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上有僧气跺脚
乐安四年，春。
当新年第一缕春风拂过清凉山白马寺的清凉亭，那些本该沉睡在去年厚重积雪下的野花“山茶”，竟有逐渐复苏绽放的迹象。
当然，清凉亭外可不止山茶这一类孤山奇花，还有诸如:素来以“金腰带”之称的迎春。这迎春和山茶一样，乃“雪中四友”之一；此外，还有“冬梅”与“水仙”两大奇花并列其中。
在这开春之初，百花的芳香尚未浓郁起来之际，有位须眉皆白的年迈和尚，禅坐在清凉亭内的蒲团上边，闭目诵经。他一手敲打着地上的木鱼，一手拨转着手里的念珠，丝毫不去在意寺中忽然敲响的古朴钟鸣。
此刻，在清凉亭内，伴随着钟鸣声而来的，还有一位体态修长的年轻男子。这名男子面貌俊秀，身穿一件白净的佛家僧衣，僧衣上有多处磨损开来的口子，也不知是刷洗的次数太多造成的，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不管怎么看，他都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庙中小僧；如果说，他把自己的三千烦恼丝给剃度了的话，那样子肯定会更像是个僧人的。
“来啦？”
“嗯，来了。”
老僧停下诵念的经文，抬眸看了眼走入亭中，于他对面坐下的俊秀男子，不由皱了皱眉，道:“果然呢，不管看几年，老僧我还是觉着虎子你不适合当和尚。”
被老和尚这样亲昵地叫着，法名释小虎，本名却是王浩天的俊秀男子，没有表现出丁点的不适应，倒是很腼腆地笑着说道:“方丈这是在说我的人呢，还是在说我的头发呢？”不等老僧开口，年轻男子自顾自地说道:“显然是在说我这十年来打死都不愿剃去的三千烦恼丝吧？”
老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谢谢。”他开口道。
“谢我什么？是谢十年前的救命之恩？还是谢十年来的养育和栽培之情？”
老僧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你不欠我什么，所以也不用谢我。十年前我之所以逼退那些个杀人不眨眼的死士，无非是求山门一个清净；而收留你并为你治伤，本就是我们出家人该尽的一份责任，是佛祖慈悲。至于养育和栽培，这就更谈不上了；你能在寺里生活下来，完全是凭你自己的本事，与老僧我没半毛钱的关系。不过你既然入了我佛门，理应剃度；当年念你年少，答应你三年后再让你剃发为僧，起初我还好奇你躲进藏经阁里当个翻扫经阁的小僧有啥意义，可没想到三年后找你剃度的时候，你一蹦哒就没了个人影，后来才知道，竟让你在藏经阁里偷学了几部上乘武功。若你只逃避剃度倒还好说，可谁也想不到你小子习会了轻功之后，居然变本加厉，跑到后山打山鸡吃食不说，还捞了许愿池里的铜钱，跑到山下的酒店里买了几斤烈酒，把门下的几个小沙弥给灌得醉生梦死，甚至还教唆那几个臭小子在他们师傅的内裤里涂抹上了辣椒油，害得这帮兔崽子一个个跑到我门前来撒泼打滚，硬是叫我给个说法。我能有什么说法？替他们洗干净了内裤子不说，还不是给他们这帮不尊老的兔崽子多洗了两个月的臭袜子……”
听着老和尚那喋喋不休好似抱怨的念叨声，俊秀男子很反常的没有出言打断，反而还好像听得有些入迷，到了性情处，也是实在的轻笑出声，丝毫没有对自己以前做得那些傻事而感到害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寺中钟鸣逐渐消匿，当天空的鱼肚白由暗转明，老和尚的念叨声也逐渐停止下来。
俊秀男子抓住这个空当，开口道:“方丈，今日我要去闯木人巷。”
“木人巷？你小子七年前刚从藏经阁出来那会儿，不就已经闯过去了吗？今儿怎么会想着去木人巷耍耍，难不成你小子又要耍什么花样来捉弄我们这帮不入世的和尚了？”
对于老和尚的装傻充愣，俊秀男子没有生气，倒是很客气地笑着说:“七年前，也就是我刚出阁那会儿，其实就知道‘此巷非彼巷’的说法。实际上，我所闯的由诸多墨家弟子制造的‘木人机关偶’组成的木人巷，不过是本寺对外界武夫使得一种障眼法而已。而真正的木人巷，则是一条全长十二丈、平均宽一丈的山洞走廊。此巷开凿于本寺‘金刚堂’后山壁，进行试炼之时极大阵仗，沿巷两侧共有一百零八个武道入一品的武僧把守，他们会逐一与进入的受验者以性命相搏。这件事，我也是半年前用一坛二十年份的女儿红，才从大师兄那里换来的小道消息。”
老和尚蓦然从蒲团上站起，一改德高望重的高僧姿态，捋起样式质朴的袈裟下的宽松衣袖，转身作怒气上头打架状，“这个兔崽子，竟被一坛子酒给收买，看我不打得连他娘都不认识他！”
见老和尚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俊秀男子立马火上浇油：“方丈，你打得连他娘都不认识他是不是下手太轻了点啊？我可是记得那天大师兄在喝醉酒后，说方丈你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老王八，都快两甲子的高龄了，一点都不懂得慈爱，成天和那些师叔师伯们喊打喊杀。大师兄还说方丈师傅你有怪癖，说你是什么‘龙阳断袖’，反正我也听不太懂啦。总之就是，师兄在喝醉酒后总喜欢说些我不懂的话来，真是伤脑筋。方丈你说，这酒后是胡言，还是酒后吐真言啊？”
“去他娘的酒后胡言！”
老和尚猛地转过身，一脚踹翻了清凉亭内的石桌。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朝某座禅房大步行去，边走还边气愤道：“这个吃里扒外的兔崽子，看老子我不把他打得大小便都给失禁喽！”
见到老和尚如此气愤，俊秀男子暗自窃喜道：“师兄啊师兄，师弟我这回儿可是又给你找了点乐子啊！”
当新年第一缕春风拂过清凉山白马寺的清凉亭，那些本该沉睡在去年厚重积雪下的野花“山茶”，竟有逐渐复苏绽放的迹象。
当然，清凉亭外可不止山茶这一类孤山奇花，还有诸如:素来以“金腰带”之称的迎春。这迎春和山茶一样，乃“雪中四友”之一；此外，还有“冬梅”与“水仙”两大奇花并列其中。
在这开春之初，百花的芳香尚未浓郁起来之际，有位须眉皆白的年迈和尚，禅坐在清凉亭内的蒲团上边，闭目诵经。他一手敲打着地上的木鱼，一手拨转着手里的念珠，丝毫不去在意寺中忽然敲响的古朴钟鸣。
此刻，在清凉亭内，伴随着钟鸣声而来的，还有一位体态修长的年轻男子。这名男子面貌俊秀，身穿一件白净的佛家僧衣，僧衣上有多处磨损开来的口子，也不知是刷洗的次数太多造成的，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不管怎么看，他都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庙中小僧；如果说，他把自己的三千烦恼丝给剃度了的话，那样子肯定会更像是个僧人的。
“来啦？”
“嗯，来了。”
老僧停下诵念的经文，抬眸看了眼走入亭中，于他对面坐下的俊秀男子，不由皱了皱眉，道:“果然呢，不管看几年，老僧我还是觉着虎子你不适合当和尚。”
被老和尚这样亲昵地叫着，法名释小虎，本名却是王浩天的俊秀男子，没有表现出丁点的不适应，倒是很腼腆地笑着说道:“方丈这是在说我的人呢，还是在说我的头发呢？”不等老僧开口，年轻男子自顾自地说道:“显然是在说我这十年来打死都不愿剃去的三千烦恼丝吧？”
老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谢谢。”他开口道。
“谢我什么？是谢十年前的救命之恩？还是谢十年来的养育和栽培之情？”
老僧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你不欠我什么，所以也不用谢我。十年前我之所以逼退那些个杀人不眨眼的死士，无非是求山门一个清净；而收留你并为你治伤，本就是我们出家人该尽的一份责任，是佛祖慈悲。至于养育和栽培，这就更谈不上了；你能在寺里生活下来，完全是凭你自己的本事，与老僧我没半毛钱的关系。不过你既然入了我佛门，理应剃度；当年念你年少，答应你三年后再让你剃发为僧，起初我还好奇你躲进藏经阁里当个翻扫经阁的小僧有啥意义，可没想到三年后找你剃度的时候，你一蹦哒就没了个人影，后来才知道，竟让你在藏经阁里偷学了几部上乘武功。若你只逃避剃度倒还好说，可谁也想不到你小子习会了轻功之后，居然变本加厉，跑到后山打山鸡吃食不说，还捞了许愿池里的铜钱，跑到山下的酒店里买了几斤烈酒，把门下的几个小沙弥给灌得醉生梦死，甚至还教唆那几个臭小子在他们师傅的内裤里涂抹上了辣椒油，害得这帮兔崽子一个个跑到我门前来撒泼打滚，硬是叫我给个说法。我能有什么说法？替他们洗干净了内裤子不说，还不是给他们这帮不尊老的兔崽子多洗了两个月的臭袜子……”
听着老和尚那喋喋不休好似抱怨的念叨声，俊秀男子很反常的没有出言打断，反而还好像听得有些入迷，到了性情处，也是实在的轻笑出声，丝毫没有对自己以前做得那些傻事而感到害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寺中钟鸣逐渐消匿，当天空的鱼肚白由暗转明，老和尚的念叨声也逐渐停止下来。
俊秀男子抓住这个空当，开口道:“方丈，今日我要去闯木人巷。”
“木人巷？你小子七年前刚从藏经阁出来那会儿，不就已经闯过去了吗？今儿怎么会想着去木人巷耍耍，难不成你小子又要耍什么花样来捉弄我们这帮不入世的和尚了？”
对于老和尚的装傻充愣，俊秀男子没有生气，倒是很客气地笑着说:“七年前，也就是我刚出阁那会儿，其实就知道‘此巷非彼巷’的说法。实际上，我所闯的由诸多墨家弟子制造的‘木人机关偶’组成的木人巷，不过是本寺对外界武夫使得一种障眼法而已。而真正的木人巷，则是一条全长十二丈、平均宽一丈的山洞走廊。此巷开凿于本寺‘金刚堂’后山壁，进行试炼之时极大阵仗，沿巷两侧共有一百零八个武道入一品的武僧把守，他们会逐一与进入的受验者以性命相搏。这件事，我也是半年前用一坛二十年份的女儿红，才从大师兄那里换来的小道消息。”
老和尚蓦然从蒲团上站起，一改德高望重的高僧姿态，捋起样式质朴的袈裟下的宽松衣袖，转身作怒气上头打架状，“这个兔崽子，竟被一坛子酒给收买，看我不打得连他娘都不认识他！”
见老和尚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俊秀男子立马火上浇油：“方丈，你打得连他娘都不认识他是不是下手太轻了点啊？我可是记得那天大师兄在喝醉酒后，说方丈你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老王八，都快两甲子的高龄了，一点都不懂得慈爱，成天和那些师叔师伯们喊打喊杀。大师兄还说方丈师傅你有怪癖，说你是什么‘龙阳断袖’，反正我也听不太懂啦。总之就是，师兄在喝醉酒后总喜欢说些我不懂的话来，真是伤脑筋。方丈你说，这酒后是胡言，还是酒后吐真言啊？”
“去他娘的酒后胡言！”
老和尚猛地转过身，一脚踹翻了清凉亭内的石桌。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朝某座禅房大步行去，边走还边气愤道：“这个吃里扒外的兔崽子，看老子我不把他打得大小便都给失禁喽！”
见到老和尚如此气愤，俊秀男子暗自窃喜道：“师兄啊师兄，师弟我这回儿可是又给你找了点乐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