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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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会晤(一)

关于珍珠想的这点,对于目前任西楼的地位分量是重中之重的殷素素来说,她早就想到了。

什么叫做“灯下黑”?

什么叫做“一叶障目”?

越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越容易被疏忽无视,任西楼也常常在小任府待着,殷素素她就不相信,任西楼会愿意自己的一切也被其他人瞧了去,让自己的日常生活当做属下背后话下的谈资。

他知道,是肯定会知道的,不过不会那么快,毕竟这些风声闲话都只是在妇人圈子里,一个大男人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得到最清楚的消息,大多时候都是靠自家夫人当耳朵的。

所以说后院贵妇人的交际也是很重要的。

等任西楼知道了,她抓紧时间,先将一听见消息立马就会炸毛冲过来找自己算账的任大太太、周夫人她们解决了,再好好安抚任西楼,那个时候事情也差不多水落石出了,章侯氏和章雅仪母女也该出来受罪了,谁闹的事谁自个儿承担去。

也亏得任西楼身份特殊,如果换个人是他这般的处境,没了亲娘,一房独子,没有兄弟姐妹的帮忙,又与家里有矛盾搬出了府里,还没娶妻子没个女子帮忙打入贵妇圈子中探听朝廷的消息和各位同僚的动静,还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亏呢!

而这些流言蜚语流传的过程必然是先在高官权贵的大家妇人圈子中传来传去,然后溢出去了在低下官员的夫人太太,所谓的满城风雨,当然不可能是真正的闹得从上到下,连贩小走夫都知道的地步了。

不过纵然如此,殷素素也佩服章雅仪,佩服章侯氏,能够借风顺水,顺势推舟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不得不赞一句,这也算是她们的本事;就是不知道她们可曾想过她还有后招,等她还了手,她们又该如何自处,怎么收场。

见珍珠还是一脸的忐忑,殷素素不由温声朝她说了几句话,除了深仇大恨的,谁喜欢天天面前摆着几张苦瓜脸,殷素素自问也不是个严厉苛刻的主子,和蔼可亲的朝珍珠笑了笑,珍珠如蒙大赦,又是惶恐之极,又是喜上眉梢。

殷素素只能猜到任大太太那个急性子知道风声流言后立马过来,却猜不准到底什么时辰来,估摸着连她这个圈子不大、交际不广的人都有人来告诉她,任大太太想来也差不多该知晓了。

“我且打个盹儿,有‘客’登门了再叫我。”猜了蒙了,喜头福话都说了,殷素素挥挥手,让小丫鬟们都散了去,留道涵一个人在身旁伺候着。

写意扬眉吐气的朝和遇挑挑眉梢笑了笑;和遇依旧表情纯良而无害;珍珠得了殷素素的笑容,心里紧张激动的着呢,就算琥珀她们打击或是打趣,素来小气的她难得不以为意,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幻想着自己得了三奶^奶^的重用,当上了一等大丫鬟的风光日子。

“我的事儿做得差不多了,你们自个儿忙自个儿去,别找我帮忙,我要去二门看着了。”珍珠半是娇

嗔半是认真的对璎珞琥珀说道。

琥珀不说话,掩唇轻轻一笑,璎珞抿唇,嫣然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们也不与你争那功劳了,你放心的去吧,院子里要是有什么事,我们会记得及时通知你的。”

珍珠的小心思她们岂会不知道,不就是想争个先嘛,然后第一个跑回来在三奶奶面前露个脸,在璎珞她们眼里,这其实实在算不上什么荣幸露脸的好事,就跟个三等小丫头跑腿的活似的,珍珠稀罕就稀罕了,让她一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厢是丫鬟们之间的小心眼儿算计,这厢里却是宁静异常。殷素素说要打个盹儿,当真是在打盹儿,懒洋洋的倚着堆得高高的软枕,一双妩媚的眼因了梦境朦朦胧胧间半睁半合,眼角拉得细长妖娆,两排睫毛如薄翼轻轻颤动,在眼下投一片暗影。

殷素素睡得很略沉。最近因了李玉璞的事情,她的警戒心更加重,尤其是任西楼夜夜和她同床相卧,却就是没有过逾的动作,让殷素素不由得暗暗焦急躁动,心里很是不安。

除了下药,各种能实施、能想到的法子她都用了,甚至还在天朝生活时,连岛国a片都嗤之以鼻不屑看的殷素素,都拿出了古代版的忄青趣里衣;明明和任西楼躺在一起,挨得那么近,近到她都能嗅到他发间熟悉的香味,感受到他身体的炙热,但殷素素就是弄不懂任西楼心里的想法。

以前她是担心任西楼碰她,害怕自己不能适应,接受不了任西楼;如今,她是苦恼任西楼为什么不碰她,绞尽了脑汁,一门心思只在勾着任西楼身上。

殷素素想怒掀桌,特么的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这几天真的是精疲力尽,一边提防着章家母女的动作,一边琢磨任西楼的心思,神经哪怕是一根有弹性的筋带,也已经紧紧绷成一根直线了。

在梦里,殷素素终于如愿以偿,事事顺心。

她穿着薄如蝉翼的透纱对襟长衫,系扣只是两襟的一根细长的绳子,松松的打了一个小指一勾,就可以轻松扯开的蝴蝶结,里面是露背的粉红肚兜,和隐隐约约藏在雾似得纱衣下面的一双修长的腿儿。

殷素素嘴角扬起志得意满的笑容,高傲如同女王的微微仰起下颔,将站在她面前,穿着衣扣紧密的飞鱼服的任西楼推到在**。任西楼脸蛋俊俏风流,脸颊被气氛晕染得酡红,平时或者冷酷傲然,或是妖孽桀骜的脸上,此刻是听话顺从的表情。

道涵坐在脚踏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打着扇,一只手执纨扇,一只手支着下巴阖眼神游天外,倏地一下低头落了空,脑袋偏了方向,她猛得惊醒过来,拍拍胸口,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转头看殷素素,她眉头微微蹙着,嘴角却挂着甜蜜蜜的笑容,很是矛盾,表情痛苦而又舒畅,道涵莫名其妙,待凑近想瞧瞧殷素素到底有无异样,便听见她低低的一声呻吟,婉转而悠长。

顿时,道涵惊呆了,愣在原地。

恰值午后的日光斜斜的从微微开了点缝隙的半扇的雕花刻镂空窗投来,门户紧闭,光线有些暗沉的屋子里,殷素素云鬓蓬松,衣襟凌乱而微敞,露出绣着一丛牡丹的抹胸,和半抹微微拱起的,白凝柔脂的软玉。

饶道涵是个女子,还是个未识男女之情的女儿家,视线移到殷素素因在浅眠中,颊上染了的酣红,也忍不住面露绯色,不好意思的尴尬移开眼,只觉得屋子里闷得紧。

说觉得闷,当真是闷热,道涵疑惑的猛摇了几下纨扇让自己清醒清醒,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如今早过了最热的天气,怎么还流了这么多汗。给自己猛扇了几下凉风后,瞧见殷素素脸颊红彤彤的,额上有些许薄汗,道涵开始慢慢的为殷素素打扇。

扇子没打几下,屋子外面突然喧哗声起,慌乱的脚步声愈发重而明显,道涵立马直起身向门口走去,正好在外面的人敲响了门。

打开门,就见琥珀面色焦急,气喘吁吁的说道:“道涵,三奶奶呢?不好了,府里走水了……后院几位姑娘住的院子走水了……”

情急之下,琥珀声音也没有刻意压小,屋内的殷素素在梦里,也听见了这句话,惊醒过来,鲤鱼翻身而起,正好听见琥珀说的话,刹那间有些分不清梦里梦外。听见里面的动静,道涵和琥珀进屋,殷素素一手撑着靠枕一手抚着额角,半眯着眼斜坐在软榻上。

“三奶奶。”琥珀忙行礼。

殷素素蹙眉问道:“盈律桂花她们住的院子怎么走水了?”刚问出口,不等琥珀回答,又道,“赶紧叫府里的人都去打水,先别忙其他的了,救火要紧。”

顿了顿,想到那院子人荒马乱的,也不知道李梓雪她们怎么样了,救火的人,丫鬟婆子也罢了,她们在那儿,到时不方便让外院的家丁瞧见,便说道,“让盈律她们到正院来歇歇。”

琥珀带上几分喜色,道:“内院的媳妇婆子们都已经去了,连正院的丫鬟方才奴婢自在主张,过来的时候也先叫她们去帮忙了。外院的人,奴婢现在马上出去找人叫外院的人来帮忙。”

“你做的很好。”殷素素赞许的点头道,“去吧。”

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殷素素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吩咐了琥珀等人后,道涵自己去打了盆凉凉的清水给殷素素简单洗漱清醒下,小任府的下人都跑去救火了,正院里连写意都去了,只留了一个道涵在这儿服侍殷素素。整理得差不多了,外面下人通报道,盈律桂花李梓雪她们到了。

跟着,是任西楼回府了的通报声,周函誉来了的通报声。

殷素素和道涵惊呆了。

这是第一次,殷素素如此希望任西楼不要一回府就来找她。

正院就这么大,李梓雪桂花盈律她们藏也不藏住,而且知道任西楼回来了,想藏也藏不了;她们还都还说,让殷素素头疼的是,周函誉怎么也来了?而且不偏不倚的,正好是在这个时候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