而已,早了早好,轻松一笑:“都过去了,你们应该为我高兴,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吃苦受难了。”

    林节强忍着泪水,道:“对,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明天黄泉路上,我与坠儿会送你一程。”

    明天?挺快的,我竟昏睡了两天!我点头微笑,道:“有你们送我,我已经很满足了。林哥哥,坠儿,俗话说。人之将死,其情也真,有些话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了。坠儿,你我虽只有一年,一年的缘分,却是我最珍惜的姐妹情,在我心里早就视你做亲姐姐了。我一直想找吴七,问问晶晶的坟在哪里,我亏欠她,总想在她坟前祭一祭,可不能如愿了,往后若有机会,替我送一束杏花到她坟前,告诉她我对不起她。”

    坠儿听一句,应一句,哭一声,我也忍不住泪流满面,紧紧拉着她的手,道:“坠儿,你也要好好的,每年梅花开的时候,祭一杯酒,还有雪梨汁,你熬的的雪梨汁最好喝了。”

    坠儿哭倒在我怀里,早已泣不成声,道:“姑娘,你不能死,坠儿宁愿替你死,求青天大老爷饶你不死。”

    我哭道:“傻丫头,这怎么行。”转头对林节道:“林哥哥,坠儿以后就拜托你多多照顾。”

    林节双泪涌出,道:“放心吧。”

    我欣慰一笑,知己就是知己,一个眼神,简单的三个字足以表达所有。

    “以后,再也不要为我伤心难过了,你们都要好好活下去。”谈了许久,差役几次催促下,他二人方洒泪而别,我泪如泉涌,今日一别,已是生离,明日再见,就是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