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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可怜之人(求收藏)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天上的月亮已经团圆,可睡在地上的那个人,却已经再也没法跟人团圆了。

    风清月明,良辰美景,岂不是一件很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可现在林中的几人又如何开心得起来。

    纪灵骑到郑学问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仿佛不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发泄完就不肯罢休,郑学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够了,你想把他打死吗?”海北一把拽住纪灵正要挥出的一拳。

    “打死又何妨?”纪灵怒目圆睁,不依不饶地抬起另一只手还要继续打。

    “你不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吗?啊?”海北将纪灵从郑学问身上拉起来。

    见他停了下来,海北继续道:“动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害死宁涛郑学问能得到什么好处?你和这人相处这么久,你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吗?我都能相信他,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

    纪灵还要辩解:“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人证物证俱在,他自己不也是默认了。”

    “默认就是说他还没有亲口承认咯。”海北点点头,看向郑学问:“这枪杆上的手脚不是你动的,对吧?”

    郑学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胸膛还有轻微的起伏,肯定会被人看作是一具尸体。

    海北指着郑学问对纪灵道:“你看,他现在也默认了他没有在枪上动手脚。”

    “可……”虽然觉得海北说的话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头脑简单的纪灵笨嘴笨舌的,找不出一个漏洞反驳。

    “这把枪是郑学问交给宁涛的吗?”余翔突然开口了。

    纪灵斩钉截铁道:“不错。”

    “那宁涛拿到枪的时候就没检查过吗?”

    “我们拿他当朋友,怎么会去怀疑这枪有问题,谁知道这畜生竟然……”纪灵气得浑身发抖。

    余翔追问道:“那之后,除了宁涛还有别人接触过这杆枪吗?”

    纪灵思索了一会儿道:“没了,宁涛可喜欢这把枪了,拿到手之后除了睡觉就没让这把枪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余翔沉吟道:“也就是说,你们也是有机会趁宁涛睡觉的时候给这杆枪做手脚的?”

    纪灵一下就火了:“我和高坚从入大学起就跟宁涛在一块玩,三个人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入的学生会。到现在都三年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去害他?而且晚上的守夜都是两两轮流的,根本不可能有动手脚的机会。”

    “那他呢?他就有动机去害宁涛了?”海北指着正在地上躺尸的郑学问质问道。

    “我相信这事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不反驳呢?”海北一把拽起郑学问的衣领,死死地盯着他道。

    郑学问挣脱开来,又摔倒在地上,大口地咳嗽着,原本干净的白衬衫沾满泥污和血渍。

    海北蹲在他旁边,说道:“好,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我问你别的,你为什么明知道这么危险还非要杀那头野猪?现在那头野猪还没死呢!你就不想宰了他给宁涛报仇吗?”

    郑学问苦笑道:“那枪尖上已经被我染了毒药,见血封喉,那畜生已是必死无疑了。”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我告诉你。”郑学问撑起身子盘坐在地上,“我从小体弱多病,我爸就经常上山采草药给我熬药汤。小时候我还嫌汤药太苦不肯喝,都是我妈妈哄着我喝的。直到我八岁的时候,我爸在山上出了意外,尸体被找到的时候还紧紧捂着胸口,那里放着一株百年老参。后来,警察在出事的附近发现有野猪活动的迹象,是以推测我爸他因为摘取了那株人参而被野猪追着不小心摔下了山崖。”

    讲到这,郑学问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道:“不知道是不是那株野山参的效果,亦或是我每天锻炼的原因,我的身体渐渐好转了。但我妈却因思成疾,没过一段时间就病逝了。”

    “所以你才会那么想要杀掉那头野猪。”海北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揭你的伤疤的。”

    “没事,这件事已经在我心里藏了很久了。现在说出来我的心里也舒服多了。”郑学问笑了笑道。

    “所以你觉得反正大仇得报,你的人生就没有什么可留恋了的?”海北一拳砸在郑学问红肿的脸上,“混蛋,你以为你把这一切都承担下来就可以了吗?”

    郑学问却又恢复到了之前一脸冷漠的样子,任凭海北怎么说也不肯开口。

    “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和人了?又或者,你以为反正自己已经了无牵挂了,只要你默认了,就可以保护别人了?”海北怒吼道,“你觉得爱你的父母,还有现在躺在地上的宁涛,还有我们,大家会乐意看到你现在这样子吗?”

    “不用再问他了,”高坚放下掩面的手站起来道:“枪上的断口是我趁着守夜宁涛睡觉的时候做的。郑大哥和我一起值夜,我借口说我太喜欢这枪了,一直拿在手上把玩,郑大哥之所以沉默就是为了保护我。”

    郑学问一脸痛苦又带有一丝欣慰地看向高坚。

    高坚迎上他的目光,惭愧地低下了头:“郑大哥,对不起。”

    “为什么!”纪灵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坚大声质问道。

    “为什么?哼,论资历论能力,我哪点比不上他,每次出了篓子都是我给他擦屁股。要不是因为他有个好哥哥,这学生会副主席的位子轮得到他来坐?”高坚癫狂地说道。一个人内心的贪婪,欲望和嫉妒,岂不比野猪要可怕的多?

    高坚仰面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跟着也掉了下来:“本来你趁势后退之后不必死的,可是老天爷要让你死啊。”

    “你干嘛非要冲上来救我?你不来推我那一把,你就不会死的,你就不会死的。”高坚将背包打开,取出一罐可乐,盘坐在宁涛面前喃喃道:“阿涛,这是你最喜欢喝的可乐了,多喝点。”

    言罢,高坚将可乐打开倒了一半在地上,又仰面将剩下的一半一饮而尽。

    凄清的月光照着他那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谁也不能体会他现在内心的心情。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人已经够可怜了。还有什么惩罚能比人内心的愧疚更煎熬,更难受?更遑论这愧疚已是一辈子都甩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