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净花明的女子之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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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小产

    天已微暗,我和坠儿匆匆赶回芭蕉坞,却见屋内灯火通明,心道不好,有谁会来访?急急进门看时,却是冯通。他坐在竹凳上,盯着一桌子的酒肉。我的心不断下沉,看此情此景,无论我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了。

    他见我进来,缓缓起身,步步逼近,道:“你如此渴望所谓的自由?才来第二天就耐不住寂寞了,就迫不及待的出去找野男人了?枉我对你一片深情。”

    俗语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与林节相交淡如水,自然不怕他诽谤,当下也不愿辩驳。

    “没话说了?”他见我默不作声,便认为我是理亏,冷笑道,“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认!”

    “大公子,你误会姑娘了。”坠儿见势不妙,急忙解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坠儿脸上,只听他骂道:“谁要你来多嘴了?不好好看着二奶奶,反而来说本公子的不是。”

    我连忙扶住坠儿,回头道:“有什么冲我来,不关坠儿的事。”

    他闻言,更加怒不可遏,道:“我还以为那次是我冤枉你了,如今看来竟是千真万确的了,那个男人就是他?你们从何时开始勾结的?”

    我越听越怒火中烧,一阵寒意袭来,当下也无暇多思,大声道:“是,我与他一早就相识,我与他就是一见钟情,你要怎样,休了我妈?哼,我现在跟被休了有什么两样?”

    “扑通”,他一抬脚便向我小腹踢去,我身子本就未康复,又兼一天劳累,被他大力一踢,应声而倒。

    当即腹中钻心扯骨的疼,两眼发昏,两耳嗡嗡作响,只隐约听见他道:“休了你?想得轻松,今生你生是我冯通的人,死是我冯通的鬼……”实在听不见他还说了什么,只觉下体一阵湿热,接着是坠儿焦急的哭喊声,就再也没有知觉了。昏昏沉沉,时睡时醒,有时睁眼是白天,有时只见烛光,醒了片刻,便又沉沉睡去,似乎总也睡不够。却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睁眼,只见杨夫人坐于床头,满脸憔悴,一时间竟没有认出她,直到她惊喜道:“玄儿,可算醒了。”方才记起,她是杨夫人。

    她似乎老了很多,头上多了丝丝白发,眼角也添了皱纹。

    “姑娘,”我还未说话,只见坠儿匆匆跑进来,蓬头垢面,整个人瘦了一圈,想是才睡起,她扑倒我床边,又哭又笑,道:“姑娘,吓死奴婢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不禁大疑,只记得我腹痛晕过去,一觉醒来仿佛经历了生死劫一般,正欲问其原因。

    杨夫人伸手拦住我,道:“你现在不适合说话,人醒了就好,好好将养,有什么以后再说,坠儿,去把药温了来。”坠儿闻言,立即掩门而去。

    坠儿很快端了药来,小心服侍我喝下,又喝了一碗红枣雪梨汤,嗓子舒服了许多,坠儿自去收拾。

    杨夫人抚摸着我的双手,叹道:“我一直担心你太过傲气,毁了平静的生活,果真对应了。玄儿啊,这是何苦呢?既已嫁给他,又何须制这口气?”

    我只道她听说了这两次的事,心中一片冰凉,道:“玄玄只求他信我、怜我,他既做不到,又何必强求?杨夫人,玄玄,从小便没有大志向,只是求一人相伴终老,他做不到也罢了,何苦伤我那么深。世间情爱若只让人伤痛徘徊,玄玄情愿在此终老一生。”

    杨夫人见我心思已定,也无可奈何,摇头道:“玄玄啊,你傲气太甚,我也帮不了你,只愿经此一劫,你能否极泰来,平安一生。”见我精神恢复得还算好,便告辞离去。

    杨夫人走后,我又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午夜,坠儿在灯烛下埋头小心仔细的画着什么,我略略一翻身,轻微的响动惊动了她。她慌忙扶我起身,笑道:“姑娘饿了吧,我热着粳米粥,我给姑娘拿去。”

    我无心饭食,一把拉住她,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坠儿见我如此问,犹豫起来,我一急,央求道:“坠儿,我只有你一个可以信任,若连你也瞒着我,我真不知还可以信任谁。”

    坠儿小声道:“一切都过去了,姑娘就不要问了吧。”果然大有内情,我紧追不放,恳切道:“告诉我吧。”

    坠儿被我缠不过,只得如实说来,道:“那天大公子急了,在姑娘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就气冲冲的走了,怎知大公子那一脚极重,姑娘见红了。”

    “见红?”我大惊失色,见红不是只有怀有身孕的女子才会的吗?难道……怪不得那些日子总是没有胃口吃东西,又时常反胃恶心,原来我已有了他的骨肉,冯家的算盘居然成功了?手不经意间覆上小腹,一切如旧,怎么也想不到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一点一点成长,纵然对他有再多的怨恨,对这个小生命却是那么钟爱,嘴角不觉轻轻上扬,从内而外的喜悦。不对,一个念头转瞬即逝,为了得到印证,我把目光投向坠儿。

    坠儿被我一看,惊慌的低下头,是的,坠儿说的是“见红”?我的孩子……,急忙追问道:“坠儿,你告诉我,他一切安好?”

    坠儿被我没头没脑的问住了,半晌才回过神,神色一暗,低声道:“大夫说,姑娘身子虚,本就不适合生育,而大公子那一脚又踢得极重,所以,所以,孩子没了。”说道后面,她的声音细若蚊吟,可我听得再清楚不过了,犹如一个闷雷打下来,孩子没了,我还没从喜悦中得到一点安慰,却告诉我我的孩子没了。

    泪无声的滴落,面对冯通的怀疑我没有落泪,而这个素未谋面的晓东子却令我泪如泉涌,坠儿心痛的将我环抱住,我靠近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几乎不曾将心苦碎了。

    半晌,才止声问道:“他知道吗?”

    坠儿替我擦去泪水,道:“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公子,姑娘昏睡了七天,大公子都没有来过。”

    我冷笑,他疑我负他,如何肯再来芭蕉坞?当下低声道:“既然来不及,就不用说了。”

    “姑娘,大公子误解了你,你不想跟他解释吗?”坠儿为我不平,道。

    我冷笑道:“坠儿,你比我看得明白,他从心底里不信我,我越是解释,他越是认为我在掩饰。他若愿意信我,又何须解释?现在,孩子没了,我与他的情意早就断在了素梅馆,现在实在不必了。”忽想起一事,道:“杨夫人如何会在这里?”

    坠儿道:“那日我见姑娘落红,气息微弱,正不知如何是好,幸亏杨夫人记挂着姑娘,漏液前来探望,是杨夫人着人请了大夫来,才救了姑娘。”

    我点头,杨夫人如同我的救星一般,每每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就会现身,对她十分感激却无以为报,她既希望我好好活着,那我就好好活着,至于其他的,一切看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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