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外公
孩子们拿到自己的零食后，便是一窝蜂的朝着屋子后面跑去了。
屋子后面，相对于前面显然更是孩子们的天堂，远离了大人们的视线，一片阴凉的地方，一片不受限制的竹林。
韩汉晗在跑动的时候，心中忽然有丝悸动，循着心中的感觉，他看向某个方向。
在屋檐下，某个地方，一个身形消瘦的五旬男子正笑着说着些什么，头发有些花白了，扇着，想在这样的天气下所扇起的风也不见得会有多么的凉快
他的身形别瘦，看上去一套小的中山装都没办法衬起来。
这是外公！
韩汉晗看到第一眼就确定了。
外公就是这样的形象，而且面貌与他记忆之中的形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之后也不过是变得稍稍苍老一些而已，头上的花白头发也更多。
外公在韩汉晗的印象之中好像翻来覆去的就是只有那么两种服。
是这种中山装再加上一顶草帽，属于夏天的标配。
一种是带毛的皮夹克加上一种像是东北那种地方才有的帽子，两边有绒的可以收起也可以放下的遮挡耳朵的部分，帽子也是皮帽，里面全是毛，很保暖。
外公是个很好脾气的人，和外婆的刀子嘴不一样，很和气，几乎没见过外公生气的时候。
所以，相对于外婆，韩汉晗的几位表兄弟差不多都和外公比较亲近一些，不可否认，韩汉晗也是如此。
还记得一次，外公来到韩汉晗所在的村子，韩汉晗带着外公四处看看，不知不觉得就来到了田埂上，在外公的要求下，韩汉晗开始寻找起自己家的田来，终于是找到了一块水田。
外公问他这水田下面有没有水蛭，他不假思索的就说了没有，结果当外公的脚下去之后，上面挂了起码五六只水蛭，还在一动一动的，想要钻进肉里去吸血。
韩汉晗当时就吓傻了，等外公一只一只的将它们取下来之时，韩汉晗几乎就要哭了，反倒是外公依旧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头安慰他。
虽然这是亲情的力量，但是韩汉晗却不会认为这一切就是理所当然的，否则他就不是韩汉晗了。
韩汉晗一直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中，发誓长大之后要好好赡养外公、
可是，一切就是那么的突然。
当他读初中的时候，一直很慈祥，很乐观、也很闲不下来的外公去了。
腹积水，一个韩汉晗再也不想提起的医学名词。
外公就是得了这个恐怖的病症才去的。
韩汉晗记得自己去看过好多次，每次去的时候，不论是去的时候还是回来的时候他的心情都是异常沉重的、
原本消瘦的外公竟然肚子胀起来好大，都能看见肚子上的经脉了，动一下，里面都能穿出水的摇晃声音。
闲不住的外公只能躺在床上，痛苦地**着，真的很让韩汉晗心痛，每一声都让他的心头抽搐，都让他心中滴血啊！
那是怎样的疼痛？
韩汉晗不知道，但是他曾经试过，几顿不吃饭，猛然一吃，而且吃得很多的时候，肚子就会胀的难受，稍微动一下就会感到内脏胀裂一般的疼痛。
这腹积水的难受程度应该只会在其上吧。
看着往日笑呵呵的外公今夕如此，韩汉晗的内心很不是滋味，却又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所以就其内心而言，他是十分不愿意来到医院的，可是他知道，外公都这样了，自己不来的话就太不像话了，也太对不起这些年外公对自己的疼爱了。
后来，终于是找到了一种暂缓的方法，那就是抽水手术，将腹部的积水都抽出来，可是很容易反复，不能根治。
但是好歹能减轻外公的痛楚。
那是一个暑期的样子，感觉还很炎热，韩汉晗也只是穿着短袖的时期，是“中秋”节。
只是这次注定是没有办法过好节日的，父亲要上班不说，母亲也到医院去照顾外公了，是韩汉晗过的最糟糕的一个节日。
事实上也的确额是如此。
因为中秋节放假的原因，而且也是最后的一天假期了，韩汉晗玩到很晚，没什么可以摆弄的之后，韩汉晗转而打开电视看起了安徽台举办的“喜迎中秋”节目。
忽然电话响了，韩汉晗一惊，该不会是韩母放心不下他，怕啊他半夜不睡觉，所以半夜打电话过来查班吧。
韩汉晗赶紧将电视关了，然后等到适当的时段，觉得差不多了才打开了电话，还不带他说话，电话的那边韩母就先开口了。
“汉晗啊，你外公去了，你赶紧过来吧。”
伴随着的还有哽咽声。
+韩汉晗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反正他只觉得像是遭遇晴天霹雳一般，让他的大脑当时就当机了，脑子一片空白。
骗人的吧？这一定是愚人的吧。
怎么可能，外公的身体不是好了吗？怎么会去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中秋节啊！
一个家人团圆的时间啊！怎么会走了呢？要走也不会今天走啊……
这一定是骗人的……
只是不知怎么的，韩汉晗的眼泪流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想收也收不住，明明脸上的表情什么也没改变。
该死的，我哭什么，外公肯定没事的。
在他感觉过去了大约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候，他感觉到对面的韩母的哭泣声，韩汉晗说了句：“妈，你别哭了，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在寻我开心？”
韩母在那边哭的更厉害了，带着不连贯的哭声道：“汉晗！都什么时候了，妈会跟你开玩笑吗？你赶快过来吧。”
韩汉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电话挂掉的。
他试着穿好衣服，来到马路上面，却一辆车都没看到。
是了，现在都十一点了，l市也没有发展起来，顶多算是一个山中小城吧，大家都睡得很早，九点半钟之后街上的店铺就全关门了，这里不是街上，而是更加偏僻的地方，自然是没有车了。
韩汉晗也不知道自己在马路上逛了多久，他有心走路去医院，却最终放弃。
回到家，韩汉晗就那么的一下躺到天明，却是没有半分合眼。
这一晚，素来嗜睡的他失眠了。
第二天开始，他开始请假，可是因为到了初三冲刺的时候，学校的假特别不好请，一直到很远之后，他才请到假。
当他再次见到外公的时候，已经是隔着一层棺材板了，明明那么近，却再也不能产生交集。
韩汉晗这才知道，原来之前每次来玩的时候都能看到的放在屋子梁上的两幅棺材并不是什么木头，而是生离死别的东西。
这大概就是所说的阴阳相隔吧。
这一天，他跪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是低着头，用发丝将自己的脸挡住，只有不是垂下的丝丝水珠，在空中划过一道靓丽的银线。
大舅母等亲戚乃至韩母都对其有怨言，说他不应该这么晚了才回来，应该没有请到假也要自己回来。
而有了还在读初一的沈学和沈瑜哲作对比，韩汉晗的不称职就尤其显得显眼了，何况外公平时尤显得疼爱韩汉晗这个外孙。
韩汉晗知道这不是谁的错，也不能怪罪这些怪罪他来得晚的长辈们。
只是又有谁知道，这其中除了老师不批准的原因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心中不愿意相信啊，他是多么的希望，多么的希望！希望这是一个骗局啊，多么的希望自己拖得时间再长久些就会传来外公还活着的消息啊！
哪怕他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渺小的希望他是多么的希望能够实现。
韩汉晗是个现实主义的家伙，向来不信什么神佛，但是这几天对于他来说，在心底默默祈祷各方神明却成了他的每日必干的事情。
只是，这终究是不可能的。
又有谁知道，他其实是个软弱的性子呢？他很软弱，很喜欢哭，很感性，他怕自己承受不住那样场景，也怕自己会崩溃。
有谁知道？当初父亲出车祸的时候，韩汉晗陪着母亲去医生的办公室拿结论的时候，虽然是韩汉晗扶着母亲，但是谁有知道，其实他是在医生将要说出答案的时候眼前边的黑暗，差点就昏厥过去的事情呢？
如果不是最后的结论还是好的话，韩汉晗不保证自己那一次能够挺住，不昏倒。
他怕这样的生离死别。
屋子后面，相对于前面显然更是孩子们的天堂，远离了大人们的视线，一片阴凉的地方，一片不受限制的竹林。
韩汉晗在跑动的时候，心中忽然有丝悸动，循着心中的感觉，他看向某个方向。
在屋檐下，某个地方，一个身形消瘦的五旬男子正笑着说着些什么，头发有些花白了，扇着，想在这样的天气下所扇起的风也不见得会有多么的凉快
他的身形别瘦，看上去一套小的中山装都没办法衬起来。
这是外公！
韩汉晗看到第一眼就确定了。
外公就是这样的形象，而且面貌与他记忆之中的形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之后也不过是变得稍稍苍老一些而已，头上的花白头发也更多。
外公在韩汉晗的印象之中好像翻来覆去的就是只有那么两种服。
是这种中山装再加上一顶草帽，属于夏天的标配。
一种是带毛的皮夹克加上一种像是东北那种地方才有的帽子，两边有绒的可以收起也可以放下的遮挡耳朵的部分，帽子也是皮帽，里面全是毛，很保暖。
外公是个很好脾气的人，和外婆的刀子嘴不一样，很和气，几乎没见过外公生气的时候。
所以，相对于外婆，韩汉晗的几位表兄弟差不多都和外公比较亲近一些，不可否认，韩汉晗也是如此。
还记得一次，外公来到韩汉晗所在的村子，韩汉晗带着外公四处看看，不知不觉得就来到了田埂上，在外公的要求下，韩汉晗开始寻找起自己家的田来，终于是找到了一块水田。
外公问他这水田下面有没有水蛭，他不假思索的就说了没有，结果当外公的脚下去之后，上面挂了起码五六只水蛭，还在一动一动的，想要钻进肉里去吸血。
韩汉晗当时就吓傻了，等外公一只一只的将它们取下来之时，韩汉晗几乎就要哭了，反倒是外公依旧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头安慰他。
虽然这是亲情的力量，但是韩汉晗却不会认为这一切就是理所当然的，否则他就不是韩汉晗了。
韩汉晗一直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中，发誓长大之后要好好赡养外公、
可是，一切就是那么的突然。
当他读初中的时候，一直很慈祥，很乐观、也很闲不下来的外公去了。
腹积水，一个韩汉晗再也不想提起的医学名词。
外公就是得了这个恐怖的病症才去的。
韩汉晗记得自己去看过好多次，每次去的时候，不论是去的时候还是回来的时候他的心情都是异常沉重的、
原本消瘦的外公竟然肚子胀起来好大，都能看见肚子上的经脉了，动一下，里面都能穿出水的摇晃声音。
闲不住的外公只能躺在床上，痛苦地**着，真的很让韩汉晗心痛，每一声都让他的心头抽搐，都让他心中滴血啊！
那是怎样的疼痛？
韩汉晗不知道，但是他曾经试过，几顿不吃饭，猛然一吃，而且吃得很多的时候，肚子就会胀的难受，稍微动一下就会感到内脏胀裂一般的疼痛。
这腹积水的难受程度应该只会在其上吧。
看着往日笑呵呵的外公今夕如此，韩汉晗的内心很不是滋味，却又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所以就其内心而言，他是十分不愿意来到医院的，可是他知道，外公都这样了，自己不来的话就太不像话了，也太对不起这些年外公对自己的疼爱了。
后来，终于是找到了一种暂缓的方法，那就是抽水手术，将腹部的积水都抽出来，可是很容易反复，不能根治。
但是好歹能减轻外公的痛楚。
那是一个暑期的样子，感觉还很炎热，韩汉晗也只是穿着短袖的时期，是“中秋”节。
只是这次注定是没有办法过好节日的，父亲要上班不说，母亲也到医院去照顾外公了，是韩汉晗过的最糟糕的一个节日。
事实上也的确额是如此。
因为中秋节放假的原因，而且也是最后的一天假期了，韩汉晗玩到很晚，没什么可以摆弄的之后，韩汉晗转而打开电视看起了安徽台举办的“喜迎中秋”节目。
忽然电话响了，韩汉晗一惊，该不会是韩母放心不下他，怕啊他半夜不睡觉，所以半夜打电话过来查班吧。
韩汉晗赶紧将电视关了，然后等到适当的时段，觉得差不多了才打开了电话，还不带他说话，电话的那边韩母就先开口了。
“汉晗啊，你外公去了，你赶紧过来吧。”
伴随着的还有哽咽声。
+韩汉晗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反正他只觉得像是遭遇晴天霹雳一般，让他的大脑当时就当机了，脑子一片空白。
骗人的吧？这一定是愚人的吧。
怎么可能，外公的身体不是好了吗？怎么会去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中秋节啊！
一个家人团圆的时间啊！怎么会走了呢？要走也不会今天走啊……
这一定是骗人的……
只是不知怎么的，韩汉晗的眼泪流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想收也收不住，明明脸上的表情什么也没改变。
该死的，我哭什么，外公肯定没事的。
在他感觉过去了大约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候，他感觉到对面的韩母的哭泣声，韩汉晗说了句：“妈，你别哭了，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在寻我开心？”
韩母在那边哭的更厉害了，带着不连贯的哭声道：“汉晗！都什么时候了，妈会跟你开玩笑吗？你赶快过来吧。”
韩汉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电话挂掉的。
他试着穿好衣服，来到马路上面，却一辆车都没看到。
是了，现在都十一点了，l市也没有发展起来，顶多算是一个山中小城吧，大家都睡得很早，九点半钟之后街上的店铺就全关门了，这里不是街上，而是更加偏僻的地方，自然是没有车了。
韩汉晗也不知道自己在马路上逛了多久，他有心走路去医院，却最终放弃。
回到家，韩汉晗就那么的一下躺到天明，却是没有半分合眼。
这一晚，素来嗜睡的他失眠了。
第二天开始，他开始请假，可是因为到了初三冲刺的时候，学校的假特别不好请，一直到很远之后，他才请到假。
当他再次见到外公的时候，已经是隔着一层棺材板了，明明那么近，却再也不能产生交集。
韩汉晗这才知道，原来之前每次来玩的时候都能看到的放在屋子梁上的两幅棺材并不是什么木头，而是生离死别的东西。
这大概就是所说的阴阳相隔吧。
这一天，他跪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是低着头，用发丝将自己的脸挡住，只有不是垂下的丝丝水珠，在空中划过一道靓丽的银线。
大舅母等亲戚乃至韩母都对其有怨言，说他不应该这么晚了才回来，应该没有请到假也要自己回来。
而有了还在读初一的沈学和沈瑜哲作对比，韩汉晗的不称职就尤其显得显眼了，何况外公平时尤显得疼爱韩汉晗这个外孙。
韩汉晗知道这不是谁的错，也不能怪罪这些怪罪他来得晚的长辈们。
只是又有谁知道，这其中除了老师不批准的原因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心中不愿意相信啊，他是多么的希望，多么的希望！希望这是一个骗局啊，多么的希望自己拖得时间再长久些就会传来外公还活着的消息啊！
哪怕他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渺小的希望他是多么的希望能够实现。
韩汉晗是个现实主义的家伙，向来不信什么神佛，但是这几天对于他来说，在心底默默祈祷各方神明却成了他的每日必干的事情。
只是，这终究是不可能的。
又有谁知道，他其实是个软弱的性子呢？他很软弱，很喜欢哭，很感性，他怕自己承受不住那样场景，也怕自己会崩溃。
有谁知道？当初父亲出车祸的时候，韩汉晗陪着母亲去医生的办公室拿结论的时候，虽然是韩汉晗扶着母亲，但是谁有知道，其实他是在医生将要说出答案的时候眼前边的黑暗，差点就昏厥过去的事情呢？
如果不是最后的结论还是好的话，韩汉晗不保证自己那一次能够挺住，不昏倒。
他怕这样的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