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净花明的女子之梅殇
字体: 16 + -

第一章 家逢巨变

    一年前,还是建文四年,燕王朱棣发起了“靖难之役”,夺取皇位,而我的父亲为了阻挡燕王,起兵抗击。燕王即位后,排除异己,冯家首当其冲,成了祖上鱼肉,便下令把冯家满门抄斩。冯家祖上曾随太祖打江山,大明朝建立之后,冯家享有高官厚禄,到我父亲冯成时受封广陵太守,冯家也算时代簪缨之族,奈何好景不长。

    抄家当日我恰好随父亲世交杨员外之妻杨夫人在兴隆寺礼佛,下人匆匆来报时,我一时只觉一阵闷雷打在心头,掌不住,昏厥过去。

    杨夫人当即立断,雇了一辆马车带着我奔往杭州。

    我只觉五雷轰顶,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在唤我的名字,睁眼看时,只见杨夫人焦虑的神情,恍惚记起父母兄嫂已被斩首,自己已无家可归。可心里怎么也不愿承认。

    干哑着嗓子,扯起嘴唇笑了笑:“杨夫人,我们这是回家吗?”

    杨夫人强忍着泪水,道:“玄儿,我带你去杭州,在那里没人找得到你。”

    我紧紧闭上双眼,一切已成事实,真的成了无根浮萍。

    到了杭州之后,杨夫人探知朝廷为了追捕我已经在杨家埋伏下了,如此,杨家我是去不得了。杨夫人无奈,只得把我带到了父亲的好友冯员外家,冯员外与父亲是本家,两家来往不多,交情不浅,我住在冯府最合适安全。冯员外很是仗义,当下便把西北角较隐秘的“素梅馆”收拾干净让我住进去,一应衣食都是上好齐全的,杨夫人又着意添了一些。

    我自从家道突变之后,一言不发,任凭杨夫人安排去了,住进素梅馆之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杨夫人十分不放心我,几次前来探望、开解,可我似在梦中。杨夫人为我置办了琴棋书画、茶具等物。又日日与我谈诗论画,方才稍解我的苦闷,却饮食日减,经常卧床不起,常常望着屋外的梅林暗自伤神。

    已是冬月末,北风飒飒,杭州城已开始下起了小雪。我看着第一场雪迅速飘零又悄然化去,不禁追忆父母亲人。短短一个月前,我还是太守府的千金小姐,锦衣玉食,呼奴唤婢,而今只身冷清凄凉,只有一个叫坠儿的小丫头打扫房舍。

    旧日,母亲,日日伴着我,舞文弄墨,抚琴弹弦。父亲宠我,哥哥溺爱我,嫂嫂护着我,何等幸福!母亲常说:“吾家娇女胜咏絮女千倍,必能平安一生。”

    十岁那年,太守府里来了一位化缘的老尼,那个老尼一身一尘不染的灰布袈裟,慈眉善目,一见我便喜不自胜,当即教了我一大段佛经。我认真记诵,一遍就能成诵。

    老尼满脸惊诧,随即面露惋惜之情,转身对母亲道:“此女早慧命薄,愿乞作弟子,倘若不忍割舍,万勿让她读书识字,也许还可以有三十年的阳寿。”

    母亲闻言大吃一惊,但母亲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自认为凭着家族条件,我无论如何都能过得舒舒服服,于是不相信。这五年来,母亲一如既往的调教我,希望我能多才多艺,风光幸福过一生。

    岂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朝罹难,我只能寄人篱下,孤苦无依,曾经的美梦被命运无情地践踏。

    我轻轻地拭去脸上的泪水,坚强的挺了挺胸膛,父亲说过:“我家玄玄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有着父亲的庇佑,我定能风雨无阻地继续我的人生路。

    那天晚上,杨夫人看我精神见好,宽心一笑,牵挂着家中有事就匆匆离开了,我饭后跟坠儿说了会儿话,又到卧室看了会儿诗词方才睡下。

    之后几天,冯夫人及冯家大少奶奶,也就是杭州城绸缎庄崔家二姑娘崔晓晓来看过我一次,在茫茫人世间,有她们也是好的。

    ------题外话------

    瘦影自怜秋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一代才女,红颜薄命,一朝罹难,她将演绎怎样的人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