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二）
殷素素这句话听得任西楼有些不爽，瞟了她一眼，任西楼哼了声没说话，殷素素满不在乎，从写意手中取过道涵准备的生辰礼物，长条的木盒里以缎子铺就，一支碧绿的玉笄躺在其中，“这是大人和我的心意。”
李梓雪一双眸子含情脉脉的望向任西楼，郎心似铁半分余光未给，“妾谢过大人和三奶奶。”
“梓雪似乎嫌这礼轻了。”殷素素半真半假的说道，“不如再加个大人吧，让大人今晚陪你过生？”
“胡闹！”李梓雪倒是十分想应下来，任西楼已黑了脸掷下狠话。
殷素素识趣闭嘴。
她只是借机试探任西楼的态度罢了。李梓雪一年多之前以任西楼女人的身份进府，那时她还未满十四，任西楼在李玉璞的事上对幼女有阴影，自然不会与李梓雪真有什么，如今李梓雪及笄了，一切都说不定了。
之前殷素素差不多都将后院闲置当摆设的五人抛之脑后，李梓雪呢，如果她愿意，养她一辈子白饭殷素素也摊手表示随意，但她最近过分活跃，瞧得殷素素心里十分不爽。
且不说她管不管得住任西楼的下半身，起码他最近守身如玉，她也有个远大的梦想啊！府上的小妾，能少一个是一个，至于庶子庶女，最好没有。
如今看任西楼的态度，殷素素心里觉得十分开心。
“寿礼也拿到了，你以后也不是小姑娘了，规矩礼数守着点，别再像以前仗着年纪小胡来。回去吧！”任西楼打发人，李梓雪万分委屈的告退，桂花老实的跟着走人。人刚走，任西楼就黑着脸对殷素素说道，“你把爷当什么，嗯，说啊！”
殷素素摸摸鼻子，“妾身也是一片好心。”
“我看你是太闲了。”说罢任西楼拂袖而去，殷素素好心情的对着任西楼的背影挥手再见。
任西楼走了，殷素素也兴致勃勃的上前见见那个第一名。
端足了身份自觉高贵范儿十足的上了前，第一名竟然是殷素素随手提的一个三等小丫鬟，估摸着不过十二三岁，模样普通身量矮小，一双眼睛尤为灵秀，殷素素乐开了花，向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和鱼。”
“河鱼？”殷素素囧了囧，小丫鬟立马善解人意道：“三奶奶，奴婢是和好的和，吃的那个鱼，不是河里的鱼。”和好的和？殷素素不禁看向旁边空空的座位，
莞尔一笑，“名字不错，不过谐音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你便将鱼改做遇吧，遇见的遇。”
和遇眸子弯弯，磕头谢恩：“奴婢谢三奶奶。”
殷素素又道：“你才十一二岁吧，离出嫁还早着呢！”和遇提及婚事，倒不羞涩，嘻嘻笑着，还附和说是“要选个对她好的，就像她爹对她娘一样”，殷素素更乐了，“瞧你这机灵劲儿，真合我眼缘，二等丫鬟还缺一人，你就顶上去吧。”
这赏不比二十两银子低，和遇双眼亮晶晶的，急不可耐的谢了恩，“三奶奶，奴婢一定会好好做事不辜负您的！”
第二名是个熟人，任老太太赐的芙蓉。芙蓉强颜欢笑，脸色不太好，估计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败在一个三等小丫鬟手上，枉她还自诩最为精通针线，面子严重受损。
殷素素面不改色的赐了赏，唤“下一个”；前三个殷素素亲自赏的，二三名是一支银钗；余下的不过发了几串铜钱，由写意发，她袖手一旁，含笑闲看。
在这个以女红为女子基础功底的时代，针线活对她们来说不算太难，穿过线的丫鬟占了大多数，只是耗费的时间问题罢了。
任西楼身边的四大丫鬟，除了摇影穿线的速度比较快，在前十，另外三人都处于中间，见着周围的小丫鬟都穿完了，暗香藏袖也不慌不忙急，面不改色手态稳当的继续着，单这份从容，就胜过芙蓉不少。
到了这里，乞巧节也差不多结束了。
在场的几个大丫鬟都参赛去了，写意一个人忙得手忙脚乱，叫来几个媳妇婆子和脸熟认识的二三等小丫鬟帮忙，同时左右张望，碎碎念说道：“道涵换件衣裳怎么换了这么久，还没来，三奶奶，她不会还去沐浴了吧。”
的确没看见道涵的身影，殷素素忍不住皱眉，口中说道：“罢了，反正都结束了，回去瞧瞧她做什么去了。”
写意半是忿忿半是得意，忿忿道涵半路跑人不见踪影，得意万事周到的道涵也有不靠谱的一天。
任西楼半途退场，冲着他来的李梓雪等人也不好做得太明显，跟着立马走人，好不容易挨到这个时辰，叶苒盈律并肩，李梓雪桂花一前一后的来向殷素素告退。
殷素素刚要答应，眼神一凝，眉尖微挑，问道：“珊瑚呢？”
盈律上前一步，唇色浅淡，瘦骨嶙嶙的样子证明她这些日子确实的病了，还病得不轻，她
道：“珊瑚失手打翻茶杯，湿了裙子，在三奶奶见和遇的时候回去了，她托我代她向三奶奶请罪。”
又是打翻茶杯，殷素素懒得理其中真假，脑海中想起她见和遇时，任西楼也刚刚离席，这念头只停了一顿，没做多想，朝盈律点了点头，正好她也打算走人，便道与叶苒盈律她们顺一段路，一同离开。
因为任西楼的不在意，她们的不受宠，殷素素对她们也没有投以过多关注，稍微了解了些事便不管不顾了。因了李梓雪叶苒桂花三人第一次来向她请安时，她说过的话，五人还真没有跑来请过安。在她与任西楼第一次争吵冷战时，她闲不住到处溜达，那段时间怕是她和她们见面次数最多的日子了。
不是存心碰见，而是深深庭院中被冷淡的妇人所剩不多的打发时间的方式就那么几样。
盈律病弱很少出门，李梓雪殷素素不太爱搭理，桂花跟着李梓雪身后，珊瑚模样太妖艳了，殷素素不喜欢，相处比较和睦的只剩一个叶苒。殷素素想起那段时日，不禁对叶苒笑道：“虽然你半天吐不出一个词，不过倒让人觉得安静。”
叶苒面色依旧淡淡，福了一礼道：“多谢三奶奶夸奖，不嫌妾嘴拙。”
李梓雪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插嘴道：“三奶奶是嫌我太吵了吗？”
殷素素瞥了她一眼，扭头不搭理，李梓雪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差不多了解透彻了，蹬鼻子上脸的活她最擅长。盈律是包括殷素素在内，任西楼府上的六名女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心境自然也苍老了些，瞧着刚满十五虽有些小心思，但不乏青春活泼的李梓雪和佯装老成沉稳，端庄大气，实际也才十六的殷素素，微微一笑。
真是年轻呵！
正要分道扬镳，殷素素转身往回院子的方向走去，这时正好见道涵朝她们走来，不过来的方向却不是从她们的院子，而是叶苒等人前往的方向。道涵脸色不好，盈律李梓雪的也怪异万千。殷素素眼神一凝，有种预感呼之欲出。
“三奶奶……”道涵唤了声她。
她淡淡“嗯”了声，“回去吧。”是对道涵说，也是对盈律她们说的。
各自揣着心思回自己住的院子，反正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就知道了。
“三奶奶……大人，大人去了珊瑚房里……”
“啪——”伴着清脆的声音，殷素素脚下是碎了一地的瓷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