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南梁风云起(1)
吃完红烧肉的东方玉儿感觉很满足,天空都晴朗了不少。
知其朝着宁致远的方向发出“啾啾啾”的叫声,它也已经好久不见宁致远了。
东方玉儿这才发现宁致远已经到了身边,把空碗随手一放,用袖子擦擦嘴巴。刚才吃肉吃得太欢喜了,没注意到。
“大师兄……”
“嗯。”
然后无话。
“玉儿,大师兄以后可能不回北隋了。你要跟二师兄他们好好照顾师父,知道吗?”
东方玉儿点点头,“好的。”
大概猜得到宁致远其实是南梁的人,东方玉儿只应声,不说别的。
“那,大师兄就走了。玉儿要好好的,以后别那么贪玩了。”
“嘿嘿,不贪玩,不贪玩。”
“钟毓协是个不错的人。”
宁致远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走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东方玉儿补充的那句“他是个不错的烧饼。”
自那以后,没有人再见过宁致远,直到快到东海的时候,传来了南梁大皇子回归的消息。
“沈珉,最近景辰烨没有找我们麻烦了,香故敖也不出现了。我们是不是差不多要去东海了?”
被问话者把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上官曦,后者不好意思地接过,眼神示意他回答问题。
沈珉好整以暇地看着问话的人,那眼神分明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东方玉儿表示神烦,暗诽“问你的我真是傻透了。”
钟毓协在想着南梁大皇子回归的消息,他们这边刚好走了一个人,那边便出现了一个人,而且这回归的大皇子流落民间恰好也姓宁。
被无视的东方玉儿换个对象,开始闹腾钟毓协。“烧饼啊,你在想自己要煎得几成熟吗?我告诉你啊,黄金透亮的就最好吃了。”
钟毓协简略地把自己的疑惑说了,说完对宁致远其实是大皇子的信息心里更有底了。
“那如果大师兄真的是皇子的话,我就可以吃到皇宫里的美食了。”
钟毓协不想反驳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宇文悠从宫里带来的东西她也没少吃。
“可是,无缘无故出现个大皇子,大臣们会信服吗?”上官曦承受着沈珉的注视发问。
“管他呢,他们的皇上都同意了,大臣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就算错了,错的也不是他们的儿子。”
这番言论倒是有几分道理。人嘛,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大皇子回不回归,一日三餐都要照旧,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是一个价钱。只是对于那些有涉及权利斗争的人来说,事情比较严重而已。
“但是,如果那人是大师兄的话,景辰烨会不会对他不利?”
“不利是必然的。”钟毓协点点头。
“那我们要留下来帮帮忙吗?”东方玉儿还是肯为人两肋插刀的,何况这个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
“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经我推敲,恐怕不用。景辰烨处于劣势。”
“哦……”东方玉儿不懂什么局势,只能随声应和。
突然想到什么,怀疑的目光射向沈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是啊。”沈珉倒回答得很干脆。
“是啊?你还有理了。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东方玉儿就差拍桌子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难道说你有问过我吗?”沈珉反问。
东方玉儿憋着那口气,心里把代表沈珉的那个小人变成了“绿肌沈珉”。
“别吵了……”最后还是上官曦出来收场,虽然她也总是烦恼,沈珉和东方玉儿怎么就不能够不针锋相对呢?想来想去,还都是沈珉的错,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倒是忘了把自己算进去了。
事情正如钟毓协所料,就在下午,街头巷尾传得最火爆的消息莫过于南梁的贵妃当年制造宫乱陷害先皇后,现已被捉进天牢,贵妃一家均下狱,二皇子也被查出一些罪证,也是在天牢里呆着。
“不是吧?”还是坐在早上的那个位置,东方玉儿不住地感叹,“那南梁皇帝也太不是一回事了,好歹是他的女人和儿子,说抓就抓了?”
“那也是他们做错事了。”
“可是烧饼不是推测说那个什么皇上其实早就知道了吗?那怎么到现在才来惩治他们?不觉得太晚了?”
“也许这正是给大皇子的好处,能让他全心全意的呆在南梁。”
“太卑鄙了。之前皇后在世的时候没见他怎么保护人家,过了这么十几年了才来翻旧帐,原因也不过是为了留住大皇子。那要是大皇子一直不回来,做错事的人都不用负责任的吗?”
钟毓协点点头表示同意。
东方玉儿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宁致远的生父表示不齿,印象差到了极点。
伴随着景辰烨和贵妃被关到天牢的消息,一起传来的是宁致远的邀请。
东方玉儿和华琤回房重新梳了一遍头发,进宫总得打扮打扮才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虽然都是神清气爽地
出发,东方玉儿的负担更重一点。她背了个大包袱,据说里面放的只是纸包。
钟毓协惊呆了,那样的包袱里,得放多少纸包才能变得这么厚实?不知道的还以为东方玉儿是要去皇宫里捎带东西哪。
东方玉儿特请把醉仙楼的那个小厨子带上,她很喜欢她的手艺。如果能够让他从御膳房偷师学艺就更好了。
看到了宁致远的东方玉儿所流露出来的激动神情,完全不亚于茫茫人海中看到一盘做好的水晶蹄膀。
看到东方玉儿久违的笑容,宁致远终于也会心一笑。
宁致远住的地方,是之前大皇子的宫殿,现在也算是回归。
打探完宫殿里的陈设以后,东方玉儿惊奇不已。这是她第一次进宫,观摩完以后就只能用一个字感觉来形容——大。
之前去钟府的时候,觉得拥有那么多地块的钟家完全就是土豪宅,现在见识过后,东方玉儿看宁致远的眼神中带满了崇拜,对此,钟毓协有些不满。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吃食,大多是东方玉儿没有见过的。
拿着筷子这个戳戳那个戳戳,东方玉儿难得没有聒噪的声音传出。呃,我的意思是她没有说话,因为嘴巴没办法停下来。
小厨子跟御厨讨论这讨论那,手里拿着个小本本记录着。
宁致远全然没有御膳流入民间是不好的的想法,吩咐御厨倾囊相授。
小厨子的眼神变得深沉,从南梁宫殿出去,他就会成为新一代的厨神了。他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重了许多。
“玉儿,吃完之后,我让徐公派一队人马护送你们去东海。你们记得在中途不要有停留,直奔东海就是了。”
东方玉儿停下筷子,语带诙谐地调笑,“干嘛啊,大师兄?难道还能有人追杀吗?”
宁致远严肃地点头,“有!”
一阵沉默……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等等,把你们的衣服换下。”
一顿饭的寒暄没有多久,众人便匆匆离去,而且是鬼鬼祟祟地扮成宫女太监从皇宫“逃”走的。
看着穿着太监服,终于不是白衣的沈珉,东方玉儿没有什么心情调笑,掺杂到宫廷,这事情就瞬间变得严重起来了。
而此时,南梁皇帝来到的是天牢。
贵妃没有和景辰烨、左丞相他们关在一起,而是单独一间牢房。
明黄色的身影晃到门口便停下,垂头丧气坐在地上的贵妃正好看到了那双明黄色的龙靴。
贵妃已经全然没有之前的神气,垂头丧气的,像一只失掉比赛的斗鸡。现在的状况,之于贵妃,也的确是这样子没错。
“你可知罪?”
贵妃一阵轻笑,“我知罪?你来这里不就是享受着看我这副样子的过程吗?”
“你现在会是这副样子,完全是因为你罪孽深重。”明黄色一副教训人的语气。
“我罪孽深重?呵……”贵妃冷笑,“我手上沾染的鲜血能有你多吗?”
明黄色不应答。
“哦,对了……我知道你说的我的罪孽是什么了?”贵妃指了指自己,“你说的是我诬陷宁香,让她死在这重重宫闱里对吧?”
南梁皇帝不说话,但是眼神表示了默认。
“呵!”还是一贯的冷笑,只不过这次掺杂了很多的讽刺,“宁香是我杀死的吗?他就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贱妇!休得胡言!”
“我胡言?呵!我现在在想,以前宁香活着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曾在心里这样骂过她。”贵妃坐回自己原来的地方,“有的时候,我还真的挺佩服你的。反正我是没有能力能这么善变,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可以不惜为她与能对自己有利的人对着干,对一个人不好的时候甚至可以帮她选择放弃生命……”
贵妃接着说,“我是诬陷了宁香没错,我买通宫女,伪造她偷人的假象。宫乱也是我一手策划的。但是,你敢说,你看到宁香从火海里面抬出来的尸体的时候,心里没有一刻的放松吗?”
南梁皇帝怒目而视。
“宁香啊,也是个可怜人。一个人兜兜转转到了南梁,没有故乡,没有亲人,甚至连唯一的倚仗都放弃了她。”
贵妃摆摆自己的衣袖,“当年,你是皇上,宁香是皇后,我是贵妃。你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你根本就没有多爱宁香,你觉得许她皇后之位,就是对她最大的恩惠,但是她却不能给你在权利上有更多的帮助。而当时,我的家世是你强有力的后盾,所以你对我所有的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暗地里的默许,我一个贵妃,敢明目张胆地对一个皇后下手吗?”
“胡说!朕爱的是香儿!”
“香儿?你也配叫这个名字!”贵妃指了指地下,“宁香泉下有知,不知道该有多生气!”
没等明黄色说些什么,贵妃已经歇斯底里了,“当年的宫乱,我是买通了宫女。但是不知道是年少轻狂还是心里有根弦告诉自己没事,我根本没有把那件事情做得多完善,否则也不会让大皇子
逃出去,造成今天我锒铛入狱的局面。可你呢?你听了宫女的诬陷以后,有派人查过吗?没有!你明明知道是我做的,又有对我们家族作出什么惩戒吗?没有!若不是大皇子回来了,你口口声声说最爱的皇后就一直要背负着不顾隆恩与贼人珠胎暗结的肮脏罪名了对吧!”
“朕当时的确没有什么对策,那是因为朕没有办法,朕若是动了你们家族,满朝文武都会发生动荡!”
“够了!你那套说辞伎俩就不要在我面前说起了,骗骗宁香的儿子就好了。”贵妃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有多好了,也无所忌惮起来,“你我都很清楚,当年我爹虽然还在,但是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我哥哥又是个不成器的,而你手上,有精锐的金乌卫,若你想对我们家族下手,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还是那句话,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我还愿意铤而走险,因为我很清楚那不是险!”
牢房外的皇帝已经被气到大喘不过气来。这个时候,他倒是才想起来天牢里会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四下望去,让守卫的狱卒们都离开。
“现在想想,我一直叫宁香是贱人,她倒是比我更可怜一些。她的分位虽然比我高,但是她的状况比我凄惨。她有那么多人信服,但是最应该信任她的人选择了背叛。她一直觉得她一个北隋的人占了这皇后的位置对我是种亏欠,所以我对她使的手段她都没有反抗。我到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些她的心境了,如果你是信任她的,那我怎样使手段都没有办法。而只要你怀疑了她,她再怎么赢了我,也是枉然。情诗仍在情何在?宁香啊,在地下见到的时候,我不会再对你使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句俗语,“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的贵妃,倒是完全看开了,还对先皇后觉得亏欠。
牢房现在除了贵妃和皇上已经没有别人,南梁皇帝也不打算顾忌了,“是,你说的都对。但那又怎样,你在天牢里,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去,你还能把这些事情往外说吗?”
“我知道不能。成王败寇的道理,我在这深宫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吗?”贵妃掸掸衣袖上的灰尘。
皇上还准备开口,一个狱卒冲了进来。
“报……”
“怎么了!不是说了你们不要进来的吗!”被人打断,南梁皇帝很不开心。
“陛下……”狱卒支支吾吾的,“二皇子刚才被贼人破门而入救走了……”狱卒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南梁皇帝生气地把进来禀报的狱卒提起来,带上了刚刚被贵妃激怒的火气。
“臣……臣不知啊……”
把狱卒一扔,明黄色踏到关押景辰烨的牢房,果然已经“人去楼空”。看了看被打开的锁,完全没有被破坏,这是要钥匙打开的。旁边倒着几个狱卒,牢门处还有几个虫子一样的东西。
在南梁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是去北隋游历过的,对这种虫子略有耳闻,跟普通的虫子不太一样,有可能是蛊虫。
倏地,倒在旁边的几个狱卒窜起来,一个竟然生生地咬伤了他的手臂。其他的狱卒也仿佛失了心智一般往他那边靠近。
“护驾!”其他的狱卒大喊,整个天牢的狱卒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发出声音的那里。
南梁皇帝看着自己的伤口,被咬出血来了。抽出狱卒腰间的佩刀,直接捅进咬人那人的身体。明黄色的龙袍也溅上了血。
在巨大的疼痛感下,他终于松了牙齿,倒在地上。
南梁皇帝似乎还是不解气,把刀往下一插,正好插到那个倒地的尸体上。
其他的狱卒与那几个被控制的狱卒对打,用不了多久,牢房地上的干草,牢门的木柱上已经是血迹斑斑,地上的尸体更是伤痕累累。
这场斗争没有持续多久,南梁皇帝回到了贵妃的牢门口,依旧是让狱卒们在不远处守着,没听到他的命令就不要进来。
看着那刺人眼睛象征权利最高峰的龙袍沾染了血迹,贵妃冷冷地开口,“我敬爱的陛下,您好久没有这么狼狈了吧?”
被说到的人眼里闪过一道光,把手往后一背,正好遮住了袖子上的血迹。“你的儿子逃狱了,可是你还在这里,你的心情怎么样?我知道,你跟你这亲生儿子的关系并没有多好,所以,他也不会怎么尽孝道吧,你还是没法离开这里。”
贵妃丝毫没有被他的挑衅而动摇,反而淡淡地说,“烨儿和我不亲,也是我一手造成的。那时的我,只是一味地想让他讨你的喜欢,完全没有顾忌他的感受。可我忘记了,你这种人,怎么可能真真正正地宠爱一个人呢!我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看开了。陛下你也可以试试的,在生命弥留之际,说不定就大彻大悟了呢!”
“贱妇!你这是在咒朕吗!”
皇上四处找东西,他想的是,现在就要让眼前说话带刺的人没命。
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一把佩刀,是刚才那个被他扔在地上的侍卫来不及拿走掉了的。
他的眼里泛着狼一样的光,把佩刀操在手上,正要往前刺去。
“慢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