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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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见

    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叫道:“喂!喂,是我,我是苏小江!住在你家老屋子里面的,我摊上事了,现在要马上离开!你快来接我,快来啊!”

    那头的声音忽高忽低,还时不时还嘟囔着一句脏话,对方显然是喝了酒,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还以为我要退房子,大着舌头,不耐烦地说道:“反正,反正……你房钱也付了,这房子你爱住不住,不住拉倒……还有大把的人等着住进来呢……”

    说完,打了一个酒嗝,继续桌子上的赌局。

    我没有办法,歇斯底里叫道:“我给你钱!”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我又趴在窗子上看了一眼,他们已经在我家门口了,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我急得哭了起来,慌忙压低了声音,妥协道:“我给你钱,你现在叫一辆车子来接我到火车站去,你过来……你过来,我给你钱!”

    一听到给钱,房东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叫道:“真的?!”

    “嗯。”

    我也不愿意这么被动,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离开最要紧。

    “那我要一千!”

    他这是赤裸裸的抢钱!

    我低声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房东不在乎地甩出了一张牌,坏笑道:“那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这个房子,可是有大把的人想着要住进来的……”

    我咬牙。“一千就一千!”

    “不不不……”房东摇头,笑得十分得意。

    “五千。”他吸了一口烟,埋怨这局没有抓到好牌。

    “你现在不来,我要是遇到了什么事,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我对着电话大声吼道:“快过来!只有一千,爱要不要!”我只有一千,再多,就什么也拿不出来了。

    “别别,我来,我来还不成嘛,不过说好了,一千,你可说话算话啊。”

    我挂掉了电话。有些神经质地站了起来,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我当时思绪混乱,突然就去推开了房门,跑去厨房拿了一把尖刀,走到门口时,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关后门,但此时,却有几句脏骂声从后门传了过来。

    完蛋。

    我愣了几秒,继而全身颤抖。我不敢大叫,甚至都不敢呼吸。

    在自己稍微有点清醒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藏在了床下。只听见脚步声和脏骂声闯进了屋子里,开始还是小声的,害怕惊到了我,但渐渐便意识到了我不在屋子里,大声叫骂了起来。

    那个小妞是不是跑出去了?

    她连后门都没关,嘿嘿,肯定还在屋子啊。

    “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要么……就让我们请你出来了!”

    “妈的,这小美人藏哪儿去了?!”

    声音越来越近,我大气不敢喘。

    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天,我被关在屋子里,任凭自己大喊大闹,却没有一个人理会我。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出去呢?他们说等我好了的时候就能出去了。

    但是他们又说我好不了了,说我已经疯了。

    我父亲当时当着我的面,很是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就一直关着她,直到她好了为止。”

    那个房间实在是小的可怜,只有一张床在里面,没有卫生间,代替的,是一个简便的马桶。屋子里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墙上贴了一张黑白的海报,里面有一个成熟的女人在吸烟,脸上似乎带着浓浓的嘲讽,眯着眼睛看着无助的我。

    我对于这种女人是很害怕的,她们像是故事里的老巫婆一样,好像下一秒就会从画子里面跳出来杀了我。就这么看着那张画,画里的女人好像也在看我,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冲到门口大喊大叫。

    但他们都听不到,房间的隔音特别好。

    别走……别走。

    我眼巴巴地看着门外的哥哥,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说着叫我不要担心的话,他说他会来接我。

    我爸却站在医生旁,冷眼看着跪在地上无助的我,好像在说:‘那就一直关着她。’

    关我一辈子。

    关我一辈子。

    关我一辈子。

    很多年之后,这句话总是时不时在我脑海里出现,现在它又响了起来。

    我喘不上气,大声吼叫了出来:‘闭嘴!’

    几分钟后,屋内传来了几个大汉的惊呼声。

    血从床底不断淌出,掀开床铺,地上的女人已经断了气,一把尖刀,就这么直直地插进了她的耳朵内。

    飞机上,空姐露出得体的笑,向苏桐弯腰道:“先生,飞机已经抵达了目的地,您可以下飞机了。”

    “先生?”苏桐还在睡着,似乎没有听见空姐的声音。

    “先生!”苏桐仍旧低着头,睡得正沉。

    “先生,醒醒!”空姐推了一把苏桐,却继而尖叫起来,原来这个男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已经是死了很久的了。

    苏桐手里的香槟也倒在了地上,流了满满一地。

    泽国是几百年前成立的国家,现在正是这个国家最有力的青年时代,商业发达,国家繁荣,但暗地里同时也带来了皇室里的勾心斗角。

    兄弟残杀。

    先皇当年一共娶了三十六个妃子,为他生了孩子的却只有寥寥几人,满打满算,太子为首,还有其他五个兄弟,三个公主。

    皇后到底还是好福气的,为先皇生育了一男一女,皇子取名孤月长虹,现已是新皇。皇女孤月霖,皇兄登基之后,她顺理成章地成为长公主,风风光光嫁人去了。

    孤月长虹在众兄弟中排行老七,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与将军之女林鸢联手,发动宫变,几乎弄死了全部的兄弟,把先帝硬生生给逼上了绝路,最后不得不让贤给他。

    孤月长虹以铁腕手段登上了皇位,自然是不允许让这个皇位有一丁点的不稳,先皇让贤还不够,三天之后,一杯毒酒终结了老皇帝的性命。皇后悲痛欲绝,在痛斥她仅有的儿子一番后,在他面前自尽而死。新皇哀,立刻封我为景仁先皇后,与先皇合葬,朝野上下,哀服一片。

    办完了白事,自然是要拿喜事来的,新皇迎娶将军之女林鸾,为天下皇后。

    一时新皇登基,处处都透露着欣欣向荣的……假象。

    名不聊生者有,蒙冤含雪者有,食不饱,衣不足者亦有。孤月长虹这个皇位初坐很是爽快,但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实在是困难。

    皇宫深处有一个极美的地方,背靠着南山,南山梅花多,渐渐地,这个地方也开始有梅树生长起来,几百年过去,这里实打实地长成了一处梅园,后来太上皇在这里挖了一个温泉,成日里便雾气弥漫,暗香浮动,美的跟仙境一般。

    从外面来看,确实是美的。

    但我却简直是恨透了这个地方。

    梅园里湿气特别重,地上该死的还铺着石板。白天还好,一到晚上石板就是湿的,透着刺骨的寒气,我来到这里才几天,关节就疼的不行,常常折磨得我晚上睡不着觉。

    就连梅香也成了要人命的一种东西,一棵两棵还行,千万棵梅花同时开放,这批开完了那批再开,充盈的香气让我几乎喘不上气来。更别说成批的梅花迎来了不少蜜蜂,我来这里三天,就已经不知道被蛰了多少次了。

    而有个人却在这个地方呆了三年。

    他是这个囚牢的主人,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苏小江。”

    “在皇宫里,只有贵人才配有自己的名字。”那个谪仙般的人面容清冷,目光淡淡,递给了我一件厚实的衣衫。

    我接了过来,抿嘴看着这位主子,只是温泉旁边雾气太大,模糊了他的容貌,但从他的气质上来看,应该是个风度翩翩的人。

    就是这么一个美好的人犯了罪,被关在了这里。

    我不清楚他犯了什么罪,我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了,还有那个闲心去操心别人?

    我觉得我大概,应该,是疯了。

    可不是?!有哪个正常人,把刀插进了自己的耳朵里?我当时肯定是魔障了,被那些地痞流氓打一顿,大不了再强奸一通,我好歹还留有一条命在啊,我干什么要拿刀捅了自己呢?为什么还什么地方不捅,偏偏往我的耳朵里捅呢?

    把人家地痞流氓都吓到了。

    但即使这样,我,苏小江!还没有死!好端端地在这里呢,在这个湿气特别重的梅林活了过来。

    我醒来的时候在夜里,四周很黑,天上没有月亮,如此寂静的一个夜,黑得不见五指,听觉在这个时候也就特别灵敏起来,黑暗中,我清清楚楚听到了前方人的喘息声。

    我意识混乱,刚刚还是中午,怎么一会儿就是晚上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害怕,耳边依稀还重复着那句话,我捂住了耳朵,但声音仍旧没有消失。

    在这种混乱下,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没有穿衣服的异常,前面的人只是喘着微粗的气坐在我面前,没有什么举动,我爬了起来,才意识到自己在床上。

    不对啊,我在床下……

    手里空落落的,迷茫的伸出我的手,手里什么都没有。

    刀,我的刀呢?

    我气息不稳,忽然想到了我是怎么死的,打了一个寒战,颤巍巍地伸手探向我的耳朵。

    没有,刀不在那里。

    我的刀呢?

    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我喃喃,自言自语道:“我的刀呢,我的刀呢……”

    乌云散去,月亮高高挂于苍穹之上,月光照进窗户,我才看到了面前人的模样。那人披头散发,眸色猩红,惊恐地看着我。

    看来这人是地狱里的鬼差。

    我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