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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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诡庄篇【七】

    登楼并非是拾级而上,灵阳一步踏出,身子便腾空而起,似一只白鹤,掠向楼阁二层平座。

    白山跟着跃起,动作虽不如灵阳轻灵飘逸,却极有气势,挺胸抬头,无所畏惧。

    僧道一前一后,越过栏杆,落于平座之上。

    琵琶声愈发清晰,弹奏之人似是察觉到有人上楼,曲调忽变,继而开口唱起词来,正是那首冲虚居士的。

    二楼的门窗全是敞开的,不仅檐下悬着彩灯,楼阁内亦是灯烛通明。

    因此,不必走到里面,立在平座之上,透过窗口便可看清楼内情形。

    只见一彩纱罩头的舞姬,坐在韩国公此前坐过的位子上,怀抱着琵琶,正自弹自唱。

    灵阳扫视一周,见只有这名舞姬,其余各处均无异样,便迈步进门。

    他此时已无心与妖邪调笑,进门后,并不多言,扬首便是一道雷火。

    那蒙面舞姬似是早已料到,提前跃起,身躯化作滚滚黑烟,环拥着一颗鲜血淋漓的骷髅头,向着一侧窗口飞去。

    那道雷火一击不中,只将座椅击倒。

    灵阳胸有成竹,望着魔头逃窜的背影,并不急着追击,缓缓的向前走了几步。

    那魔头飞出窗口,以为得脱,正要远去,忽见面前白光接连闪烁,几道浮于半空的灵符,同时发出雷芒。

    一道道电光,好似狂蛇乱舞,一同向着魔头激射而来。

    魔头见事不好,急忙转头,原路逃回。

    亏得它反映迅速,那几道雷光又不甚长,这才堪堪躲过,得以逃回楼内。

    灵阳正立于魔头退路之上,等它回来,见魔头回转,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抬手,掌心雷电闪而出。

    那魔头似是知道在劫难逃,哀嚎一声,竟躲也不躲,张开满是獠牙的阔口,向着灵阳扑去。

    此举无异于飞蛾扑火,魔头还未靠近灵阳,便被雷火击中,穿头而过。

    然而,这一颗魔头,却与此前三颗有所不同。

    之前那三颗魔头,被雷火击中后,皆是被打回原形,落于尘埃。

    这颗魔头却是砰地一声,炸裂开来,一团黄烟自裂开的头颅之内,飞散而出,迅速弥漫。

    “闭息!”

    灵阳看出这团黄烟古怪,一面发声提醒白山,一面挥袖引风。

    白山立于灵阳身后,见到黄烟腾起,本已有了几分警惕,闻言立即屏住呼吸。

    可还是慢了半步,在闭息的同时,白山闻道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急忙检查自身,却也为发觉有何异样。

    这时,灵阳所引之风也已平地而起,带着呼啸之声,将烟尘尽数吹散,连同烛火,也被吹灭了几盏。

    待风止之后,灵阳侧身,以目光询问白山是否有事。

    白山正欲开口,向灵阳说明香气一事,却听楼外再次响起了琵琶声。

    这一次曲声铮铮,听的极为真切。

    还有?

    灵阳微微皱眉,透过窗口,循声望去。

    只见,与此阁相邻的一座二层小楼的楼顶之上,站立着一名身姿卓绝的女子。

    月光将这女子雕刻的玲珑有致,即便是在夜里,浓重的冥色依旧难以遮掩她的风采。

    那女子身着一身异服,怀抱琵琶,最引人瞩目的,是她脸上的一张黄金面具。

    是赵乐师!

    此时的赵乐师已将跳舞时填充在衣服内的布料去掉,完美的身躯,尽显无遗。

    灵阳望着那道妩媚娇躯,忽然想起一个人,哼笑一声,“原来是你。”

    赵乐师并不回话,继续拨弄丝弦。

    “和尚,我们过去,会一会故人。”

    灵阳说着,便欲迈步上前。

    可就在这时,他的肩头却被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扳住。

    他知道这是和尚的手,以为和尚是要劝阻自己,谨慎行事。

    他刚想道一句:“无碍。”

    话未出口,忽觉肩头力道猛增,身子不由自主的侧转过来,与此同时一只大手猛地探向自己的咽喉。

    即便灵阳见过无数怪事,此时也不免大吃一惊。

    他眼前之人,的确是白山。

    可这和尚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出手?莫非是那股黄烟?

    不对,这和尚身具佛门正法,就算是外邪入体,和尚也不应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丧失神智。

    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阳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细想。

    白山出手迅疾,眨眼已至。

    灵阳不想伤害白山,无奈之下,只得伸手阻拦。

    在白山掐住灵阳脖颈的同时,灵阳抓住了白山的拇指。

    然而,白山何等神力,灵阳紧是勉强能确保自己的脖颈不被拧断,却无力将白山的手移开丝毫。

    灵阳修习的是雷法,本不善角力,他也无意以蛮力自救,此举无非是暂缓白山的攻势,保存性命,继而为自己争取施法的时间。

    他一手握住白山拇指,另一只手便立即凭空做符。

    纤长的手指,急速划动,指尖落处,泛着淡淡蓝白光彩的线条旋即凝聚。

    眼看一道符文便要书成,可就在这时,随着两声铿锵有力的琴声,白山的另一只手突然抓出,一把抓住灵阳做符的那只手的手腕。

    灵阳还想勉强将符完成,白山却在这时猛然发力,一手掐住灵阳脖颈,一手抓住灵阳手腕,推着灵阳向后急退。

    灵阳的手指脱离符文,那道虚而不实,尚未完成的灵符缓缓消散。

    灵阳倒退数步,砰的一声,后背撞到一根合抱粗的立住。

    又一声琵琶响,白山收住力道,两只手却并不放松,牢牢地将灵阳按在立柱之上。

    琵琶声止,清冷的女子声音响起:“赵灵阳,你还记得我吗?”

    灵阳略显艰难的侧过头,望向赵乐师道:“西湖盗牛的娘子,如何能忘?只可惜,一直未能得见真容,甚感遗憾。”

    “真容?”赵乐师发出一声冷笑,说道:“既然你想看,今晚便让你看一看。”

    说罢,她伸手摘下黄金面具,随手甩在一旁。

    借着月光,灵阳看到,赵乐师的脸上有一大片紫黑的疤痕。

    那疤上宽下窄,形如龙卷,起自额头,自两颗明眸只间穿过,末端一直延伸至左侧脸颊。

    虽因此疤破相,却也并不如何恐怖骇人,若是细细看来,依旧能看出些许佳人风貌。

    之所以韩国公见之惊骇,其实是赵乐师有意以幻术相吓,目的就是为了断绝韩国公亲近的念头。

    此时露出本来面目,赵乐师恨声道:“赵灵阳,你看到了吗?这幅容貌,全是拜你所赐。”

    她所言不假,那一日,她在西湖盗取金牛不成,被灵阳引雷击中,幸而身怀异法,不曾丧命,但也因此,留下一道难以消除的雷击疤痕。

    灵阳勉强一笑,道“如此佳人,却因我而毁容,也难怪你要苦心积虑,设局害我。”

    赵乐师冷笑道:“你以为我设下此局,只为报那雷击之仇?”

    “哦?”

    “今日你落入我手,便让你死个明白。”赵乐师咬牙切齿道,“狗贼,你还记得君玄吗?”

    ps:是不是都快忘了,这书还有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