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血:两朝艳后太勾人
字体: 16 + -

正文_第110章 相思无断绝



我在他的笑容里看见了他的千丈斗志、万丈雄心和王者之风,是我激起他和刘曜的斗志吗?是我激起他们的野心与权欲之心吗?还是他们本就有野心,只是没有那么强烈而已?

正要入睡,刘曜来了。

他为我穿上貂裘,说要带我去一个离月亮最近的地方看月亮。

今夜的月亮很亮,虽然只是一弯弦月,与万千星辰争辉,却皎洁如乳,仿如一枚精心雕琢的白玉。

离月亮最近的地方,原来是流云轩的屋顶。

我们坐在屋顶最高之处,寒风呼呼,寒气袭身,他用大氅包着我,长臂揽着我,如此一来,就没那么冷了。

弦月和星辰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然而,遥不可及。

“假如是夏夜,坐在屋顶看月亮、看星星,更为惬意。”刘曜语音低沉。

“冬夜看月亮、看星星,我们会结成冰。”我笑道。

“容儿,喜欢吗?”

“嗯。”

“我真希望,余生的无数个夜晚,就像现在这样抱着你,一起坐在屋顶看月亮。”

我无语,他这个愿望,也许穷其一生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他揽着我,我没有抗拒,也许是因为冷,也许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冒犯我。

风冷凄凄,霜重屋瓦,苍穹的如弓残月似乎也冷得发抖。他不说话,我也不出声,整个王宫静谧如斯,整个夜空广袤无际,穷极目力,也无法望到边际。穷尽脑力,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下一日会发生什么。

过了良久,刘曜问:“容儿,四哥与你告别过了吧。”

我颔首,他笑起来,“那你多陪我一会儿。”

我笑睨着他,“结冰了怎么办?”

他用力紧紧揽着我,“倘若结冰了,我给你捂热。”

我挣了挣,“有点儿透不过气。”

他缓了力道,“容儿,明月当空,不如我们想想咏月诗句吧。”

“好呀。”坐在屋顶吹风、赏月,也有点无聊,不说点儿什么就更冷清了,“我先,《诗三百•;;月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曹操《短歌行》,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刘曜立时接口。

“曹操《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曹植《怨歌行》,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班婕妤《怨歌行》,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都被你说了。”他冥思苦想,想了半晌才道,“我想起来了,这句你一定不知道。”

“说来听听。”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他这两句,的确没听过,也从未在诗书、籍册中见过。

刘曜得意道:“还有两句,我保证,你在历代诗书中没见过。”

我笑,“洗耳恭听。”

他念道:“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

“确实没听过,也没见过,这四句出自何处?”我大为惊奇。

“我辗转

得到一册残本,是前汉无名氏所作的古诗。”

“那不算,世间只此一册残本,我又怎么会知道?”

刘曜宠溺一笑,“好好,算你赢了。对了,六弟才高八斗,日前做了一首不伦不类的曲词,说是听到坊间一个歌女在抚琴,他就照着那曲子写了曲词,我看着挺有韵味的。”

我来了兴致,问:“是什么样的曲词?”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纸,展开给我看:

相思

落花三千 相思漫长 谁惜流年

似雾非雾 似烟非烟 心有相思弦

琴弦断了 苍天老了 谁曾记如霜明月

情如流云 爱如飞花 相思无断绝

对酒当歌 人生几何

谁思念 朝朝暮暮 谁相伴到老

暮色斜阳 浮光漫长 如何怜惜

似浓非浓 似淡非淡 如何携手言爱

琴弦断了 苍天老了 谁曾记如霜明月

情如流云 爱如飞花 相思无断绝

落花三千 相思漫长 谁惜流年

似雾非雾 似烟非烟 心有相思弦

琴弦断了 苍天老了 谁曾记如霜明月

情如朝露 爱如短歌 相思有断绝

此曲字词浅显直露,情意绵绵,感叹光阴,(^__^) ……道尽相思,的确别有韵味、别具一格。

我莞尔,“不知道唱出来是怎样的。”

“改日你问问六弟。”刘曜移过我的脸,目光灼灼,“容儿,对我而言,相思无断绝。”

“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不自在地垂眸。

“琴弦可断,苍天会老,我心如明月,此情永不变。”他语音沉沉,情意深深。

残月冷寂,夜色如染。

……

一个月后,我才知道,那首《相思》,并非六王子所作。

刘乂告诉我,《相思》乃刘曜所作,而且是为我而作,向我表情达意,以表相思之情。

他解释道:“五哥不想让母亲知道这曲《相思》是他所作,想必是不想母亲心中有负担吧。五哥在儿女私情上,不像四哥那么坦率直接。”

我还是不太明白,刘曜也对我表明过心迹,不像那种隐藏心事、羞于表露心迹的人,作一曲词怎么就不敢让我知道是他作的?这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难道,他不想让刘聪知道他这招?也不想让刘聪知道他和刘乂亲厚?

无论如何,刘曜的心意,我明白了。

刘聪、刘曜离开汉都,率军出征,此后,我在汉国王宫的日子真正的安静了。

平时只有蒹葭、苍苍陪着我,偶尔到流云轩附近走走,仅此而已。汉王刘渊只是给我一个名分,未曾来过流云轩,呼延王后和张夫人也就不会视我为眼中钉,因此,这一后、一夫人与我不相往来。

这日,蒹葭沏了一杯茶,苍苍带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袍的中年妇人进来,道:“夫人,她在王后那边掌事,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奴婢见她鬼鬼祟祟的,就问她什么事,她说要见你。”

这妇人低着头,并非鬼鬼祟祟的样子,反而淡定得很。

“抬起头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我?”我缓声问道。

“奴婢有要紧事向夫人禀报,还请夫人……”妇人微微抬头,双目闪烁,示意我屏退左右。

“你们先下去吧。”

蒹葭、苍苍不情愿地退下,妇人上前三步,如狼似虎地盯着我,像要吞了我似的,我骇然一跳,略微往后仰,“你做什么?”

妇人狂喜地笑,“你是小姐……奴婢认出来了,你真的是容儿……”

我更惊骇了,这妇人竟然叫得出我的名,她究竟是谁?

仔细一瞧,虽然她年过四十,脸上细纹如麻,气色不佳,但这张脸,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她激动地握住我的手,“你不认得奴婢了?奴婢是小晴,是你母亲的陪嫁丫鬟。”

小晴?晴姑姑?她真的是晴姑姑?

虽然她和当年的晴姑姑有几分相似,但是,时隔多年,我不敢断定她就是晴姑姑。

她说了几件母亲和我的事,我才确定,她就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小晴。

我抱住她,相拥而泣。

原来,自从母亲过世后,父亲担心她说出母亲去世的真相,就赶她出府,怪不得当年她突然失踪了。

她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被人贩子抓了,卖到洛阳,被刘渊的发妻呼延氏买入府。由于她生了一双巧手,精于女红和羹汤,呼延氏就留她在身边伺候,虽然她在下人中的地位不是很高,但是这些年来,呼延氏跟随刘渊去哪里,都带着她。如今,她为呼延王后掌管衣物和膳食,也算有头有脸。

我进王宫这几个月,晴姑姑见过我几次,但是没认出来,因为当年她离开泰山羊府时,我还那么小,到如今,容貌变了很多。她认出我,是因为那曲《越人歌》和那枚玉玦。

“刚才奴婢经过那里,听见你和六王子在小亭中谈话。六王子弹奏《越人歌》,你呆呆地看着那枚玉玦,奴婢才敢确定,你就是小姐。”晴姑姑涕泪交加,不停地抹泪,“没想到奴婢此生还能见到小姐……”

“晴姑姑,我们在此相遇,是好事。”我也是悲喜交加。

“对对,是好事,应该高兴。”她引袖拭泪,嗓音微哑,“小姐,奴婢听闻你当了皇后,怎么会在汉国?怎么又变成单夫人?”

“此事说来话长,待我慢慢告诉你。晴姑姑,你应该知道母亲的事,你告诉我,母亲嫁入羊府之前,是不是心有所属?那人是不是司马衷的父皇,武帝司马炎?”我拿出那枚玉玦,“这枚玉玦,是不是武帝送给母亲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对,夫人和武帝一见钟情,后来嫁入羊府,饱受凌虐,悲惨一生。”晴姑姑重重地叹气。

那年,母亲是孙家的掌上明珠,姿容清美,以擅奏秦琵琶名动洛阳,才貌俱佳,上门提亲的人多不胜数。姥姥最疼爱母亲,说一定要给母亲找一门好姻缘。后来,母亲出城踏青,偶遇司马炎。虽然他已届中年,但其不俗的谈吐、雍容的气度、惊世的才华,让母亲印象深刻。过了半个月,母亲游河时再次和他相遇,为他温润而略带霸气的言行、气度倾倒。这次,他听母亲弹奏秦琵琶,一曲《越人歌》让他神魂颠倒,一曲定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