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从天降:前世溯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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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 子嗣的烦恼

    当阿拉耶识醒来时,睁眼便看见守在床侧的袭人和紫蕊,她于惊诧中撑起身体,却发现浑身酸痛不适。她微蹙黛眉“嘤咛”,下意识地低头检查自己身体。

    “你们怎么在这里?”阿拉耶识摸着右膝盖上明显的淤青,感到不悦。她的规矩是不传召,不许别人随便进自己的房间尤其是卧室。两个女弟子最清楚这个习惯,此刻却围在自己床头观看自己睡觉,这换了谁都别扭。

    紫蕊不慌不忙禀道:“回皇后,昨夜您夜梦不宁,宫里来人传我二人近身服侍,未敢有丝毫懈怠,谁想惊扰了皇后,请皇后降罪。”

    紫蕊说完与袭人一起伏地请罪,阿拉耶识先是一惊,继而一叹:“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是昨夜我发作梦魇之症,癫狂迷乱,到教你们看笑话了。”

    “奴婢不敢。”

    “他呢?”阿拉耶识想自己闹那么厉害,嬴少苍会是什么反应。

    两女怔忪片刻才反应过来阿拉耶识口中的“他”指的是至高无上的秦国天子。

    “圣上亲临察看,担忧宫人伺候不好,这才把我俩召进宫服侍。”

    “他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

    “哦。”阿拉耶识揉着肩膀疑惑道:“我发作起来甚是厉害,你二人合力也未必拉得住我。为何没用巾索系缚我手脚以策万全?”

    袭人面露尴尬,紫蕊倒沉得住气,告诉阿拉耶识是几个大力宫女合力将她抱住,以锦被上下包裹,纵使滚动亦是无虞。

    阿拉耶识沉吟着点头,“用锦被包住我?那我一定挣扎得大汗淋漓,难怪浑身上下黏黏糊糊的,好难受。”

    袭人紫蕊点头称是,忙招呼宫人准备香汤沐浴。

    阿拉耶识在袭人紫蕊的服侍下褪去衣衫,泡进澡桶里后,赫然发现凝脂玉膏样的肌肤上有数十处紫红的渗血瘢痕,或圆斑或寸段,殊为可疑,摸上去有轻微刺痛感。

    这是梦魇之症的新病征还是昨夜自伤痕迹?

    她轻轻地抚摸那些全在脖子、胸脯等娇嫩敏感处的红痕,“袭人、紫蕊,我昨夜被锦被包住,如何还留下许多紫癜瘢痕?你们去找乾达婆要点清凉药膏,这些地方泡在热水里,越发红烧火燎的,真是奇了怪了——以前发作后浑身捧得青一块紫一块,昨夜只有膝盖一处撞伤,全身竟发起紫癜来……呃,把乾达婆和太医都叫来给我瞧瞧这些紫癜是怎么回事吧。这里就不用你们服侍了。”她努力地扭头,观看铜镜里反射的后背,那上面居然也有三处紫癜,这让阿拉耶识更加忧虑,她担心是血小板减少的缘故。

    袭人、紫蕊双双迈出巫殿大门,终于忍不住捧腹暗笑。

    “什么紫癜,哎呀,真真羞煞人,师尊竟像个雏儿还蒙在鼓里。”袭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别这么张扬,小心隔墙有耳。”紫蕊拉扯袭人衣袖,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师尊好强,她要是知道昨夜陪着她的是圣上不是我们两个,可就闯大祸了!”

    袭人捂嘴闷声笑道:“瞧见昨夜圣上离开的情形了吗?”

    紫蕊斜睨她一眼,“你又看出什么道道儿?”

    “我花袭人阅人无数,昨晚圣上和师尊——”袭人摆摆双手,“还是没成。”

    紫蕊沉默片刻方轻叹道:“经昨夜一事,我才知圣上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君子,未乘人之危。对着师尊那样的旷古绝色还能克制,唯有真心相待才可自持。师尊与圣上便如欢喜冤家,何时才能和好如初?”

    “我真不明白师尊为什么不能向圣上服软?为了个慕容恪值得吗?这普天下配得上师尊的就只有咱们秦国帝君,一个女人能得天子独宠,是多大的福分哪。哪像我做王妃的,连个侍妾都母凭子贵,爬到我的头上啦!王爷他几时能像圣上那样赶走那些贱人!”

    “袭人姐姐,你怎好将圣上与师尊拿来作比,让信王难做呢?”紫蕊细长的眉毛往下沉了沉,她并不喜欢信王府内妻妾勾心斗角的故事,尤其是袭人因为无子和三位小庶子的母亲互相倾轧的闹剧。她因此正色道:“你的正妃位置哪怕是信王也无法动摇,滕妾们纵使生有儿子也依旧是个庶子,还是得叫你一声母亲。你何苦跟她们置气?不如你过继一个儿子,让圣上给他赐了爵位,从根儿上绝了祸患。”

    谁知过继儿子的话戳中袭人伤处,她当即冷笑:“我才二十三岁,如何不能自己生一个?我找名医调理了两年的身子,月事都正常了。可恨那些贱婢趁着我师尊败落,竟然串谋挤兑我,连王爷也对我生了嫌隙,一年难得到我房中几次,如何能怀上子嗣?”

    紫蕊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劝说道:“我听青哥说,圣上因师尊之故对王爷多有怪责,王爷便埋头南军大营军务,连王府也难得回去一次。现在师尊重回秦国,应该无虞了罢。”

    袭人面色讪讪,言不由衷道:“还好吧,可是那些贱婢变着花样勾引王爷,我一个人哪儿防得过来呢。”

    紫蕊轻拍些人手背,“子嗣不着急,我不也一样吗。咱们分头去传乾达婆和太医,让他们也给看看病,还是有希望的。”

    袭人点点头,走出两步又停下来,既像对紫蕊又像自言自语:“我不像你有蒋青疼着,纵使没有一子半女也不曾蓄养姬妾。师尊当初告诫我王府未必是好归宿,我没有听进去。我喜欢王爷,虽然风流,可我不后悔。”

    紫蕊默然点头,然后两女一人出宫请乾达婆,一人往太医院而去。

    太医自然没能瞧出阿拉耶识全身“紫癜”的原因,开了些生血化瘀的方子,嘱咐静养便再也给不出高明的意见了。乾达婆攻女医,还欣喜地告诉阿拉耶识,她以前宫寒毛病大大好转,被李文吉打出的内伤也好了七分,怀上龙种指日可待。阿拉耶识衔在嘴里的金汤勺惊得落了地,参汤也差点撒到地上。

    “你是说,我可以怀孕?”

    “是啊,恭喜皇后啊。”

    阿拉耶识顿时感到如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不知从何分辨。她挥退所有的人,倚在窗边静坐。新婚时,冉闵与她曾有一月****厮守的时光,昔日小公子褪去初吻时的稚气,夜夜索爱。私心里,她害怕怀孕后因为孩子带来牵绊和改变易数,她从此滞留虚妄****。然而她一直没有怀孕,冉闵还曾切切安慰她。因为阿拉耶识长期以年龄可做冉闵母亲自居,动不动呼小棘奴,一次拉开与他的关系,拒绝他亲近。因此,冉闵最爱在床上模仿21世纪的人嬉称她为“妈妈”,亦爱头枕她腿上、怀中撒娇、小憩,缠着她说中国的故事。

    “滢儿,我有你就够了。”每次冉闵把头埋进她的怀抱,总会满足地呢侬。

    那熟悉的声音好像一条细丝,钻破巫殿的窗纱,钻进她的耳膜,细微却明晰。阿拉耶识抬头四望,发现还是只有自己与空阔的巫殿为伴时,双手捂脸呜呜地哭出了声。

    中午,御厨的人意外地没有过来请阿拉耶识去做饭,她不想被嬴少苍抓住把柄,还是去跑了一趟御厨。半路遇到史广汉来传旨,嬴少苍因她得了梦魇之症,免去她做饭的差事。

    总算有点人性。她在心里嘀咕,但歌舞娱乐的事情还得做,必须随时有所准备。

    阿拉耶识身上酸痛酸痛,但比起以前发作而未拴住手脚的后果相比,症状已经轻很多了。她午膳后便振作精神,继续写作《天边的中国》。申时末,她的小寝宫来了位不速之客——前毓秀皇后奈丽。阿拉耶识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毕竟奈丽是南蛮公主,倒巫殿就跟回苗疆的家一样,蛊虫巫毒是家常便饭,她无须向嬴少苍禀告自己就能来。

    奈丽盯着阿拉耶识看了很久,眼里全是挑衅和讽刺。

    “你看够了吗?”阿拉耶识终于放下鸦翅笔,坦然面对南蛮公主。“如果看够了,就坐下来好好说话。”

    “行啊,你这女人还真有脸回来!”奈丽张口便斥,“当初你跟我怎么说的?”

    “我说,我不想嫁给嬴少苍,也绝对不会做秦国皇后,只要你帮我脱离秦国,此生不再踏入秦国半步。”

    奈丽气咻咻地逼近阿拉耶识,以手指地质问:“你现在在哪里?你现在是什么位份?你说,你说啊!”

    “在秦国六合宫巫殿,位份是皇后。”

    “要是在南蛮,我要给你这样背信弃义的女人种蚁蛊,蛊虫密密麻麻孵化成一团团的蚂蚁,把你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全都啃吃干净,只剩一张皮,然后才从你嘴里爬出来。”

    “我相信你做得出来。”阿拉耶识话锋一转,“不过,你不会这样做。”

    “凭什么?”

    “因为我不爱嬴少苍,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报复我。我们没有夫妻之实,而且——”阿拉耶识稍稍前倾身体,使自己的身体语言表现出对奈丽的支持与关注,“而且我还打算逃出秦国,把皇后位置还给你。”