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羽神剑
圣女仰着头静静凝望着天上明月，一双明亮的眼睛比星辰更加灿烂，深不见底。
任何人从她眼里也绝对看不出任何东西。
双雄有一丝疑惑，还有一丝不甘，不知道圣女为什么就这样放走沈不平。
在他们眼中，沈不平实在是心腹大患。至于墨敌，整个南海重剑门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兄弟二人与沈不平交手多次，即使设下埋伏，以沈不平的身法若一心想走的话，江湖上也很少有人能留得住。像今天这种时机实在难遇，只是圣女不出手，双雄也不敢违命。
黑老大与马大王对视一眼，还是耐不住，黑老大小心向圣女问道：“属下斗胆，圣女为何不杀了沈不平？”
夜已深，月光也似乎披上了一层云雾面纱，像圣女的绝世容颜上的面纱一样朦朦胧胧，令人看不清楚。
圣女并没有回答黑老大的话，而是淡淡的反问道：“你二人可知‘藏宝图’？”
这三个字一出，双雄大惊。“藏宝图”出世的消息就在半年前，谁也不知道“藏宝图”里究竟隐藏着多大秘密，只听闻“藏宝图”共分上下两册遗散于世。
武林传闻若能集齐两册“藏宝图”拼在一起，就能找到一份神秘的远古宝藏。
就连黑白两道都敬重的武林名宿万事通老先生，都亲自证实“藏宝图”确有其事！然而，在找到那神秘宝藏之前，只怕没有一个人知道宝藏究竟是什么。
这半年来，双雄从北到南，手上多染了不知道多少无辜人的鲜血，只为打探那传说中的宝藏消息。
马大王激动得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接口道：“莫非沈不平知道‘藏宝图’下落！”
圣女玉手微抬，葱葱玉指轻轻拈起落在肩头的一片红叶，放在小手掌心静静的看着，有些出神。不知道她看的究竟是那片红叶，还是想起了什么东西，什么人。
半晌，圣女淡淡道：“沈不平虽然驰名江湖，更有‘剑侠’之名，但是‘藏宝图’的下落他绝对不可能知道……”
圣女语气顿了一顿，接着道：“不过，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黑老大与马大王对视一眼，双双行礼，恭敬道：“还请圣女示下，那人是谁，我兄弟两好赶去打探消息。”
“秦白羽！”
圣女手掌心那片红叶已经不见了，不远处的树干上斜插着一片红叶，入木三寸。
双雄突然觉得夜里的风有点寒意，呼吸也变得急促。
圣女望着天上明月，喃喃道：“可惜秦白羽十年前独自出关西行，江湖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消息，万事通也不知道……”
圣女突然“咯咯”轻笑出声，美丽的一双眼睛里闪着星光，接着道：“不过，沈不平一定会替我找到秦白羽的，因为沈不平是秦白羽的朋友，而我是魔尊的女儿，不论天涯海角，沈不平也一定会把我重现江湖的事亲口告诉秦白羽的。”
双雄拜服道：“圣女睿智，我教必然中兴。”
——
如果说藏宝图出世的消息像金钱落地，令人贪婪；那么另外一个消息则如阎王催命，令人恐惧。
江湖上又出了一把剑。
不是剑。
是人。
他人本身就是一把剑。
这是一把可怕的剑。
一个杀手，一个绝对不简单的杀手。
因为他一个人就让武林失色，搅起江湖腥风血雨，不得安宁。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往哪里去，更没有人知道他下一个要杀的人是谁。
江湖中人只知道一件事，不少成名已久的高手都死在他剑下，黑白两道都有。
这不算什么，但下面这个江湖传言才令人可怕。
他杀人只出一剑，只用一剑。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有两把剑，一把长剑，一把短剑。
传闻他的短剑是用来自杀的，如果他一剑杀不了对方，那他就不会再出第二剑，而是会用那把短剑自我了断。
这个消息就太可怕了，实在是震撼武林。
他的短剑现在还没有用过。
死在他剑下的无一不是成名已久的的武林高手，他们的死状都一样，一剑致命，没有任何多余的伤口。
这样一个奇人，究竟是怎么在江湖崛起的？为什么以前那么多年从没有听过，直到最近才突然凭空冒出来？
只有一个人能稍微说出一点他的来路，这个人就是万事通。
因为目前他杀的人都是万事通所著《奇门兵器谱》和《武林奇功谱》中久负盛名之人！
说起来，万事通也是江湖中最特别的一个存在。他本身年事已高，历经几代江湖恩怨，却从不参与任何江湖纷争。他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就是将天下独门绝技，奇珍异宝，神兵利器编著成书，流传于世。
江湖中人无论黑白两道，都默契的没有一个人去找万事通麻烦。
因为江湖也需要一部书，一部书写江湖的书，一部让后人能看到的书。
留名山庄。
一座小小的院落在竹林中若隐若现，斑驳的院墙彰显出这座山庄的古老。院内鸡犬之声相闻，不远处流云飞瀑。朝雾升腾，山庄像是隐在云中，好一处世外之地。
院门似乎有些年久失修，在风中发出轻轻的“吱呀”声。不过门两边却伫立着两根大石柱，入土很深。石柱上镌刻着一副对联，“一部书香流传万世，万般恩怨皆化尘土。”门沿上方牌匾上刻着四个雄浑大字“留名山庄”。
万事通叼着旱烟杆子，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捋着已垂到胸前的花白胡子，一手提着笔。看着眼前自己所著的《奇门兵器谱》和《武林奇功谱》两部江湖奇书，想着“那把剑”，一时却不知道该将这几个字著在哪边，难以落笔。
万事通吐出几个烟圈，搁下笔，回想着他找上门来这几次的事——
午后，万事通坐在院子里叼着大烟杆子，晒着春日的阳光，看着两个小童在竹林里嬉戏，很是悠闲很是惬意。却也感到微微有点遗憾，因为江湖已经平静了太久，久到他两部奇书里的名字都已经很久没有动过。
万事通吐着烟圈，回想着江湖往事，那些曾经名动江湖的武林豪客，还有那一件件轰动武林的奇闻异事。当思绪飘到十年前那场旷古烁今的江湖大战时，万事通陷入了沉思，似乎有些感叹，有些遗憾。
直到一个年轻人悄无声息的站在眼前。
他站的很直，比剑还直。
只是穿着有些奇怪，一身劲装黑色武士服外竟然披着一张白虎皮。尽管毛色已经脱落不少，却也有丝丝血迹若隐若现。
他手里有一把剑，一把奇怪的长剑。
为什么说这把剑奇怪，是因为万事通从剑身上看到了一些缺口，还有一些裂痕。
这实在是一把破剑。
奇怪的是这个年轻人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紧紧的拽着这把破剑，仿佛这破剑就是他的生命，又或者他与剑已经连为一体。
万事通凝神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发现他腰间还斜插着一把短剑。这把短剑倒是正常的一把锋利的铁剑，从上面发出的隐隐寒光能看出这才是一把好剑。
万事通发现年轻人英俊的脸上虽然还显得有些年轻，却刻出不一般的倔强。
万事通还发现他的一双眼睛很特别，非常特别。干净透亮，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跟这样一双眼睛相比，似乎连阳光都失去了色彩。
万事通努力搜寻着记忆，却发现最近江湖上并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非但最近没有听说，以往几十年也从没有关于这样一号人物的任何记忆。
万事通开口问道：“阁下从哪里来？”
英俊的年轻人没有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万事通笑了，继续问道：“阁下要往哪里去？”
英俊的年轻人还是没有应，还是静静的看着他。
万事通笑出声来，再问道：“阁下要问什么事？”
英俊的年轻人终于开口，只问了三个字：“谁有名？”
他的声音也和他的眼睛一样干净透亮，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丝感情色彩，似乎说话的不是他，又似乎说话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
万事通浑浊的一双老眼闪现出精光，此刻他看到了一把剑，一把绝世神剑，这把神剑需要开锋！
万事通烟圈也不吐了，不停捋着花白胡子，江湖名士一一在脑海闪现。
半晌，万事通有些促狭的问道：“你可知道我这的规矩？”
英俊的年轻人瑶瑶头。
万事通乐出声，道：“江湖中都知道，来我这打探消息有两个规矩。其一，无论打探何人何事，需先投黄金百两，这是‘探路费’。其二，事成后根据目标的价值，再付二成黄金，这是‘留名费’。”
英俊的年轻人只是安静的站着，安静的听着。
万事通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有趣的人，或者，这是一把有趣的剑。
万事通大笑，许久不见的爽朗笑声终于再次出现，“好！今日我便为你破一破这几十年的规矩！”
说完，万事通以烟杆子为笔，以脚下泥土为纸，写下六个字“金戟书生薛方”。
英俊的年轻人似乎努力瞧了一眼，转身离去，背影很直，比剑还直。
万事通破的不仅仅是规矩，还有平静的江湖。
三日后，英俊的年轻人带回了一把断戟，还有五千两银子。
万事通眯着一双老眼，笑问道：“你用了多少招？”
英俊的年轻人安静道：“一剑。”
万事通的老眼眯的更深了。
英俊的年轻人依然安静的问道：“谁有名？”
还是那烟杆子，还是那片泥土，万事通写下四个字“魔手崔浪”。
英俊的年轻人似乎又努力瞧了一眼，转身离去。
五日后，他带回来一只绿色的断手，还有八千两银子。
万事通还是眯着老眼问道：“你用了几招？”
一样的回答：“一剑。”
万事通这次写下两个名字，“苍山连环剑点松道长”，“金刚怒目佛大力和尚”。
英俊的年轻人还是只瞧了一眼，转身离去。
这次他用了十日，不是那道士与和尚太强，而是苍山有些远。他从来不骑马，无论去哪里，从来都是走路，安静地走着，倔强地走着，像剑一样笔直地走着。
他带回来一把鸳鸯剑，和一条极其粗大的胳膊，还有一万两银子，三千两黄金。
他的回答依旧干净利落：“一剑。”
这下万事通有些吃惊了，这样的剑实在骇人听闻。这几位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一剑致命，像这样的剑实在让人不敢想象。
终于，万事通不再认为他手里的是一把破剑。
接着，万事通又给他几个名字，“燕云十八寨寨主环老大”，“北海三十六洞洞主童猛”，“飞云山庄庄主李飞云”，“剑奴孟旌”，“刀狂傅战”，无一例外这些人全被他一剑致命，不过，他没有杀“刀狂”，万事通问他为何留手，他只是很安静的回了句“刀狂看刀的眼神和他看剑的眼神一样”。
江湖终于平静不下去了，这样一把剑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有些成名的该寝食难安了。
万事通终于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英俊的年轻人睁着那双清澈的双眼，安静道：“我叫阿七。”
阿七？好奇怪的名字！这也算名字？
阿七走了，去寻找新的目标。
临走时万事通又写下几个名字，“塞北双雄”，“剑侠沈不平”，“天山毒灵圣母”，还有鲜为人知的“南海禁地”，“九转森林”，“秦关墓地”……
可惜，万事通叹了一口气，“魔尊”十年前已经跳崖，名扬四海的“白羽神剑秦白羽”十年前已经出关西行，至今不知下落。
在万事通眼里，阿七的剑已经登峰造极，不知道现在的江湖还有谁可以与之一战。
阿七来的太突然，这样一把剑就这样降临江湖，实在让人猝不及防。或许是自己真的老了，江湖或许还有不出世的高手，凭自己遍布江湖的探子，居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万事通深叭一口大烟，想起阿七那把“破剑”，翻开《武林奇功谱》，用力写下八个字——
阿七的剑，鬼神莫测。
任何人从她眼里也绝对看不出任何东西。
双雄有一丝疑惑，还有一丝不甘，不知道圣女为什么就这样放走沈不平。
在他们眼中，沈不平实在是心腹大患。至于墨敌，整个南海重剑门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兄弟二人与沈不平交手多次，即使设下埋伏，以沈不平的身法若一心想走的话，江湖上也很少有人能留得住。像今天这种时机实在难遇，只是圣女不出手，双雄也不敢违命。
黑老大与马大王对视一眼，还是耐不住，黑老大小心向圣女问道：“属下斗胆，圣女为何不杀了沈不平？”
夜已深，月光也似乎披上了一层云雾面纱，像圣女的绝世容颜上的面纱一样朦朦胧胧，令人看不清楚。
圣女并没有回答黑老大的话，而是淡淡的反问道：“你二人可知‘藏宝图’？”
这三个字一出，双雄大惊。“藏宝图”出世的消息就在半年前，谁也不知道“藏宝图”里究竟隐藏着多大秘密，只听闻“藏宝图”共分上下两册遗散于世。
武林传闻若能集齐两册“藏宝图”拼在一起，就能找到一份神秘的远古宝藏。
就连黑白两道都敬重的武林名宿万事通老先生，都亲自证实“藏宝图”确有其事！然而，在找到那神秘宝藏之前，只怕没有一个人知道宝藏究竟是什么。
这半年来，双雄从北到南，手上多染了不知道多少无辜人的鲜血，只为打探那传说中的宝藏消息。
马大王激动得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接口道：“莫非沈不平知道‘藏宝图’下落！”
圣女玉手微抬，葱葱玉指轻轻拈起落在肩头的一片红叶，放在小手掌心静静的看着，有些出神。不知道她看的究竟是那片红叶，还是想起了什么东西，什么人。
半晌，圣女淡淡道：“沈不平虽然驰名江湖，更有‘剑侠’之名，但是‘藏宝图’的下落他绝对不可能知道……”
圣女语气顿了一顿，接着道：“不过，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黑老大与马大王对视一眼，双双行礼，恭敬道：“还请圣女示下，那人是谁，我兄弟两好赶去打探消息。”
“秦白羽！”
圣女手掌心那片红叶已经不见了，不远处的树干上斜插着一片红叶，入木三寸。
双雄突然觉得夜里的风有点寒意，呼吸也变得急促。
圣女望着天上明月，喃喃道：“可惜秦白羽十年前独自出关西行，江湖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消息，万事通也不知道……”
圣女突然“咯咯”轻笑出声，美丽的一双眼睛里闪着星光，接着道：“不过，沈不平一定会替我找到秦白羽的，因为沈不平是秦白羽的朋友，而我是魔尊的女儿，不论天涯海角，沈不平也一定会把我重现江湖的事亲口告诉秦白羽的。”
双雄拜服道：“圣女睿智，我教必然中兴。”
——
如果说藏宝图出世的消息像金钱落地，令人贪婪；那么另外一个消息则如阎王催命，令人恐惧。
江湖上又出了一把剑。
不是剑。
是人。
他人本身就是一把剑。
这是一把可怕的剑。
一个杀手，一个绝对不简单的杀手。
因为他一个人就让武林失色，搅起江湖腥风血雨，不得安宁。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往哪里去，更没有人知道他下一个要杀的人是谁。
江湖中人只知道一件事，不少成名已久的高手都死在他剑下，黑白两道都有。
这不算什么，但下面这个江湖传言才令人可怕。
他杀人只出一剑，只用一剑。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有两把剑，一把长剑，一把短剑。
传闻他的短剑是用来自杀的，如果他一剑杀不了对方，那他就不会再出第二剑，而是会用那把短剑自我了断。
这个消息就太可怕了，实在是震撼武林。
他的短剑现在还没有用过。
死在他剑下的无一不是成名已久的的武林高手，他们的死状都一样，一剑致命，没有任何多余的伤口。
这样一个奇人，究竟是怎么在江湖崛起的？为什么以前那么多年从没有听过，直到最近才突然凭空冒出来？
只有一个人能稍微说出一点他的来路，这个人就是万事通。
因为目前他杀的人都是万事通所著《奇门兵器谱》和《武林奇功谱》中久负盛名之人！
说起来，万事通也是江湖中最特别的一个存在。他本身年事已高，历经几代江湖恩怨，却从不参与任何江湖纷争。他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就是将天下独门绝技，奇珍异宝，神兵利器编著成书，流传于世。
江湖中人无论黑白两道，都默契的没有一个人去找万事通麻烦。
因为江湖也需要一部书，一部书写江湖的书，一部让后人能看到的书。
留名山庄。
一座小小的院落在竹林中若隐若现，斑驳的院墙彰显出这座山庄的古老。院内鸡犬之声相闻，不远处流云飞瀑。朝雾升腾，山庄像是隐在云中，好一处世外之地。
院门似乎有些年久失修，在风中发出轻轻的“吱呀”声。不过门两边却伫立着两根大石柱，入土很深。石柱上镌刻着一副对联，“一部书香流传万世，万般恩怨皆化尘土。”门沿上方牌匾上刻着四个雄浑大字“留名山庄”。
万事通叼着旱烟杆子，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捋着已垂到胸前的花白胡子，一手提着笔。看着眼前自己所著的《奇门兵器谱》和《武林奇功谱》两部江湖奇书，想着“那把剑”，一时却不知道该将这几个字著在哪边，难以落笔。
万事通吐出几个烟圈，搁下笔，回想着他找上门来这几次的事——
午后，万事通坐在院子里叼着大烟杆子，晒着春日的阳光，看着两个小童在竹林里嬉戏，很是悠闲很是惬意。却也感到微微有点遗憾，因为江湖已经平静了太久，久到他两部奇书里的名字都已经很久没有动过。
万事通吐着烟圈，回想着江湖往事，那些曾经名动江湖的武林豪客，还有那一件件轰动武林的奇闻异事。当思绪飘到十年前那场旷古烁今的江湖大战时，万事通陷入了沉思，似乎有些感叹，有些遗憾。
直到一个年轻人悄无声息的站在眼前。
他站的很直，比剑还直。
只是穿着有些奇怪，一身劲装黑色武士服外竟然披着一张白虎皮。尽管毛色已经脱落不少，却也有丝丝血迹若隐若现。
他手里有一把剑，一把奇怪的长剑。
为什么说这把剑奇怪，是因为万事通从剑身上看到了一些缺口，还有一些裂痕。
这实在是一把破剑。
奇怪的是这个年轻人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紧紧的拽着这把破剑，仿佛这破剑就是他的生命，又或者他与剑已经连为一体。
万事通凝神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发现他腰间还斜插着一把短剑。这把短剑倒是正常的一把锋利的铁剑，从上面发出的隐隐寒光能看出这才是一把好剑。
万事通发现年轻人英俊的脸上虽然还显得有些年轻，却刻出不一般的倔强。
万事通还发现他的一双眼睛很特别，非常特别。干净透亮，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跟这样一双眼睛相比，似乎连阳光都失去了色彩。
万事通努力搜寻着记忆，却发现最近江湖上并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非但最近没有听说，以往几十年也从没有关于这样一号人物的任何记忆。
万事通开口问道：“阁下从哪里来？”
英俊的年轻人没有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万事通笑了，继续问道：“阁下要往哪里去？”
英俊的年轻人还是没有应，还是静静的看着他。
万事通笑出声来，再问道：“阁下要问什么事？”
英俊的年轻人终于开口，只问了三个字：“谁有名？”
他的声音也和他的眼睛一样干净透亮，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丝感情色彩，似乎说话的不是他，又似乎说话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
万事通浑浊的一双老眼闪现出精光，此刻他看到了一把剑，一把绝世神剑，这把神剑需要开锋！
万事通烟圈也不吐了，不停捋着花白胡子，江湖名士一一在脑海闪现。
半晌，万事通有些促狭的问道：“你可知道我这的规矩？”
英俊的年轻人瑶瑶头。
万事通乐出声，道：“江湖中都知道，来我这打探消息有两个规矩。其一，无论打探何人何事，需先投黄金百两，这是‘探路费’。其二，事成后根据目标的价值，再付二成黄金，这是‘留名费’。”
英俊的年轻人只是安静的站着，安静的听着。
万事通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有趣的人，或者，这是一把有趣的剑。
万事通大笑，许久不见的爽朗笑声终于再次出现，“好！今日我便为你破一破这几十年的规矩！”
说完，万事通以烟杆子为笔，以脚下泥土为纸，写下六个字“金戟书生薛方”。
英俊的年轻人似乎努力瞧了一眼，转身离去，背影很直，比剑还直。
万事通破的不仅仅是规矩，还有平静的江湖。
三日后，英俊的年轻人带回了一把断戟，还有五千两银子。
万事通眯着一双老眼，笑问道：“你用了多少招？”
英俊的年轻人安静道：“一剑。”
万事通的老眼眯的更深了。
英俊的年轻人依然安静的问道：“谁有名？”
还是那烟杆子，还是那片泥土，万事通写下四个字“魔手崔浪”。
英俊的年轻人似乎又努力瞧了一眼，转身离去。
五日后，他带回来一只绿色的断手，还有八千两银子。
万事通还是眯着老眼问道：“你用了几招？”
一样的回答：“一剑。”
万事通这次写下两个名字，“苍山连环剑点松道长”，“金刚怒目佛大力和尚”。
英俊的年轻人还是只瞧了一眼，转身离去。
这次他用了十日，不是那道士与和尚太强，而是苍山有些远。他从来不骑马，无论去哪里，从来都是走路，安静地走着，倔强地走着，像剑一样笔直地走着。
他带回来一把鸳鸯剑，和一条极其粗大的胳膊，还有一万两银子，三千两黄金。
他的回答依旧干净利落：“一剑。”
这下万事通有些吃惊了，这样的剑实在骇人听闻。这几位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一剑致命，像这样的剑实在让人不敢想象。
终于，万事通不再认为他手里的是一把破剑。
接着，万事通又给他几个名字，“燕云十八寨寨主环老大”，“北海三十六洞洞主童猛”，“飞云山庄庄主李飞云”，“剑奴孟旌”，“刀狂傅战”，无一例外这些人全被他一剑致命，不过，他没有杀“刀狂”，万事通问他为何留手，他只是很安静的回了句“刀狂看刀的眼神和他看剑的眼神一样”。
江湖终于平静不下去了，这样一把剑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有些成名的该寝食难安了。
万事通终于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英俊的年轻人睁着那双清澈的双眼，安静道：“我叫阿七。”
阿七？好奇怪的名字！这也算名字？
阿七走了，去寻找新的目标。
临走时万事通又写下几个名字，“塞北双雄”，“剑侠沈不平”，“天山毒灵圣母”，还有鲜为人知的“南海禁地”，“九转森林”，“秦关墓地”……
可惜，万事通叹了一口气，“魔尊”十年前已经跳崖，名扬四海的“白羽神剑秦白羽”十年前已经出关西行，至今不知下落。
在万事通眼里，阿七的剑已经登峰造极，不知道现在的江湖还有谁可以与之一战。
阿七来的太突然，这样一把剑就这样降临江湖，实在让人猝不及防。或许是自己真的老了，江湖或许还有不出世的高手，凭自己遍布江湖的探子，居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万事通深叭一口大烟，想起阿七那把“破剑”，翻开《武林奇功谱》，用力写下八个字——
阿七的剑，鬼神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