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难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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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兵临城下,巾帼鞍马尘(二)

月绮樱率军驻扎在凉州城外,看着那紧闭的城门,一时间沉吟不语。

此时,她正站在一处山丘上望着那道天堑,高耸的城墙上居然不见一兵一卒,让她疑惑不已。婉儿站于她身旁,同她一样,望着那宛如空城一般的城池,沉默不语。

春寒料峭,站在高处方才察觉出天气的寒冷来。冷风刮过,月绮樱却宛如没有察觉。

婉儿向侍从使了个眼色,那机灵的侍从便迅速取了一件披风过来,递与婉儿手中。婉儿不动声色的为月绮樱批在身上,站于一旁。

月绮樱此刻正琢磨着月冷竹这番动作的用意,突然感觉身子一暖,看到婉儿为自己添了一件披风,看着婉儿不由出声道:“婉儿姐姐,月冷竹想是知道我来此地了吧。只是这空城计究竟是何意啊?”

婉儿脸上现出一丝微笑,重伤初愈的她看起来更加的美丽不可亵渎。缓步走至婉儿身旁,任那寒风吹乱自己的发髻,纤细的手指在月绮樱手中划过,写下几个字:一探便知。

月绮樱一窒,无奈的摇摇头叹道:“恐怕她的本意就是让咱们落入她的网中吧。”

婉儿脸上淡然,丝毫不为月绮樱的话语所动。其实这般情形,摆明着是个圈套,就看月绮樱愿不愿意往里钻了。又或者说,是不得不钻。

月绮樱感受着婉儿在自己手心所写,惊道:“不可!婉儿姐姐伤病初愈,怎可再冒险前往查探。万万不可!”说着,娥眉紧蹙,显是很着急的模样。

婉儿怔怔地看着月绮樱,这才过了多久,眼前这个小宫主便这般有大将之气了。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有种气势蕴含其中。这气,将成。

料想她此刻定然极为担心自己,婉儿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写道:夜晚,我去便可,定然安然回来。

月绮樱却还是固执的摇头,沉声道:“万万不可!你若稍有闪失,我……我不好向先生交代。”顿了顿,察觉这话有些不妥,俏脸一红,忙道:“若要执意前往,便将我带上吧。”

婉儿眼眸停在她的眉眼间,不移动分毫,片刻后,点了点头。

月绮樱这才长舒一口气。

婉儿拉过她的手,轻缓写道:宫主将来为皇,切不可盲听旁人。

月绮樱等她写完,偏头看着她,思索了一阵,不由笑道:“婉儿姐姐说笑了。先生的话不可不听。”说完,却看到身旁的婉儿无声地叹了口气,也不在意。

二人站在这山丘之上,看着那片旷野开始泛着点点新绿,看着对面那死寂的城。那些下属,那些士兵们俱都诧异不已。这也难怪,此刻,月绮樱与婉儿站在那里,不像主仆,倒更似姐妹。

末了,婉儿这样写道:军中不可一日无将。以我的易容术,给你找个替身应付军务不难。

月绮樱不禁开心一笑。婉儿真是她的福星。

夜晚,两道黑影掠出营地,向那天堑掠去。

正是穿着夜行衣的月绮樱与婉儿。二人来到城墙之下,月绮樱望着那高耸的城墙,心里惴惴。不等婉儿示意,便抓紧了她的胳膊。婉儿提一口气,脚尖点着城墙便向上掠去,动作轻盈地像只燕子。

不多时,便掠上城头。月绮樱定睛看去,黑漆漆的一片,果真是没有一个人。不禁疑惑之色更甚。

婉儿拉着她便顺着那台阶小心翼翼的下去,向城里行进。

这果真不是空城,月绮樱发现那些民房中有些名堂。却没有敢进去查探。

二人在这凉州城城门附近转了许久,婉儿的发现让她心头一跳。经过那些民房,店铺,听力远超常人的婉儿发觉房子里有很多人,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那城中子民哪里去了?”月绮樱惊道。

婉儿紧蹙眉头,望着四周,并掠上屋顶查探,最终还是毫无所获。

月绮樱略一沉吟,便道:“婉儿姐姐,我们去这城中最大的府邸查看查看。”

婉儿点点头,二人向城中而去。

经过一条条空旷的街道,二人终于在一处诺大的府邸外停下。

“这是李府?这里是城主府邸!”月绮樱惊讶地看着那匾额,喜道。

婉儿拉着她便跃进了城主府邸。一入府中,终于再不似其它地方灯火全无,死寂的很。

月绮樱直觉来对了地方,更加的留意此地。不多时,便藏在假山中,发现有小厮沿着羊肠小道端了水往里走去。月绮樱没等婉儿行动,率先跟了上去。

在一处廊道转角,月绮樱顿觉身形,悄声对身后的婉儿耳语道:“婉儿姐姐,那婢女进屋去了。我们……”说着,伸出手指了指屋顶。

婉儿拉着她纵身一跃,便已经到了瓦砾遍布的屋顶。月绮樱猫着腰,缓步向刚才那婢女进去的屋子方向前进。直觉差不多了,立刻蹲下身子,搬开一块瓦砾。霎时,屋里昏黄的烛光便透了出来,月绮樱俯下身子,向里望去。

却只见到那婢女正说道:“宫主,水打来了。”

月绮樱听到后,心中暗叫一声好,这可真巧,这屋中定然是月冷竹的栖息之所。

只是她这个角度无法看到那床榻上的人。

“嗯,放那里罢。”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正是月冷竹的声音。

“是。”说着那婢女退出了房门。

此时,月绮樱再没有呆在此处的兴趣,遂低声对着婉儿道:“婉儿姐姐,欧阳将军定然也被关在此处,我们去找找吧。”

婉儿听罢意动。

正要动身前往其它地方悄悄去,却听院中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宫主休息了吗?萧某有事相商。”

月绮樱一窒。这是……这是夜郎大将萧何!她终于记起这个声音。那日在城外听到过,如今这般近的距离,只觉得这人说话好洪亮。

遂与婉儿顿住身子,继续伏在房顶探听。

向里望去,只见月冷竹长发散开,一身素衣,光着脚

起身走至门前,顿住说道:“是萧将军呀?冷竹正要歇息呢。”说着便打开了门。

月绮樱听着浑身发冷,直觉月冷竹与往日有些不同。

那萧何听到月冷竹的声音明显一窒,正待说话,门却已经打开了。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子站于门口,一身素衣,长发披肩,正赤足而立,外面的寒气扑将上去,那脸也微微透出了几许撩人的嫩红。

萧何喉头滚动,吞咽了一下口水。他没想到白日里冷峻难以亲近的月冷竹,到了晚上却比夜郎烟花之地的头牌还要动人温婉。但他可没对这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动任何念头,只怕无福消受。遂在心底暗暗警惕起来。

月冷竹察觉出萧何的垂涎之意,脸上没有丝毫表露怒意。只是冲着愣神的萧何招呼道:“将军快请进吧,还愣着做什么?”

萧何顿觉自己的失态,讪讪笑着走进了屋中。

月绮樱与婉儿伏在屋顶,看着屋中的两人,对视一眼,俱都大气也不敢出。心底却暗喜,看来今夜来得正好,定然可以探听出许多东西。

月冷竹在赤足回到屋中,让萧何坐于桌前,出声问道:“将军喝酒还是喝茶?”

萧何随意道:“有酒?那便酒吧。”

月绮樱对着门外高声道:“如意!”

不多时,有个婢女急急忙忙的推门进来,垂首道:“宫主何事?”

“去酒窖把那瓶放在暗阁里的珍酿取出来,再吩咐厨房准备几个下酒菜,要快!”

“是。”说罢,便急急地操办去了。

萧何脸上露出一抹喜意,笑着道:“萧某是为了白日商讨之事而来,三宫主坐下说。”

月冷竹搬了把圆木凳子,坐在萧何身边,轻笑道:“白日不是都商量好了么?将军来此还不如为我讲些个笑话,让我乐一乐呢。”

萧何笑着摇摇头,叹声道:“宫主听我说,我来不是叨扰宫主休息开什么玩笑的。”见月冷竹没有接口,萧何脸色一肃,沉声道:“宫主不会不知道你月阙宫中那个最小的八宫主此时已经集结十万之众屯守在凉州城外吧。”

月冷竹脸上轻浮的笑容已经收敛,顿了顿,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意道:“也怪我安排不周,竟让那小丫头摆了我一道,如今却要拿我问罪呢。将军,你可不能弃我不顾哦。”

这一番话,直说得屋顶上的月绮樱寒毛凌立,毛骨悚然。那萧何与她相处时日不多,只是觉得月冷竹与白日的冷峻转变很大。

萧何听到月冷竹最后那近乎发嗲的话语,失笑道:“宫主所定计策都乃是上上之策,想人之不敢想,做人之不敢做,萧某佩服不得。就拿屠城一事来说……”

月绮樱与婉儿身子齐齐一僵。屠城?!二人对视一眼,再度屏气凝神仔细探听起来。

却被月冷竹更加悚然的声音打断。

“将军~休要再提那事,我想想也是害怕得紧呐~”说着身子跟着抖了抖。

这一抖不要紧,却害得萧何看着那胸前的波涛汹涌直吞口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