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成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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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曲笛殇

    随心所欲这个词说的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不简单的,这世上规矩数不胜数,被规则拘束,被言语拘束,被地位拘束,想随心所欲实在是难以做到。

    柳溪在杂役处的时候,时常喝着小酒,天天睡过头,即使被那胖王姐臭骂一顿,也不过转过头一笑置之。

    可这也不能算是随心所欲,他要干活,他要受着位卑低头做人的规矩,万一哪个师兄看他不顺眼,他可能也就遭殃了。

    万般无奈皆是矩,随心所欲的活,对于太多人而言太难。

    但对于花一展来说,似乎生下来,就在随心而活。

    就像他想问越剑什么就问什么,不会在乎低俗高雅,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这般随心,这般所欲,通天大道一般走,活的潇洒就是他的道。

    比武台上的他也是这般,不作高手风范,不装清高冷淡,觉得累了直接坐在地上,眯着眼睛似乎快睡觉了。

    场上不知多少着迷的女弟子,看着闭眼休息的花一展可谓激动不已,喉咙震天喊,喊得通天响。

    正吵闹的论道场突然安静下来,一道身影从阶梯上一步化三步,蹭蹭就站在了比武台上。

    霎时间气氛更沸,一个新的名字传到柳溪的耳边。

    “申彬彬?”柳溪嘴里嘟囔着论道场上响起的这个名字。

    论道场上人数众多,就算在平日也少见这般热闹,往往能有今日三分之一就算是热闹。

    今日外宗弟子不知来了多少,大概都是来看这道灵榜第六和这道灵榜第一的战斗。

    “对啊,这申彬彬虽然比不上花哥,但是天赋也算很高了!而且听说他是被宗里长老外出时从不知名之处里带出来的,修行修炼格外拼命。”越剑嘴巴叽叽喳喳,不断给柳溪讲解着。

    柳溪看着台上细胳膊细腿,一副瘦骨下一刻变被风吹到的人儿,怎么都觉得这名字似乎与之不大相符。

    “不知名之处?”

    “那个啊!简单来说就是恶人当道,民苦不堪,凡尘间寸苦寸断之地。”越剑说道。

    “你知道还挺多的。”柳溪觉得这小家伙见识还挺多的,他今天还真是知道了许多不曾知晓的事情。

    “嘿嘿,没有啦!都是长老们跟我说的。”越剑摸摸脑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脸上还有些小骄傲呢。

    ……

    “我以为你还是不会来!”台上申彬彬看着花一展眼神微亮。

    “凡事不过三,你约战了我两次,此乃第三次,按我的规矩来说,我该来。”花一展道。

    “事不过三,那此次你定会败在我手上!”申彬彬盯着花一展,眼神似乎能够吃人。

    “想的很不错。”花一展唇边一展,有些不以为然。

    申彬彬伸手一抓,一把青檀紫木笛被其握在了手中,木笛刚现,柳溪就发现身旁的个个弟子都主动往耳朵里塞了个木塞,个个都有些警惧。

    连一旁的小越剑,都拿出一对耳塞放到耳朵里,然后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对耳塞递给了柳溪。

    柳溪接过耳塞,观察了一番。

    “这不是普通耳塞吗?”柳溪打量一番问道。

    可是越剑似乎听不到柳溪的话,看见柳溪不戴,皱了皱眉,强行帮柳溪戴了进去。

    “搞什么名堂??”柳溪撅着嘴巴,满脸写着不解。

    虽然个个都戴着耳塞,但是动作都出卖了他们的激动,一个个手举比肩高,神情激动无比。

    “这首曲子,我练了许久。”

    申彬彬说着,一股笛曲从笛中传了出来,笛音如长流,徐徐飘在比武台上,花一展闭眸听着,似乎很是沉醉。

    “果然一首好曲。”花一展说道,笛声悠悠,伴着落叶飘纷,武台却又如演奏台。

    柳溪趁着一旁越剑聚精在台上,将耳塞摘了下来。

    耳塞刚摘,一曲笛声便悠悠传入他的耳中,如绵如云,悠悠哉哉。

    这一刻的悠闲却带来了下一秒的骤雨,笛音突然急骤,缪缪入耳,丝丝笛乐仿佛如成线丝,舞台被割裂出一道一道的刀痕,乐曲划向了花一展。

    这一条一条的细线能将钢割裂,能将道石划碎,但是站着的花一展还在闭眸,似乎还沉醉想乐曲中。

    “哎!……”

    柳溪欲开口提醒,下一刻却发现一把双臂长的青剑被他握在手中,花一展如舞者,挥着青刀,闭着眼眸,如舞起在秋叶中,刀刀斩丝,切断了无数白丝。

    一人吹笛,一人起舞,一场恶战活生生被演绎成一场春花秋月下的舞曲之演。

    柳溪想动,但动不了,台上的气势太强,明明轻柔的舞与曲,却有着致命的危险。

    一道白丝划向花一展的脸颊,花一展侧身不过一躲,下一刻便闪现在申彬彬身前,剑光划空,亮影无双,直刺申彬彬的喉间!

    乐曲瞬停,木笛挡住了刺来的青剑,剑锋划过木笛,留下一道剑痕。

    花一展和申彬彬皆往后退去,踮脚立在了武台边缘。

    “好曲!”

    “好剑!”

    申彬彬臂膀一震,袖袍朝天一挥,木笛入唇边,眉眼间一股决然。

    “这一曲笛殇,殇着我亡母亡父,殇着我将死未死的心!”

    笛音又是一番回荡,但是却是尖利刺耳,没有悠绵柔和之意,只有痛苦殇绝之心。

    隔着武台的阵法屏障,隔着耳中的木塞,但那一曲笛殇却依旧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为什么我会哭?”

    “为什么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为什么这么伤心,好……好难过……”

    多少人流泪泣涕,多少人难过得心神受伤。

    而柳溪早已变成一个泪人,心中肝肠寸断,哀鸣齐天,阵阵哭泣,曲会引共鸣,曲也会杀人,断你愁肠,伤得你肝肠寸断。

    “卧槽!你想死吗?!”

    越剑扭头发现柳溪模样惊呼一声,急急忙忙把耳塞一顿囫囵往柳溪耳朵里塞进去。

    曲儿仍在回响,但柳溪却渐渐缓和下来,泪儿依旧流,坐在地上不断拍抚着自己的胸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这……这乐曲,能杀人……!”柳溪双眸大睁,心中憾生。

    天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哀鸣,云雨齐聚,飘在论道场之上,轰鸣一声,暴雨骤落,亦如倾盆,亦如天,都在怜悯!

    笛曲如殇,白丝化青丝,青丝顺风骤疾,申彬彬向前一踏,踏碎青石,一块一块的青石被切碎,青丝化风,在比武台上肆虐。

    花一展不再起舞,一把青剑直指于天,剑光划破长空,身形如风,不断抵挡着身旁无数道青丝。

    一道剑影穿过青丝落雨,花一展瞬间出现在申彬彬面前,随手一剑,剑刃从头顶斩下,直斩申彬彬。

    剑刃离申彬彬只有一寸之长,剑刃斩断了几根发丝,一曲寸断,乐曲抗着剑刃,两人之间一尺距离,剑与人只有一寸之距。

    无数道乐曲谱出的青丝,根根缠绕在了一起,一把青丝化作的通天刀刃立在了申彬彬头顶,冲天而下刺向花一展。

    在所有惊叹的目光下,申彬彬唇边淌出一道鲜红的血迹,闭眸的双眼也流出血液。

    这一曲,是一首哀曲。

    “这一曲,敬父,敬母,送往生!”

    木笛离唇,如握剑般握在手中,直指花一展。

    “这一曲,赠予花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