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息

    梦里江南

    老琚

    一

    梦里的江南，在烟雨中流动。

    那只从春天划出的小船，在弯弯曲曲的目光中，寻找可以停泊的依依杨柳岸。没有渔火的照亮，也没有夜半钟声的牵引；那座古老的石拱桥，孤独地守望着你开满绿荫的窗。窗后的素颜，充满回想。以闪烁的张望，看沿着黑白的小巷，那个琵琶的最后一个音符，随锃亮的青石板，一起去了远方流浪。流浪没有方向。

    二

    梦里的江南，在忧伤里灿烂。

    顶着满天乱飞的心事，我的双肩盛开着雨的花朵。走了几个轮回，看不到你举着油纸伞，看不到你青云出岫来，看不到你回眸一笑的魂牵梦绕。叹息没有了尽头。传说里那个怀抱琵琶的女人，长发飞舞。那根纤巧的手指，撩动的又是谁心里的那根弦？

    江南依旧，楼台烟雨中。

    三

    坐在那只寻找杨柳岸的船头，庄严地行走在别人的梦里。光和风从身边掠过，花香和叶绿从身边掠过。我不能停留，世界也不能停留。所有的美丽在眼前纷纭开放，然后擦肩而过。我清晰地看着所有的美丽在眼前瞬间绽放，我清晰地闻到所有的美丽次第的芬芳。但我却不能触碰到这美丽；我张着双臂，伸开手掌，所有的美丽从我的指间风一样流动，光一样掠过。风流过我的指缝之后，我的指缝之间不再有风存在。光在我的眼前闪过之后，我的眼前不再有光的存在。

    四

    梦里的江南，在梦里生长。

    脚印里长满长青籐之后，已经无法回头。看到那个一闪而过的笑容，我不知道这是你早已洞开的窗口。但绿荫里飘荡的歌声，我知道是你的呼唤。那舞着青龙偃月刀修枝摘叶的，是你的痩弱；那举杯向月的，是你怯生生的笑意；那低吟浅唱的，是你喷薄欲出的狂热。你莲步轻摇，长袖如风，你的目光如水。我终于成了石拱桥上那块最古老的石头：在你的每一个梦里，拥抱着你的失落，拥抱着你的委屈，拥抱着你的欢乐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