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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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行了

正入戏的李赵家的瞧见女儿身体突然往后缩,便知道是任西楼来了,于是更加卖力的嚷道:“我苦命的女儿啊,你这样怎么活下去啊。”

任西楼脚步一顿,厌恶的皱起眉头。他同情亏欠李玉璞是一回事,但要不要忍耐李赵家的又是另一回事了。“本来没事的人,被你这么念叨着,好好的人也得有事了。”李赵家的一噎,鬼哭狼嚎戛然而止,任西楼说道,“我一直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玉璞的亲娘,从来只有娘劝着女儿想开,好好活下去的,没见过你这样说女儿活不下去的。”

虽然任西楼很可怕,李玉璞也不禁赞同这句话。她素来心思**,本就自卑,娘整日里说她的不好,说她这副样子哪里有人要,心里就更胆怯,觉得低人一头了。其实,她心里很想有个人好好夸赞她一句的。

李赵家的没了话说,任西楼转头关心起李玉璞:“玉璞,你还好吧,今天三奶奶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那么个人,嘴硬心软,你别想太多了。”

李玉璞愣了愣,“三奶奶她没说什么呀……”看了任西楼一眼,顿时明了,“你误会了,三奶奶对我很好,今天和我一起在亭子里聊天谈绣花,她还夸我绣得好,麻烦我给她做荷包呢!”

“那你怎么……”任西楼有些惊讶,悻悻道。

“我不就这么个病怏怏的身子吗。”李玉璞低头。

任西楼没了话说,闭紧了嘴。

李赵家的见缝插针:“尽说些丧气话。”那一脸严肃正直的表情,完全忘了之前是谁不遗余力的将自己女儿贬得一文钱都不值,“好好养身子,以后还要嫁人生子呢,你娘我虽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但也不需要你留下来给我和你爹养老。”

“我还嫁的出去吗……”李玉璞睁大眼睛,“你不是说,不是说过没人会要我的吗?”

任西楼瞥了李赵家的一眼,李赵家的尴尬的别过脸,“我那不过是伤心过度,说的气话。我女儿这么好,怎么会没人要呢!”顿了顿,眼珠子转了转,又哭丧着脸道,“哪怕男方家里差些,我愿意多补贴你一点,也不会让你待家里当老姑娘被人笑话的。”

说的这么直白,李玉璞小脸又白又红,跟着看见伫立一侧的任西楼,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和娘竟然当着主子的面这么谈论自己的婚事,不由又羞又恼,死命的扯着衣角。

当着他的面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他帮忙为李玉璞的婚事做主吗?任西楼好笑,妇人心思啊妇人心思,不过当初他强行收了李玉璞做妹妹,便已有了为她撑腰的打算。“这事我记下了,玉璞好歹也叫我一声哥哥,我不会让她随随便便嫁个小厮什么的。”不过他能想到的,只有青团青原,但青团青原才十五六岁,可比玉璞小了好几岁,也不知道他们双方介不介意。

这牵红线做媒婆的事,还是女人更在行,任西楼豪气冲云的揽下了这月老活,想着等会交托给殷素素办。

得到主子的许诺,李赵家的喜上眉梢,顿时眼不红泪不流命也不苦了,小心翼翼的照顾女儿离开,和李德志一家人回了自己屋子。

任西楼脚后跟在原地打了个转,想了想,最后还是去找殷素素。

回到房间,殷素素还是他离开时的坐姿,一看见任西楼,立马站起了身,惹得任西楼心里一阵狂笑。面上淡淡的点了下头,把玉璞的事情说了,殷素素有些不乐意揽这差事,虽然同情李玉璞,但她上面那个娘,李赵家的,殷素素是真不喜欢,她还没那么圣母。不过碍于任西楼,又琢磨了下,且将这事当做俩人关系缓和的媒介吧,便点头应下了。

任西楼坐下来,盯了眼殷素素的肚子,“好像大了很多。”

“快五个月了。”提起孩子,殷素素就忍不住笑容满面,“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他都五个月了,再眨眼,彷佛就能看见他落地出生的样子似的。”

“你还吐得难受吗?”任西楼记得那天晚膳,殷素素孕吐痛苦的模样,又想到这一个月他置气不见她,让她一个人挺着肚子辛苦的样子,心底不由多了几分怜惜,“你喜欢吃什么尽管说,府里要是没有就去外面买,我瞧了什么好吃的也给你带回来。”这便是任西楼。心情好时,可以放下之前种种,对你贴心贴肺,百般关怀;不高兴了,袖子一甩掉头走人,从此抛之脑后。

不过殷素素明显还没完全摸清任西楼的脾气,不但不感恩戴德,心里还计较着他说她,就像吃货似的。撇了瞥嘴角,殷素素道:“他很乖很听话,我没怎么吐过,一切都还好,多谢大人关心。”其实那晚固然有不舒服的因素在里面,也有她夸大做样子的成分。殷素素默默吐槽:任西楼就是大男子主义自大自负的沙文猪。

任西楼摸摸鼻子,笑眯眯的也不生气,专心致志的注视着那微凸的圆润肚皮,盯得殷素素肚皮一阵凉飕飕的。

夫妻俩争吵冷战,是在任西楼刚对孩子产生无限热情和好奇心时突然发生的,他想着,自己堂堂一家之主,她的顶天柱,既然走了,在她主动找他认错之前,是绝对不会自己跑回去当没事儿人似的求和好的。但没想到殷素素还真这么硬气,硬是一个多月不搭理他,气得任西楼一个仰到。在这一个多月里,任西楼最为想念的,便是在殷素素肚里的孩子了。

男人抱子不抱孙,即使儿子还没生出来,也是不能用手抱的吧?任西楼摊开自己手掌看了看,叹了口气,“这日子可真难熬啊!”

殷素素也是一声长叹,深有同感,这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之后的时间里,任西楼问殷素素答,都是围绕着孩子的。别说道涵写意了,就是殷素素,心里也松动了几分。在女人心里,不管男人性格多坏人品多差,只要爱孩子,总会赢得赞赏。殷素素想着,能为一个奴婢之女而不拘身份心怀愧疚,并且为之报仇做到那种程度,那么以后为自己的孩子,一定能做得更多更好吧?如此想来,其实任西楼也是个很护短很不错的人。

许是时间真没过多久,也或者是气氛融洽了,时间太匆匆,没过一会儿,周千户来人请任西楼回去。

任西楼这才想起,自己这是翘班回家了啊!他之前是在办公中途因李玉璞的事被李德志请回来的,李德志没说清楚,他以为殷素素这只母老虎把玉璞怎么了呢,吓了一大跳,匆匆交代了句便赶回来,结果处理完了李玉璞的事,又与殷素素忘情的聊起了天。

“等下了衙,我就回来。”想摸摸殷素素的凸起的小腹,看她一脸冷淡害怕的模样又拉不下面子,任西楼怨念的握了握手掌,反复盯了那小腹好几眼,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任西楼走后,殷素素收回视线,皱着眉头死命盯着肚子,道涵察觉不对,问道:“三奶奶你怎么了?”

“道涵,他现在对这孩子这么关心,你说,等孩子出来了,要是个女儿怎么办?”作为母亲,殷素素是儿子女儿都喜欢的,女儿更好了,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呢。可是男人呢?特别是封建社会下的男人,殷素素有些担忧了。

道涵劝慰道:“先开花后结果的多着呢,先生个女儿再生个儿子,凑成一个好字更好。不过我瞧着,三奶奶这胎更可能是个小公子。”

殷素素不解问道:“为什么?”道涵自己还是个未嫁女儿,会看胎像的一般不都是有经验的婆子吗?

“都说酸儿辣女,三奶奶虽然喜酸也喜辣,不过我注意了下,三奶奶更喜欢吃酸的。而且还没怎么孕吐,这么乖巧,以后一定是个稳重懂事的小少爷。”道涵笑道。

还真以为她懂什么呢!殷素素无奈笑了笑,经道涵这么一宽慰,心情也的确好了很多。

这边殷素素担心任西楼重男轻女,那边任西楼却神神秘秘的与周千户探讨着关于男人的问题。

“我觉得有了孩子真是不一样。想爷什么时候能和一个女人什么事都不做光聊天还聊得忘乎所以。”见周千户一张老脸笑得像朵**向阳开,任西楼看不惯了,于是笑容淡淡深沉的说道,“有了孩子,自己拼搏的一切就有了继承,以后再也不用勉强自己,凡事都得三思。今儿和女人在一起,仅仅是说说话,爷竟然就满足了,什么都不想做了。”

周千户愣了下,张了张嘴,想说“这一个月你和花魁娘子也只是说说话”,不知怎的又咽了下去。奇怪的看着任西楼骄傲自豪的笑脸,他揉了揉眼睛,竟觉得自己从上面看见了苦涩悲伤……大人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他不行了?“大人,夫人有身子,不方便侍候你,要不要属下送几个进府……”

任西楼瞥了周千户一眼,拍拍肩膀,严肃鼓励道:“贴心好下属!”

周千户笑脸还没完全张开,任西楼又道:“不过不用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听说有个东西叫胎教,虽然孩子还在肚子里,但父母做的事他未必不知道。任二太太曾说过,多少世家子弟年纪轻轻就在女色上被掏空了身子,皆因其父在他们还是胎儿时,就身教言传,她怀任西楼时,任二老爷为了下一代的茁壮成长着想,杜绝女色,所以任西楼如今才能意志坚定,在女色上把持得好。

娘说的话,句句箴言,任西楼铭心刻骨,不免感概万千,握着周千户的手语重心长道:“为了那孩子不要年纪轻轻就在女色上把持不住,被掏坏了身子。”

周千户虎躯一震,震·精了!太震·精了!大人果然不行了!想想大人那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名声,再想想大人刚才的那番话,周千户虎目含泪,面上戚戚然。

任西楼还以为自己不经意间又戳中了得力下属的心事,心一软,慈悲的放了他,不再提这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